第170節
小女孩有些捨不得地看著大家,她指了指上面,雙眼突然通紅,史文博拍拍她的頭,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你是個好孩子,假如我能夠將你帶走該有多好,你回去後,一定要好好地,對了,這個送給你。」
史文博抽出一張紙,在上面快速地描畫起來,那是一幅極普通的畫,太陽,山,水,還有船與燕子,那小女孩抱著那畫,十分喜歡的樣子,唐三成也拿過筆和紙來,在上面寫著字,白逸還從未見過唐三成的字,驚訝地發現,他居然寫得一手正楷,看著紙上的內容,更是有一些莫名其妙……
唐三成將那字條交到小姑娘的手上:「替我交給七邪,報平安,你懂嗎?」
唐三成比劃了半天,那小姑娘明白過來,點了一下頭,將那畫和字條鄭重其事地抱在懷裡,指了指外面,讓他們快走。
大家終於不再停留,縱身一躍,跳到那沙面上,外面的光亮讓他們嗅到了自由的味道,那小姑娘衝他們揮了揮手,身子向下一縮,轉瞬間就不見了人影,史文博可惜道:「可惜到最後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重獲自由的他們四肢癱開來,倒在了沙漠裡,雷子突然懊惱地捶打了一下沙子:「可惡,七邪要怎麼辦?」
「唐三成,你剛才在紙上寫的是什麼意思?」白逸問道。
「剛才我沒有守規矩,睜開了眼睛,在出來的時候,我也有數著步子,記著方向,走了多少步,向左拐還是向右拐,有沒有向上,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剛才是向七邪講了一件我們過去的事情。」唐三成說道:「現在只有希望他能夠看懂其中的含義了。」
「你是把所有的信息糅合了進去?」白逸沒想到唐三成還有這樣的心思。
「是,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唐三成說道。
「好樣的。」白逸讚了一聲:「現在就只有看七邪自己的了,我看那個阿依努兒是對七邪動了情了,這才拚命地要留他下來,可是向來都是強扭的瓜不甜,希望她能夠明白這個道理,主動放七邪走最好。」
「我看難。」白逸說道:「四十多年前的那支老外的探險隊也進去過……」
「好了。」白逸喝斥道:「想想我們要怎麼走出去吧。」
一眼望不到的黃沙,起起伏伏,就好像大海翻騰巨浪。藍色的天空覆蓋在上面,像個巨大的圓形帳幕,遍地沙粒閃著金光,看上去多麼美好的一副場景,在他們看來,卻有如吃人的猛獸,沒有了駱駝,徒步走出這沙漠,這是一項艱巨又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務。
白逸重新看自己的手錶與羅盤,他驚喜地發現,它們又恢復功能了,手錶的時間雖然已經不準確了,但它重新走動起來,羅盤也穩穩地指向了一個方向,不再像之前一樣瘋狂搖擺了:「太好了,至少我們可以沿著一個方向直走下去,總能夠走出這片沙漠。」
這話裡還有一重意思,那就是恢復之後的羅盤,所指的方向不一定是南邊了,畢竟失效過,現在大家只有選定一條道走到黑,看能不能逃出生天了。
大家一咬牙,按著現在羅盤上指定的方向朝前走,唐三成心中掛念七邪的安危,一路上就沒有吭過幾聲,至於話多的雷子,也因為要節省口水,閉上嘴巴不說話,水壺裡的水所剩不多,幸好發現了一片胡楊林,發現了胡楊林,就意味著在地下八到十米的地方就有地下水,一行人朝下挖了八米多,果然有水汩汩地冒了出來,大家拿兩個水壺裝上了,看著水壺被一點點裝滿,走出沙漠的信心才多了不少。
大家足足堅持了一天一夜,這片沙漠依然看不到頭,白天還好,一到了晚上,溫度聚降,凍寒徹骨,幾人只有環抱在一起,彼此取曖,經過了一個寒夜,大家就領教了沙漠夜晚的恐怖之處,眼看著第二個夜晚即將到來,還是沒有出路,大家心裡都隱約有些擔心了,兩個水壺的水,也撐不了多久了,畢竟人多水少,自從遇上那片胡楊林後,就再也沒有遇上提示有水的植物了。
第二個夜,好歹是硬撐了過去,早上雷子迫不及待地打開水壺,朝嘴巴裡一倒,馬上愣住了:「糟了,沒有水了。」
他的舌頭伸出來在瓶口附近打了一個轉,將僅剩的兩滴添進了嘴巴裡,然後有氣無力地倒了下去:「這下子完蛋了,好不容易不用被毒死,我們恐怕還是要死在這沙漠裡了。」
「我們要找到水源,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白逸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也不是熱得,他內心有些緊張了,之前找到的地下水有限,而且據他的瞭解,沙漠裡的地下水不能直接給人飲用,必須要經過簡單的蒸餾處理,否則只能給駱駝喝,但是眼下這種關頭,哪裡還能管得了那麼多,就直接喝了,現在連這種沒有處理過的地下水,也找不到了。
史文博說道:「我雖然是第一次來沙漠,但知道一些找地下水的方法,比如說在沙漠中如果發現了茂密的蘆葦,就意味著在地下一米多深的地方能挖出水來;如果看到芨芨草,在地下二米左右就能挖出水來;如果看到紅柳和駱駝刺,就意味著我們下挖六到八米就有地下水;如果發現胡楊林,則意味著地下八到十米的地方有地下水。」
雷子朝沙子裡啐了一口:「現在啥也看不到,都是白搭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白逸說道:「假如在沙漠裡有潮濕的沙土或苦水,我們或許有機會能夠弄出水來。」
唐三成抿了抿嘴唇,現在嘴唇已經裂開了,這一舔就有一股血腥味兒在舌尖上泛開來,這味道又鑽進了整個口腔裡,感覺十分微妙,他吸了一口氣:「我一定要活著出去,走吧,找水源。」
不走也只有留在這裡等死了,大家拖著疲憊的身子,奮力地向前走,希望前面會出現沙漠的盡頭,不知道走了多久,唐三成終於支撐不住,整個身子撲騰在沙子裡面,身體重得像鉛一樣,小山去抓唐三成的手,非但沒有將唐三成拉起來,自己也撲騰著栽進了沙子裡面,白逸啞著嗓子說道:「快起來,你若是躺下去了,就要永遠躺在這裡了!你不是還要活著出去救蕭寧,等七邪嗎?」
第278章 取水
是啊,唐三成也在心裡告訴自己,站起來!唐三成,蕭寧在等著你,七邪,也在等你!可是身子為什麼這麼沉,唐三成的腿在沙子裡蹬了一下,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眼睛,快要睜不開了,白逸與雷子對視一眼,分別上前將唐三成和小山拉了起來,剛剛將這兩人架了起來,那邊的史教授身子一軟就癱了下去……
「這都叫什麼事啊。」雷子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也在抖,他在怕,在死撐著。
史文博的頭扎進了沙子裡,白逸怕他窒息,架著唐三成騰出一隻手來將史文博扯起來:「史教授,清醒一點,要不然大家就只有死在這裡了!」
「白逸……」那邊雷子突然微弱地叫了一聲:「我恐怕不行了……」
他話音剛落,就仰著腦袋摔下去了,整個身子癱倒在沙子裡,他扶著的小山自然也跟著一起摔了下去,雷子一隻手支撐著想要爬起來,卻一點力也使不上,白逸架著兩個人早就十分吃力了,或許是受了雷子的影響,雙腿一軟,三人都摔在地上,唐三成摔得最遠,他的身子一落在沙子裡,突然整個人骨碌碌地朝下翻滾起來,糟了,那裡是一個斜坡!
「三成!」白逸朝唐三成伸出手去,卻是撲了一個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唐三成摔了下去,人在沙漠裡顯得多麼渺小,這一刻,所有的沙子都像是在嘲笑他們的掙扎,白逸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朝著唐三成的方向爬過去,身子朝下一撲,整個人就滾了下去!
雷子沒想到素來鎮定的白逸在這種環境下也失去了理智,他喘了一大口氣:「娘的,算了,要死也死在一起得了。」
雷子也學白逸的樣子,從那斜坡處滾了下去,小山和史文博對視一眼,史文博苦笑道:「我做了一輩子的學問了,到了這把年紀,被好奇心害死了,算了,也是我自己活該!」兩人也朝下滾了去。
唐三成第一個滾下去,只覺得身子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沙子飛濺起來,朝四周飛濺,腦袋裡像是灌了糨糊,什麼都感覺不到了,身子最終回來是拜那一股濕潤的福,唐三成此時四肢朝天,無力地躺在那裡,終於……停下來了,身下傳來的涼意讓他的腦子清楚了一些,他順手抓起旁邊的沙子,心裡一驚,這沙子……是濕的!
想到剛才白逸說的話,唐三成大喜過望,正在他想張口歡呼一聲的時候,一個重物突然衝了過來,結結實實地撞在唐三成身上,痛得唐三成叫出聲來,唐三成連帶著那重物都向前滑了兩米多遠才停下來,這撞擊力可見尋常了,唐三成的手摸到那重物上,只聽到白逸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不要亂摸。」
是白逸,唐三成興奮不已:「白逸,剛才那裡……」
「我剛才也感覺到了,那些沙子是濕潤的。」白逸的話語中透著欣喜:「唐三成,你真是福星,我們現在是死不了了。」
那片沙子的確是濕潤的,而且是好大一片,待雷子他們也滾下來後,白逸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大家都莫名地恢復了幾分氣力,在沙漠裡,精神力量也能轉變成為活下去的力量,看到那片濕潤的沙子,求生的慾望越發地強烈了,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在了白逸的身上。
白逸強打起精神來,從背包裡取出包裹乾糧的塑料紙:「雷子,挖個坑出來,越深越好。」他抬頭看了一下天,現在太陽光線正強,雷子拿出工具來,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挖了一個沙坑出來,白逸讓大家把水壺拿出來,放進那沙坑裡,剛好能夠放進去三個,又將那塑料紙將坑罩住,蒙得嚴嚴實實。
「這是個什麼道理?」雷子問道:「這樣真能取出水來?」
「不知道。」白逸累得夠嗆,躺在了地上:「以前只是在書上看到過,到底能不能採集到水,就看我們的運氣了,常規來說,這樣能夠讓坑裡的空氣和土壤迅速升溫,產生蒸汽,水蒸汽達到飽合的時候,會在塑料上面凝結成水滴,滴到下面的水壺裡,不過這樣取水的方法很慢,能取到多少只能看我們的運氣了。」
雷子和小山趴在那沙坑旁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裡面的動靜,果然有水霧上來,大家似乎看到了希望,唐三成突然抖動了一下身子:「有水落下去了,真的……真的有水滴下去的聲音了!」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舔著嘴唇,白逸說道:「當那個聲音停止的時候告訴我,再將水壺取出來,現在我們只有先等著了……」
唐三成在心裡數著地水滴下去的聲音,心情越來越興奮,死裡逃生的成就感才最大,太陽一點一點偏移下去,白逸說道:「溫度下去了,差不多要到尾聲了。」
果然,那水滴的聲音間斷越來越長,直至完全消失,唐三成說道:「聽不到了。」
雷子迫不及待地掀開那屋塑料紙,將三個水壺拿了出來,搖一搖,三個水壺都接到了一些水,雖然不多,但足夠撐一陣子了,大家依次抿了幾口,愛惜地將水壺蓋好,雷子連嘴唇邊上的幾滴也沒有放過,舌頭一伸出來舔了:「我們現在怎麼辦?方向已經偏了。」
「是啊。」史文博說道:「要不要重新回到上面,再朝前走,否則我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在沙漠裡打轉,這樣就永遠也走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