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
白逸陷入了深思:「九爺,他有沒有說得更詳細一些,怎麼樣才算是心想事成?」
「有緣人自有其遇。」九爺突然說出這七個字來:「當年他說我不是有緣人的時候,我以為我永遠來不了了,可是我遇上了你們,不是遇上了那位叫唐三成的有緣人,我很肯定,他就是山野人口中所說的有緣人,他在這裡,會不會遇上心想事成?」
有些雲裡霧裡,大家都沒有說話,各自在心裡整理著九爺所說的這番話,白逸迅速地在心裡盤算開來,首先,知道這紅月與蓬萊的是九爺,他是從一個叫做山野人的那裡聽來的,山野人除了告訴他紅月是來到蓬萊的關鍵之外,還告訴他蓬萊是一個可以讓人心想事成的地方,心想事成,這是人類多少來年的一個最美好的心願,至於有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心障呢,心事越重的人,來到這裡,就越容易受影響,比如九爺,比如……唐三成。
蓬萊就是九爺的夢想,來到這裡他就不願意離開了,至於唐三成,他最大的心事是想見到自己的父母,想到這裡,白逸打了一個寒顫,難道因為他的心事太重,所以「中招」了?現在的唐三成正處於「心想事成」的狀態之中?
白逸深吸了一口氣,這種算不算是一種魔障的狀態,他會不會回來全看他自己能不能衝破自己的「心事」,白逸下意識地去看蕭寧的表情,她裝作淡定,裝作相信,可是雙手一直絞在一起,嘴唇緊抿,白逸也只有歎一口氣了,假如是自己想得這樣,唐三成,你可要記得在外面還有我們在等著你,你這個小子,就算你重色輕友,我們就算了,蕭寧,你總不會拋下吧!
「九爺……」謝芳菲發現九爺突然睡了過去:「九爺,你醒醒,醒醒啊……」
七邪心裡一緊,剛才唐三成就是在睡著以後再醒來的時候,就消失不見了,難道九爺是在重蹈唐三成的覆轍嗎?七邪將自己的擔心講了出來,謝芳菲歎了一口氣,不由分說就使勁地搖九爺:「九爺,不能睡,快醒醒,快醒醒。」
九爺總算是慢慢睜開了眼睛,臉上是一幅滿足的表情,看著九爺臉上的笑意,謝芳菲的一顆心卻沉了下去:「九爺,您夢到什麼了?」
「夢到了我的女兒。」九爺看著謝芳菲:「芳菲,還記得她嗎?你來到我身邊的那一年,也是小清離開的那一年,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知道我有多想她嗎,剛才我真的看到她了,我好想和她在一起……」
謝芳菲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一顆一顆地掉下來:「九爺……那不過是假象,我們還是要回去的,小清她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這個女人真的很殘忍,白逸閉上了眼睛,可是換作自己,也會這麼做的,與其讓九爺沉浸在自己構築的夢裡出不來,不如殘忍一些。
謝芳菲的強調讓九爺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來,夢太真實了,他實在不想醒來,女兒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觸手就可及,謝芳菲的眼神裡有些失望:「九爺,假如小清知道,她一定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生命是不能重來的。」
「可是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九爺的興奮之情絲毫沒有消退:「假如可以在最美妙的情況下死去,不比我在病魔的痛苦折磨下死去好嗎?」
「我……」謝芳菲一時語塞。
「這裡是我嚮往的地方,這個地方又可以讓我心想事成,那麼長眠在這裡也是最好的選擇,你不要再阻擋我了!」九爺的狀態越來越癡狂,語氣也有些重了。
九爺的話音剛落,七邪突然上前,一掌劈在九爺的後頸上,九爺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倒了下去,正好落在白逸的手上,謝芳菲這才吐了一口氣:「謝謝。」
「你不要怪我們才好。」白逸說道:「我們也是擔心再少一個人,在唐三成回來之前,剩下的人都不能再出意外了,不過,九爺的女兒……」
「生病過世。」謝芳菲說道:「九爺晚年得女,可惜小清的身體一直不好,國內的醫療條件有限,當時沒有救過來,這是九爺的心病……對了,難道說心事越多,越容易受到這裡的蠱惑,就越不想離開?白逸,看來我們不能在這裡想到讓自己惋惜的事情,否則,恐怕會像唐三成和九爺一樣,難以抽離,到時候就麻煩了。」
白逸苦笑:「心事怎麼能夠按制它?」
謝芳菲站了起來:「我會催眠,只要你們相信我,我可以進行集體催眠,在唐三成回來的這段期間,我們不會再有任何的思想活動,不過……你們願意相信認識沒有多久的我嗎?」
白逸遲疑了,他心底對謝芳菲是持保留態度的,而且自己對催眠也有一定的認識,催眠這種東西自有利弊,假如謝芳菲真的來歷不明,想要暗算大家,這就是重要的手段了,可是任由大家呆下去,難保大家不會胡思亂想,到時候讓事情失控,白逸用探詢的眼神看著七邪,卻看到七邪臉上肯定的表情,或許是七邪給了自己一點信心,白逸馬上答應下來:「好,不妨一試,不過這裡是半山,不如到平地上去?」
「也好。」謝芳菲沒有異意,七邪背上昏睡的九爺,一行人就要朝山下走,蕭寧卻有些遲疑,白逸對她耳語了幾句,讓蕭寧打消了疑慮,拉著同樣倔強地小山下山去了,來到那塊無字石碑前,讓九爺舒服地躺在地上,謝芳菲讓大家坐在沙地上,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懷表來,打開來,裡面傳來悅耳的音樂聲:「現在請你們深呼吸一口,然後閉上眼睛,跟著我的指示調整自己的呼吸,什麼都不要想,只是跟著我的聲音走就可以了……」
第349章 天階
所謂的催眠就是在外界的指引與干擾下做出潛意識的反應,而相應地,催眠在國外,還有一項很特別的運用,那就是麻醉,謝芳菲現在所做的就是後者,她要讓所有人包括自己都進入到另一個狀態之中,能夠抵禦這裡的重重誘惑。
白逸心中震撼的是,這催眠往往是一對一進行的,可是謝芳菲二話不說就是對所有人進行集體催眠,這說明她在這一方面的造詣已經非常了得,這個女人越是不可估摸,就在白逸還在追思謝芳菲的過人之處的時候,謝芳菲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讓白逸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好的指令,這一瞬間,白逸有些迷茫了,聽從這個女人的建議,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時間容不得白逸深思了,眼前好像出現了一條細弱的小溪,水流輕柔地劃過自己的手指,水曖曖地,大概受過陽光的洗禮,從指間流過的感覺讓人很享受,白逸就在這種享受的感覺中越來越放鬆,直至失去了知覺……
白逸恢復知覺的時候,感覺身體很舒服,只是眼皮子重得很,用了一點力氣才把眼睛睜開,這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讓白逸嚇了一大跳,他以最快的速度坐,不,自己原本就是坐著的,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周圍,還好,大家都在……不,白逸重新清點了一下人數,少了兩個人,九爺和謝芳菲不見了!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白逸再看小山他們,他們依然閉著眼睛,一副自在的樣子,白逸皺了下眉頭,仔細回想起自己失去知覺前的情景。
謝芳菲無疑是成功的,她成功地將所有人都送入了自己的另一層狀態中,完全忘記了這仙境的存在,可是,她卻不見了,至於九爺,九爺當時被七邪打暈,並沒有接受催眠,他是被謝芳菲一起帶走了嗎?
七邪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九爺是自己消失的,謝芳菲獨自一個人離開,行色匆匆,像是要去找什麼東西?」
白逸的頭一側,就看到七邪的雙目十分有神:「七邪,你是怎麼一回事?」
「這種所謂的催眠,與我們虞朝一族傳下來的攝魂術有些類似,因為我是下一任首領的候選人,所以首領曾經教授我如何防禦攝魂術,甚至反制,可惜在反制上我並沒有學完就出了山,要不然,剛才我可以制服謝芳菲的。」七邪說道:「你和我的感覺沒有錯,這個女人的確心中有鬼。」
「九爺呢,九爺是怎麼回事?」白逸問道。
七邪有些難以啟齒:「謝芳菲離開後,九爺就……突然消失了,是身體的消失,這一點,我不知道是否可以解釋成為唐三成所說過的結界,或許有人用結界在這裡另外構築了一個空間,消失的唐三成和九爺是在另外一個地方,不過是因為有結界的原因,我們無法看到,但實際上,他們還在這裡,這是我想了這麼久,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了。」
「有道理,不過可惡,讓謝芳菲跑了……」白逸突然看著七邪:「不對呀,你既然看到她跑,也沒有動作,七邪,你是不是已經下過手了?」
七邪就笑了:「自然,這一點感謝唐三成,用硃砂來做印記的招數的確不錯,剛才她離開的時候,我已經放上了,而且她的口袋和裝硃砂的袋子都被我動了手腳,現在我們可以沿著硃砂的痕跡去找她了。」
「好樣的。」白逸頻頻點頭:「等雷子他們清醒過來,我們馬上追過去。」
雷子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居然都覺得精神不錯,白逸覺得這個謝芳菲雖然心懷不軌,可是好歹沒有傷害他們,倒不是大奸大惡的人,大家醒來,兩人將發生的事情講了個清楚明白,大家都決定先去追蹤謝芳菲,這個女人手上或許握著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
硃砂落在沙子裡面,鮮紅的顏色十分醒目,大家沿著那硃砂尋找謝芳菲的蹤跡,一直來到了山的南面,事實上,之前大家已經圍繞那裡轉了一圈了,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硃砂是在山的南面消失的,消失的地主有幾塊石頭,它們疊在一起,有點像糖葫蘆的樣子,記得唐三成從這裡經過的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這石頭看似疊加在一起,仔細一瞧,卻是渾然一體的,謝芳菲就是在這裡失去了人影的。
雷子抹了一下自己的嘴,上去就搬動那石頭,結果卻是紋絲不動,雷子就有些意外了:「不對呀,不是機關?」
白逸低頭看硃砂消失的地方,他站在那裡,身子朝不同的方向轉動著,重複這個動作良久,白逸一下子明白過來,謝芳菲是背對著那塊葫蘆石的,白逸也站在相同的方位,向前方打量著,與這葫蘆石相對的是一塊鏡面的岩石,白逸果斷地伸手去觸摸,這岩石摸上去光滑無比,白逸摸索了一番,就找到了竅門所在,輕輕一挪動,那道石門就彈開來,白逸苦笑,為什麼要等到唐三成不見了以後才找到?
裡面很透亮,陽光似乎能夠穿越岩石照射到山洞裡面,因為看過去絲毫沒有火盆、燈光或是夜明珠的影子,裡面就是通亮的環境,小山指著那騰空的台階:「這些台階是怎麼做到的?」
這些台階一階一階地是浮在半空中的,上下左右沒有可以依托的,這是完全的「天梯」啊,雷子目瞪口呆:「我沒有上過什麼學,不過也知道有物理一說,這裡的一切完全有違物理的原理嘛,是不是,白逸?」
「沒錯。」白逸說道:「這裡的一切都有違物理的原理,沒有辦法用平常的知識去評判,謝芳菲一開始就是衝著這裡來的,看來她知道地遠遠我們多,走吧,讓我們看一看,究竟是什麼東西讓她這麼在意。」
大家一走進去,那道石門就回去了,與山體合為一體,絲毫看不出痕跡,白逸苦笑,不知道出去的機關會隱藏在哪裡呢?天階的下面是籐蔓,它們緊緊地趴在地上,在地上交織出一道綠色的地網來,上面結著黃色的小花點綴其中,大家一時間覺得無處可以下腳了,踩下去,生怕踩到那些綠籐和花,一時間躊躇起來。
雷子指著那個淺淺的印子說道:「看來這個是謝芳菲踩出來的,這個女人啊,還比不過我們,一點也不惜花惜草。」
他的話音剛落,小山就踩了過去,小山的腳一踩上去,就感覺到腳下的花草一顫,好像有生命一般,驚得他馬上將腳落在空隙裡:「媽呀,這些花好像是活的呢。」
他的腳縮在那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們趕緊過來吧,我看到硃砂了,她是走上那個天階上去了。」
這個小傢伙還挺機靈的,沒有忘記循著硃砂找那個謝芳菲,大家也顧不得很多了,摧花就摧花吧,幾個人大步踩過去,直接來到了天階前,天階上面果然留有少許硃砂,七邪說道:「硃砂的印子淺了,看來漏得差不多了。」
幸好已經將大家帶到這裡來了,小山也是第一個踩上那懸空的天階的,一腳上去,小山的心裡直打鼓,身子一晃,完了才發現是自己太敏感了,那天階雖然懸空,但是堅固得很,小山站上去,沒有絲毫的晃動,小山「哦」了一下,站穩了身子,興奮地說道:「沒有事,沒有事,好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