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節
「禮物?」白逸吃了一驚:「我們為組織辦事,組織也素來是公事公辦的,這回是怎麼回事,居然還有意外之喜?」
聽出白逸話裡的揶揄,衛青也不生氣:「組織有組織的規定,可是個人還是有些情感的,怎麼,欣賞你們,所以送個小禮物,現在也要變成組織裡的明文規定了?」
符羽瞪了一眼白逸,白逸哈哈大笑:「好,我們就來看看三叔送的是什麼禮物。」
衛青從盒子裡將畫取了出來,沈冰馬上驚歎出聲:「這也太奢侈了吧?」
這張畫像很有一些意思,古畫不說,上面居然還鑲嵌著寶石,白逸看著上面的女子,也覺得十分有趣,尋常畫裡的女子要麼就是在花叢中,要麼就是對鏡梳妝,這個女子,居然挽起了衣袖,正彎著腰在地上尋找著什麼,還有她的打扮,「這女人是太平天國時期的女子。」白逸馬上說道。
論畫工並不是很精緻,不是名畫師出品,可是卻很愛惜,特別在女子的發間鑲嵌了寶石,這畫的主人一定很鍾意畫裡面的女子,白逸湊近了去看,突然看到女子衣服上隱約有兩個字,他心裡一動,莫非是女子的姓名,他將畫小心地舉下來,迎著光仔細看……「宣嬌。」
「這畫有些意思了。」白逸說道:「這個女人似乎在找些什麼東西,而且看背景,一片破敗,在戰場上找的會是什麼呢?」
「宣嬌。」魏依也看到了那兩個字,面色突然一變:「三叔難道是想讓你們……」
「看來不是普通的送禮了。」就是衛青也明白過來了:「奇怪呀,三叔見到我,明明只是拿這畫給我,讓我帶給你們,其它的也沒有多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敢情送禮只是衛青一個人的說法罷了,白逸有些無奈,符羽則去檢查那裝畫的盒子,果然在下面發現了一封信:「在這裡呢。」
魏依責怪道:「三叔不說,那是他貴人事忙,抽空出來一趟不容易,你呢,也不問清楚,害我還以為三叔突然變了風格。」
衛青有些尷尬:「是我想多了,誰讓是這個點讓我來送,我還以為是打賞呢。雖然以前沒有先河,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讓我們找到這畫裡的人在找的東西。」白逸苦笑:「不過一幅畫而已,我除了知道這是一位女將軍,太平天國的洪宣嬌,其它的一無所知,三叔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這個女人是什麼人?」小山好奇地問道。
沈冰聳聳肩:「白逸不是說過了,太平天國的女將軍,洪宣嬌是也。」
最早提到這名女將軍的是《洪宣嬌小傳》,裡面是這樣描寫的:「洪宣嬌者,軍中稱蕭王娘,天王姊,西王蕭朝貴妻也。年不滿三十,艷絕一世,驍勇異常,從女兵數百名,善戰,所向有功。蕭王娘及女兵皆廣西產,深奉秀全教,每戰先拜天帝。淡妝出陣,揮雙刀,鋒凜凜落皓雪。乘絳馬,鞍腰籠白氍毹,長身白皙,衣裙間青皓色。臨風揚素腕,指揮女軍,衫佩聲雜沓,望之以為天人。女兵皆錦旗銀盾。戰酣,蕭王娘解衣縱馬,出入滿清軍。內服裹杏黃綢,刀術妙速,衣色隱幻,一軍駭目。」
第693章 奇怪老闆
洪宣嬌是洪秀全同父異母的妹妹。洪秀全的父親洪國游共娶了三個太太,生下三子一女,洪秀全和洪宣嬌分別是二姨太和三姨太所生。洪國游死後,家道中落,兒女們為謀生各分東西。洪秀全屢試不第後創建了上帝會,後來發動了太平天國起義。洪宣嬌則參加了一個流浪藝人的團伙,四處賣藝為生。在藝人班子裡,洪宣嬌學得了一身好功夫。
一次洪宣嬌到武宣盧陸洞賣藝,當地殷實農家子弟蕭朝貴對洪宣嬌一見鍾情,要為她贖身並娶她為妻。洪宣嬌也已經對四處遊蕩、逢場作戲的賣藝生活厭倦了,就答應了蕭朝貴的求婚。蕭朝貴以五十兩紋銀幫她贖了身,並把她迎進了蕭家。但是洪宣嬌與蕭朝貴只是住在一起而已,並沒有經過明媒正娶。後來蕭朝貴和洪宣嬌一起參加了太平天國起義。太平軍在永安建國,洪秀全主婚把洪宣嬌嫁給了已經封為西王的蕭朝貴。洪宣嬌就成為「西王妃。」太平軍離開永安後,經桂林、柳州進入湖南境內。戰爭異常慘烈,在蓑衣渡口激戰中,南王馮雲山中炮而死;圍攻長沙城時,西王蕭朝貴又陣亡。新婚不久的洪宣嬌成了寡婦。
有一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寡婦門前是非多,關於這洪宣嬌就有各種各樣的故事傳出來了,比如說她的政治手腕,據說是不亞於武則天與慈禧的,洪宣嬌在太平軍中的主要事跡是管理「女營。」太平軍起義之初准許大家攜帶家眷隨營行動。為了便於管理和行動,在洪宣嬌的建議下,全部女眷被集中起來,建立了「女營。」洪宣嬌任統領。到南京定都後,戰爭暫時停歇,於是將「女營」改為「女館」,依然由洪宣嬌負責。
據說,洪宣嬌年少的時候曾經患病臥床不起,病得迷迷糊糊之間彷彿見到一位老人在召喚她,對她說:「十年以後,將會有一個人從東方來,教你如何拜上帝,你當真心順從。」洪秀全發動太平天運動後,洪宣嬌認定自己病中見到的就是上帝,自己有和上帝直接交談的能力。當時太平天國中只有兩個人有這樣的能力。一個是天王洪秀全本人,可以「升天」;一個是東王楊秀清,可以傳遞天父天兄的命令。
洪宣嬌想成為第三個,因此也模仿洪秀全的辦法,升天了一回。誰想,洪宣嬌這麼做打破了太平天國的政治格局,天王洪秀全和東王楊秀清都不承認洪宣嬌有這樣的能力。楊秀清借「天父下凡」狠狠地責打了她六十大板,天王還專門責罵洪宣嬌「不遵天令亂言題。」從此,洪宣嬌在政治上消極了許多,不像之前那麼熱情單純了。
但是洪宣嬌的政治能量還是存在的,她與天京事變的發生有重大的關係。楊秀清在太平天國發展前期功勳卓著,開始自恃功高,最後發生了「逼封萬歲」的事件。
洪宣嬌當時就說服哥哥洪秀全除掉楊秀清。起初洪秀全不忍下手,說:「朕與他都是同生共死、患難與共的好兄弟,怎麼能忍心下手?」洪宣嬌則說:「如果天主一人不忍心,那麼天國內人人都要忍受楊秀清的跋扈。」洪秀全這才有些心動,密召韋昌輝回天京,誅殺楊秀清,燒燬東王府。
野史說洪宣嬌挑撥哥哥發動天京事變是因為她「生性放蕩」,「善妒。」他們說洪宣嬌在蕭朝貴死後與東王楊秀清私通。
進入天京後,楊秀清日益跋扈對洪宣嬌漸漸疏遠,反而迷戀上了新科女狀元傅善祥。洪宣嬌氣憤不過就委身於北王韋昌輝,鼓動天王和北王發動政變殺了楊秀清和傅善祥。據說事變當天,東王府裡大擺筵席。洪宣嬌等人都參加了。
洪宣嬌在酒席上向韋昌輝使眼色,韋昌輝拔刀殺了楊秀清。洪宣嬌等人再依靠事先埋伏好的軍隊,將楊秀清一黨剷除。這樣說來,洪宣嬌當是天京事變的重要參與者和執行者了。還有的筆記中甚至繪聲繪色地說楊秀清與傅善祥同房時被殺。事後洪宣嬌進入東王府見到傅善祥血肉模糊的屍體還恨恨地說「妖婢亦有今日」云云。這段記述見諸各類野史。
這樣的一位心狠手辣的女人,在太平天國被破之時,居然逃出生天,事後更傳她在國外隱居生活。
「可是畫這幅畫的人是誰?」叢陽突然反應過來,指著畫說道:「你們看,這畫這麼寫實,就像是看到了當時的情景一樣,還有,還特別用珠寶鑲嵌起來,肯定是有特別的意義,這畫的主人是誰,三叔也不給個線索,讓我們怎麼去找?」
「倒不是沒有。」白逸揚起手上的信封,這裡面有一張收據,上面顯示了畫廊的名稱,「這畫是從這家畫廊裡買來的,這家店我聽說過,他只賣畫,而且只賣古畫,主人家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先生了,本人對畫其實不太喜歡,聽說是祖上傳下來的家業,所以一直堅持下來,他平時就在全國各地收古畫,再放到自己的畫廊裡賣,你們也知道,畫家在世的時候,這畫未必有多值錢,可是人死了,東西的價值也就上去了,所以這畫廊的生意倒是不錯,每年還會挑出幾幅來參加拍賣會。」
「三叔看來對這畫很感興趣。」符羽說道:「只是不知道這畫當中有什麼玄機。」
「幼王。」白逸將信封翻過來,看到上面的兩個字,若有所思:「幼王指的是洪秀全的兒子,當時,太平天國被破,從太平門裡僥倖逃脫的太平軍,由干王洪仁軒指揮全軍,其下的一個重要命令就是要保護幼天王,難道說是與幼王有關?」
「三叔這一次真是派了一個難題給你們。」魏依說道:「真是猜不透三叔的想法,可惜,他身居高位,與我們聯絡的次數有線。」
「不怕,我們先去找畫廊的主人。」符羽說道。
「那就辛苦你們要想辦法破解這畫的玄妙了。」衛青夫婦留下這畫與信封離開。
小山與叢陽對視一眼,眼中儘是無奈,叢陽朝地上啐了一口:「急死人,這是哪門子沒頭沒腦的任務?」
「不要再說了,事已至此,我們先解決問題再說。」白逸說道:「走吧,我們現在就去會會那個畫廊老闆。」
畫廊的老闆不在畫廊坐班,倒是在附近的茶樓裡悠閒飲茶,白逸他們一經打聽,才找到了他,他鬚髮花白,一幅樂呵呵地樣子,有些像彌勒佛,有人來尋他,按理說一般人會認為是來談生意的,他倒是不急不慌,首先招呼大家喝茶:「一個人喝得正無聊,這下子好,有人來做伴了。」
白逸來的時候,只帶了符羽,一對壁人,也的確惹人好感,兩人相視一笑,也不多說,當真就坐下來和那老闆喝起茶來了,一邊喝,一邊聊天,倒也愜意,直至喝完了一壺茶,那老闆才進入正題:「兩位是來買畫的?」
白逸將那畫的收據放到了桌子上面:「老闆,現在這幅畫在我們手上,我們有些好奇,所以過來打聽一下,不知道這幅畫的主人是?」
「這個……」老闆瞇著眼睛仔細回想起來:「哦,是我從鄉下收上來的,那戶人家一開始是不願意賣的,第一回拒絕了我,可是第二回是主動來找我的,聽說是家裡有人生了病,急需要用錢,所以才不得不轉讓,我算是趁火打劫了一回。」
第694章 水泡
「不算。」符羽笑著說道:「若是您知道對方家裡的情況,還主動找上門去,那就是真的趁火打劫,取之不武了。」
這話很合老闆的心意,他摸了摸自己的鬍鬚,連連點頭:「這姑娘說話中聽,我喜歡,好,我就告訴你們那戶人家好了。」
白逸欣喜若狂:「那作為回報,我就請您再喝壺好茶。」
「好,好,我受之不恭。」老闆是個爽快人,並不客套,馬上應允下來。
那賣畫的人家就在本市的效區,主人家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家裡開設了一個農家樂,院子裡種滿了葡萄,走進去萌涼得很,符羽不禁說道:「這裡倒是一個好來處,只是今天好像蕭條了一些。」
院子裡明明綠意盎然,可是客人沒有幾個,老闆聽到腳步聲,馬上出來迎接客人,卻是一臉的倦意,想到他家中還有生病的親人,這幅樣子也算是正常,白逸與符羽對視一眼,已經有了默契,兩人就假裝是客人點了幾個菜就坐在葡萄架子下面,與那中年人胡亂地搭起話來,那中年人明顯沒有搭話的意思,兩人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提那畫才好,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白逸朗聲說道:「你那幅畫真有些意思,居然還在畫上鑲嵌珠寶,那些東西你驗過了沒有,是真的嗎?」
符羽抿嘴一笑:「有什麼好驗的,想來也是些偽冒貨嵌上去的,我只圖那貨新鮮,太平天國的女將軍,這個還是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