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
唐三成抬頭望著山野人離開的方向,一臉的複雜,七邪拍他的肩:「或許他認為還不是出來與你見面的時候,又或者……他想讓你自己找到答案吧。」
要讓自己找到答案,難道是因為他說不出口,將還在襁褓中的自己丟棄掉?真的是因為有意外的原因?唐三成真希望自己心狠一些,坦然接受現在的狀況,不要再去問為什麼,不要再去找什麼真相!
唐三成的雙肩垮了下來,做不到的事情還是少想吧,白逸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他們帶了些早餐回去,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人影匆匆從門口離開,他披著一身黑色的斗篷,這個年代了,這種打扮的人極少,因此也格外地扎眼,七邪快步追過去:「你找誰?」
那人聽到後面傳來的問話聲,不理不睬,而且還加快了腳步,迅速地離開,七邪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並沒有去追:「真是個怪人!」
「還有誰比我們更怪?」白逸看著自己眼前的三個人,唐三成擁有不老血統,天生精通術數,七邪呢則是個老不死,虞朝後人,小山呢,萬年地胎形成的人形,天生縮骨奇術,再加上自己這個中了長生蠱的人,還有誰比他們更怪?
再看那人的背影,只是一片黑色,黑色的斗篷從頭到腳,將他的本體遮了個嚴嚴實實,他的腳步很快,這個背影還真讓人感覺孤寂啊,最近總有些人在他們附近打轉,要是個個去理的話,恐怕會忙不過來的吧?
唐三成已經抱著早餐推門進去了,他是迫不及待地要將這次的事情講給蕭寧聽了,這個見色忘義的傢伙,白逸在心裡連罵了唐三成好幾聲,又覺得自己在嫉妒唐三成和蕭寧,苦笑起來。
雷子和蕭寧兩人呆在家無聊透頂了,兩人正商量著要不要去找劉知習,唐三成就衝進門來,懷裡還抱著好吃的,要去找劉知習的念頭就徹底拋到一邊了,雷子追問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唐三成手舞足蹈,講得十分精彩,只是在講到最後的時候,神情就黯然下來。
雷子嘴快:「依我看,他就是不想見你,所以你怎麼找他,也總差那麼一小步,奇怪啊,你和他的關係現在都沒有什麼懸念了,他還藏著掖著幹什麼?」
「吃你的吧。」蕭寧沒好氣地說道:「我倒是覺得,他是想讓你自己找出答案,或許中間有什麼隱情,讓他難以開口吧。」
這個說法和七邪的倒是一致了,雷子又插嘴問道:「現在天氣這麼冷,去南方倒是個不錯的選擇,總比閒在家裡等冬天過去強多了。」
一提到去南方的事情,大家就有得商量了,商量完又準備東西,因為北方落雪的原因,開車去南方的念頭是徹底打消了,依然是選擇最傳統的方式……火車,整理了兩日,通知胡三斗在指定的時間在火車站會和,這一趟養屍地就成行了。
黃金甲突然浮出水面,這是得益於山野人的提示,這讓唐三成也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念頭,長生蠱除了與符羽的先祖有關,會不會和山野人也有所關係呢?他們要找什麼,什麼線索就隨之產生,這也太巧了一些,唐三成的想法其他人也表示贊同,但這些都是後話了,當下的重中之重是找到黃金甲。
要找到黃金甲,首先要知道它是個什麼東西,這樣才可有依據地去尋找,在火車上的時候,胡三斗又講了那地方的一些事情,原來他在當地曾聽說在文革的時候,鄉里的幹部為了反對迷信,曾經把一處古墓的棺木強行撬開。
「裡面是殭屍?」唐三成已經猜到了,要不然那地方怎麼會被稱為「養屍地」呢,什麼都會不多,多的就是殭屍。
「是啊,聽說當時那棺內的女屍,兩頰溫潤擦著鮮紅的胭脂,白生生的青面獠牙暴突在外,衣冠等飾物完好如新。從繡花罩被下露出修長的雙腿,腳上尖細的趾甲長短不齊地穿透三寸金蓮,把當時開棺的那些鄉幹部們嚇得拔腿就跑。」胡三斗哈哈大笑:「那些人就知道對老百姓作威作福地,一看到殭屍,還不是嚇得屁滾尿流?」
提起來還真是大快人心,唐三成知道,這次去養屍地,與粽子可是要有一番爭鬥了,千年養屍地,可是不是胡亂得名的。
越往南方去,天氣就越曖,這讓在北方飽受寒冷的大夥兒有些興奮了,從北到南,還真是一路脫到底,等到了目的地,大家就只穿著毛線衣了,中國地廣物博,四季分明,這一路脫到底就是最真實的寫真。
來到永安,大家才知道最大的麻煩是語言,這地方說的是閩南語,這門方言比廣東話來得更複雜,胡三斗的作用就充分顯現出來了,他長年呆在南方,南方的各地語言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胡三斗在旅店的幾天也沒有閒著,用他的話說,現在南方正是潮濕的時候,可是也是冬天,比起春夏兩季來,毒蟲要少得多了,來得正是時候。
大家到了永安,找地方住下,一番合計,還是決定去找當地最有資歷的土工,他們長年和粽子打交道,信息多,最重要的是,黃金甕,大家都想親眼看一看,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人的骸骨怎麼就可以全塞進去?而黃金甕最終怎麼處理?
第425章 黃金甕
這任務就交給胡三斗了,他一張嘴通天下嘛,胡三斗與白逸他們混熟了,就覺得這群人好像有一股吸引力,讓人願意與他們打交道,不知不覺被他們吸引,胡三斗覺得自己可能太久沒有與人這麼親密接觸了,他對這種感覺很渴望,當他走到街上,迎接他的又是那些異樣的眼神,胡三斗的心臟就微微地顫抖起來,寧願死,也不願意被人當作一個怪物。
有人拍自己的肩膀,是七邪,看到這位漢子,胡三斗的心裡好受多了,七邪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七邪就像是一位救星,他站在胡三斗的身邊,陪著他一起迎接行人質疑甚至是取笑的眼神,胡三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憑著胡三斗的一嘴流利的閩南語,還真打聽到了一些土工的消息,土工主要集中在鄉下,要找資歷最老的土工,就要到下面去,問具體下到哪裡去,那個小店的老闆說了一個地名,胡三斗就愣了,那個地方他聽說過,在火車上講的那個故事,就是發生在那裡。
胡三斗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子:「怎麼這麼巧,在火車上我只是胡亂講來打發一下時間的。」
「有緣吧。」七邪說道。
緣份從縣城裡到了那個公社,不對,現在不叫公社了,公社的時代已經飛灰煙滅了,不過他們倒是看到了胡三斗口中的墓穴,那裡重新被掩埋起來了,上面的一層土還比較新,與下面的形成了鮮明對比,裡面已經是空的了,墓前還有一些祭拜後留下的火紙灰……
胡三斗找一位村民問了一下,才知道當年那女屍的墓被挖開以後,就請來當地最厲害的土工進行了「處理」,怎麼處理地,大家就都知道了,不過聽說那是最厲害的土工,大家都來了精神,打聽那位土工的情況。
原來那位土工今年已經七十二歲了,早就不干老本行了,如今退隱在家裡,就住在村口最頭上的那一家。
大家按著村民指點的方向找過去,發現那一家的屋子和鄰居家隔得老遠,好像刻意隔開這麼遠的距離一樣,胡三斗說道:「村民們都忌諱和土工住得近,怕沾上邪氣,所以土工一般居住的地方比較偏遠。」
胡三斗去拍門,這一拍,好傢伙,一頭地灰,這門上髒得夠可以的了,胡三斗臉上無肉,眼睛最醒目,灰就全進了眼睛裡,他馬上一扭身,走到一邊眨眼去了,唐三成則走上前叫了一聲:「有人在嗎?」
裡面就有腳步聲傳了過來,聽上去這人走起路來還蠻有力道的,門打開了,裡面的人一身黑衣,不過頭髮花白,面上無須,一雙眼睛有些混濁了,他一開口,是一口地道的地方方言,唐三成連忙向胡三斗求救。
胡三斗轉過身來,看到這位老人,也是一臉驚訝,雖然南方的老人比北方的老人要顯得年輕一些,不過這位七十有餘的老人家也太硬朗了,胡三斗用方言和那老人家快速地交談起來,初開始,那老人家還沒有什麼表情,到後面,表情就顯得有些驚訝,還帶有一些興奮,最後,則將家門完全打開,讓眾人進去說話。
那屋子裡面出乎意料地整潔,都怪那扇佈滿灰塵的門,讓他們以為裡面是一個多麼邋遢的環境,進去後發現整齊乾淨,簡陋的傢俱也擺放得十分整齊,胡三斗解釋說土工雖然職業有些特殊,可是收入是很高的,尤其處理一些粽子,收入還要翻番,所以他們是吃喝不愁的,並不是大家想像得窮困潦倒。
原來這位老人家是戴,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從十六歲開始就從事土工了,據他自己所講,這一輩子處理過的殭屍不計其數了,最驚險的一次莫過於那殭屍突然開始走動,戴老說那次他險些命喪殭屍之手,死裡逃生之後,他的名聲也大了起來,請他做工的人越來越多,直至自己成為十里八鄉有名的土工,都說他做的活利落,口碑也好,不過這些年來,年紀大了,錢也賺夠了,不再願意與死屍,腐肉打交道了,聽從子女的勸說,徹底退下來了。
老人家大概都有一個通病,在與人攀談的時候,都會談到過去,而一談到過去,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了,幾個人雖然心裡著急,可是耐著性子聽戴老講以前發生的事情,倒是把這土工的活計給摸了個徹底。
好不容易回顧完過去,這才進入到正題,大家提出來想看一看黃金甕,戴老顯得有些為難,不過經不起大家說服,帶著大家到那民國女的墳前,那些村民看到戴老突然站在那女屍的墳前,都有些驚愕,馬上都避得遠遠地,不敢接近。
「戴老,您這是?」胡三斗也不知道戴老這是什麼意思了。
「我家中已經沒有黃金甕了。」戴老說道:「我不幹這一行以後,子女們都不願意我把工具放在家裡,所以送人的送人,這黃金甕呢,原本也是要主人家裡提供的,我這裡就更沒有了,你們要看,可以掘開來看裡面的黃金甕。」
「這樣合適嗎?」唐三成覺得光天化日地來這裡挖墳,恐怕不太好好吧。
沒想到,戴老一點也不介意:「這是後面堆上去的,裡面什麼也沒有,大家都知道,再說了,有我在呢,你們看完幫我埋回去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大家也不客氣了,為免讓村民起疑,又讓胡三斗去借鐵鍬過來,不動用自己的工具,大家一番勞作,就把那墳打開來了,黃金甕馬上露了出來,沒有人跳下去,只是站在邊上看著它……
之前聽名字,大家都有一種錯覺,以為那甕是黃金的,因此看到裡面的隱甕時,都隱隱地有些失望,又明白戴老痛快地答應讓他們開墳看甕了,就連村民們也沒有加以阻攔,裡面放著的就是一個陶甕!
這甕的用處很多,古時以來,有用作酒器的,以用盛水的容器的,但大體的形狀都是小口大腹,有個成語叫請君入甕,也是用了一個甕的,把人裝進甕裡然後放在火上,施以酷刑,人類對於甕的作用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不是。」雷子最錯愕了:「不是說黃金甕,那麼黃金呢?」
這下連胡三斗也笑了,胡三斗說道:「黃金,自然是在甕裡了,這甕裡的骨頭就被稱為黃金!」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雷子有些不大接受這現實,胡三斗說道:「原來你們理解錯誤了,怪我,這南北原來有些風俗就是不一樣的,其實像他們土工,干的活也可以叫做二次葬,之前我就講訴過,對於粽子,要特別處理,可是平常沒有僵化的死屍,從古至今,也是要實行二次葬的,人死之後,先採用埋土、風化、架樹、水浸、置洞等方式處理肉身。待皮肉腐爛,再發塚開棺,揀取骨殖洗淨晾乾,放入特製的陶甕等容器內,擇日選地置放或深埋,即重新安葬,用的就是這樣的陶甕,不過因為時代改變了,這些年來在這地方,只有出現殭屍了才會用這種方法,二次葬也越來越少了。」
雷子又追問道:「那為什麼要叫它黃金甕呢?這有什麼說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