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節
符羽和沈冰趴在楚影的床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其他人晚上都回到民居去了,感覺到刺眼的陽光,符羽睜開了眼睛,雙手一摸,前面是一方空,這嚇了她一跳,睜開眼一看,床上空空如也,哪裡還有楚影的人!
沈冰還睡得熟熟得,符羽三兩下將她搖醒:「沈冰,快起來,楚影不見了!」
「啊!」沈冰抬起頭來,嘴角還有口水,她用手背馬上抹去,一看床上,楚影真的不見了:「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會找麻煩!」
「不要再說了,到處找找看。」符羽暗自責怪自己,這次是怎麼了,平時有點動靜自己能夠感受得到的,昨天晚上好像睡死了一樣,一點感覺也沒有。
兩人尋遍了整間醫院,連洗手間也沒有放過,一無所獲的兩人只有打電話到民居,通知其他人,這下子成了集體尋人了,大家先在醫院門口匯合,宮下晴來得最晚,畢竟住得最遠,他一來,就說道:「我想到了一個地方,她有可能到那裡去了。」
「楊貴妃墓!」白逸也想到了。
「嗯,不過你好像比我慢了一步。」宮下晴隱約有些得意。
「這個重要嗎?」白逸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還不快走,還有,你不是有聯絡車嗎?車在哪裡?」
「我……」宮下晴一時語塞:「說好的時間是明天。」
「少廢話了。」白逸成功地壓住了宮下晴,心內雖然得意,也擔心楚影一個人跑出去,會出什麼意外:「打車去找!」
宮下晴猜得沒有錯,楚影的確在楊貴妃墓,她身上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站在那裡格外地醒目,大家下車,朝她奔跑過去,近了,看到她臉上的淚痕未乾,符羽首先走過去:「楚影,你怎麼一個人過來的,對了,你是怎麼過來的?」
楚影穿著病號服,身上沒有一毛錢,難不成,符羽看她的腳:「你是走過來的?」
楚影轉過頭來,看了符羽一眼,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來,緊緊地擁住了符羽:「昨天是你救了我,我險些清醒不過來了。」
符羽心裡一驚:「昨天你究竟怎麼了?」
其他人也走了過來,小山吐了一口氣,說道:「我早餐還沒吃呢。」
「現在是吃早餐的時候嗎?」唐三成對小山無可奈何:「我都沒說吃早餐的事情……」他說著,肚子已經咕咕叫起來了。
七邪對唐三成是無語了,又有些心疼,掏出口袋裡的餅乾:「出來的時候,我順手放進去的,吃吧!」
也只有七邪會這樣了,唐三成心裡一熱,這時候,唐三成看到了楚影的腳後跟處有血流了出來,楚影是穿著醫院的拖鞋出來的,腳後跟裸露在外面:「你的腳怎麼了?」
楚影這個時候才覺得腳痛,腿麻,她抹去臉上的淚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好像鬼使神差一樣,有個聲音讓我過來這裡看看,眼睛一睜開,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朝這裡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來到以後,就一直站在這裡,腦子裡全是過去的畫面,所有情緒湧了上來,要不是你來,我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會清醒過來。」
符羽扶著楚影到附近的地方坐下來,楚影這才覺得身子有些冷,又覺得好餓,這一聲餓就把唐三成手上的餅乾給搶過去了,唐三成無奈地看著楚影小口地咬著,好不容易楚影才恢復過來,她無力地靠在符羽身上:「昨天我一碰到那根金釵,就覺得渾身像通了電一樣,我先是失去了知覺,什麼也不知道,身子和大腦都是昏昏沉沉地,然後我看到好多人跪在一個皇帝模樣的人面前,他們在叫,他們要讓我死……」
白逸心裡一動,這個時候,楚影已經將自己當成楊玉環了,「他們都在喊,喊得震天響,他們要讓他下令賜死我,我縮在那裡,身子已經站不住了,情勢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是逃不過一死了,逃不過去了,我想逃,可是四處都有士兵,我要往哪裡去?我只想找到一根救命稻草,就在那個時候,我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傳來了……」
那個時候,應該就是楚影抓住符羽手腕的一刻,可是事實遠遠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有一個人突然衝了過來,他揪著我和我的宮女就走,把我帶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他的腳步很輕,讓我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大家都湧在外面,這裡是一起逃亡的遣唐使和留學生所居住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帶我來幹嘛,卻聽到我自己叫他高力士,我問他在做什麼,他告訴我,皇上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所以已經制定好了送我走的計劃,這些是東瀛派來的遣唐使,我要和他們一起走,離開這裡。」
大家突然沉默下來,只聽到唐三成肚子裡咕咕直叫的聲音,當時逃亡的人中,會有遣唐使和留學生,楚影知道並不為奇,可是這些細節,她不可能站在這裡,就想到了,編出來了,如果是這樣,她簡直就是天才了。
「他告訴我要離開,我心裡愁緒萬千,我問他,現在外面都是陳玄禮的人,我要怎麼逃?他們認定了我是紅顏禍水,不見到我的屍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個時候,那些遣唐使中突然有一個人站了出來,他說他是護送我到東瀛去的人,又有一人站了起來,我認得她,她是遣唐使中的一名女隨從,她的身材與我十分相似,遣唐使說她會替我赴死,我只覺得不可思議,我與她素不相識,她為什麼要代我去死?遣唐使卻笑了,說她去死,並不是真的會死,她自然有辦法逃脫,而且不用擔心被陳玄禮抓住馬腳,遣唐使一邊說,伸手就在那名女隨從的臉上一抓,她的樣子瞬間變得與我一模一樣!」
第635章 李代桃僵
安倍晴一愣:「那名遣唐使是陰陽師!」
「也只有這麼一種解釋了。」唐三成說道:「你們陰陽術數中,有一門易容術,其實是與幻術結合,與尋常通過化妝進行的易容術截然不同,可以迷惑人的雙眼,不過效果卻短暫性地,我好奇的是,就算這兩人互換了身份,那名女隨從日後是怎麼逃脫出去的?」
「你怎麼知道她逃脫了?」楚影吃了一驚:「我日後來到東瀛,真的再次見到了她,是在孝謙宮中!」
好吧,中了,安倍晴說道:「我信。」
楚影說道:「那天我和那名女隨從換了衣服,那名遣唐使說我一會兒可以大方地走出去,沒有人會認出我來,我想這大概是和那名女隨從一樣的道理吧,高力士看到我們換好了衣服,就走了出去,沒有一會兒,外面是歡呼聲震天,我心裡一沉,知道皇上是要下旨賜死我了,他終於還是沒有抵得過這些人的要求,我也不知道那名女隨從會怎麼樣,身邊的那位遣唐使告訴我,不用擔心,皇上安排好了一切,我不用為以後的生活發愁,明天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白逸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史料記載玄宗皇帝回長安後,秘密令宦官改葬貴妃,但是去改葬的人回來卻說不見了貴妃的遺體,只帶回了貴妃生前攜帶的香囊。關於神秘挖墓事件,新舊唐書有兩種不同記載。舊唐書裡說:肌膚已壞,而香囊猶在。而新唐書裡卻只有:香囊猶在,不管遺體在不在,香囊是始終在的,這個香囊也在日後公佈於眾,收藏於法門寺博物館裡,白逸早就去親眼瞧過,當時他也沒有想到,日後有一天,自己會與楊玉環扯上關係。
這種香囊在古代叫做「香球。」在香囊裡有兩個持平環,裡面有一個小缽盂,無論怎樣轉動,這個缽盂始終與地面保持平行,裡面的香料始終不會灑落出來。
除去史料不說,民間傳說,因為遺體沒有找到,唐玄宗派一個道士去找尋楊貴妃,結果「上窮碧落下黃泉」都沒找到,最後道士在仙山上找到了貴妃,這種事情的可信度就不高了,有可能只是民間的一種美好傳說。
「香囊……」白逸故意只說出這兩個字來。
楚影馬上接過話去了:「香囊是與衣服一起的,當時交換衣服,就已經放到那名女隨從身上了。」
這一下,楚影的話信服力又更多一些了,細節驗證得越多,這事情就越有說服力,昨天晚上楚影的異常是大家共同目睹得,不是做假。
「還有什麼?」符羽問道。
「外面歡呼聲震天,馬上就有消息傳過來了,皇上下令賜死楊貴妃,而且是即刻進行,我心裡一堵,又替那位女隨從擔心,可是看遣唐使面色從容,也就慢慢地落下心來,我在那屋子裡來回地走動,直至高力士帶來了消息,說一切了結,我心裡的大石才落了下去,我又問女隨從怎麼樣了,高力士告訴我,陳玄禮要求親眼驗證屍體,才肯入葬,而且不准鋪張,所以只是用紫裘包裹,將隨身的物品一起埋入後山坡,十分潦草,我一聽說入葬了,馬上驚呼出聲,那女隨從不是死了嗎?高力士卻不看我,只是看著那名遣唐使,那名遣唐使微笑不語,似乎很有玄機,我一時拿捏不準,就只有聽之任這了,不管怎麼樣,一條命也保了下來。」
「其後的事情,大致就與民宿的老闆講得差不多了,我被送到這個地方來,因為這裡崇尚漢化,所以我尤其引人注目,當時日本皇家一切都是仿擬唐朝,對於我這位唐朝貴妃的到來,自然是熱烈歡迎、禮遇有加,並且受到當時的孝謙女天皇的接見,安排居住在奈良附近的和歌山上。」楚影的眼神迷離,這一刻,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誰了。
「其後,孝謙登位為天皇,你有她的庇護,自然更不用為生計發愁,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贏得她的信任與厚待的?」符羽問道。
「舞。」楚影說道:「我為她獻舞一支,她大感興趣,安排我在她的住處教習舞蹈,她個性張揚,而且不苟小節,又喜歡自由,我和她是一見如故。」
這件事情不稀奇,楊玉環原本就是歷史上有名的舞蹈家與歌唱家,當年,唐玄宗創作《霓裳羽衣曲》後,楊貴妃稍加瀏覽,便依韻而舞,歌聲婉若鳳鳴鶯啼,舞姿翩若天女散花,那可是絕代丰姿了,她要是以舞蹈折服了孝謙,一點也不為過,再說能夠討得皇帝歡心的女人,手腕還是有的。
事情到了這裡,就一清二楚了,不過現在最大的疑問就是那女隨從,還有這裡面埋的究竟是不是楊玉環的屍身。
這時候,楚影看了一眼安倍晴:「因為可以楊玉環受盡孝謙的寵愛與親近,遣唐使又救過她的命,所以提了一個要求,楊玉環在生時,要保安倍家族的平安。」
這個時候的楚影,突然又換了一種口氣,安倍晴臉色微變,似乎已經知道這樣做的原因了,白逸也若有所思,他正想開口,楚影的表情變得詭秘起來:「不過她也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她還有她的後人都要回去。」
「回去?」符羽一愣:「是說要返回大唐嗎?」
「是。」楚影看著那右前方的楊貴妃墓:「所以,她是回去了,現在安眠在裡面的不是她,不過又玩了一次李代桃僵。」
「可是石塔下的夜明珠怎麼解釋?」符羽想到隱翅從石塔下找到的夜明珠碎片。
「既然是倍受寵愛有的楊玉環下葬,雖然是假的,可是功夫要做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楚影似乎有些累了,索性將頭靠在了符羽的肩上:「我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