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以後別和他玩了,這人有毛病。」大黑一邊甩著樹枝,一邊和我說話,不時用樹枝在地面上畫圈玩。
我皺皺眉頭,看看大黑手裡的樹枝,問他:「打到他沒有?」
大黑一甩樹枝說:「打屁,跑的比猴子還快,沾都沒沾到。」
我說:「你手裡是什麼樹枝?」
大黑拿起來看一下,撇撇嘴道:「桃樹枝,奶奶的,也沒見那樹上結個桃子。」
我當時就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我說你們有沒有發現二鴨子從水裡出來之後哪裡有些不對?
大黑說哪裡不對,除了變得有點神經,還有哪裡不對?再說不神經那還能是他嗎?
我妹妹擦擦眼淚說鴨子哥臉上有水草。
大黑說看到了,那是水裡粘上去的,我看到了。大同你說的是不是這個?
我搖搖頭說不是,我是說整體的感覺,感覺二鴨子當時笑得跟鬼一樣,非常奇怪。
大黑說那太正常了,那傢伙本來就跟鬼一樣,這一點都不奇怪。
但是我當時並不這樣覺得,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就是領著妹妹回家了。中午了,要哄她睡覺才行。
那時爸媽白天一般都不在家,不是在地裡幹活,就是出去趕集。
所以我一個人在家帶小妹。
回到家把妹妹哄睡之後,我也有點昏昏欲睡,但是有點餓,就去客廳找吃的,捲了一塊煎餅,一邊吃一邊在客廳裡四處看,想找點東西玩,猛一抬頭看到牆上掛著的日曆。
發現今天是農曆的七月十五,正是月中,晚上天晴的話,肯定大好的月亮。
那時候我雖然沒有上學,但是平時跟著母親認字,也能看懂那日曆。
當時我就想起二鴨子講他奶奶看到山湖上有小船的事情。
一種強烈的好奇感湧上心頭,我很想去看個究竟。
當時一個計劃就在我心裡形成了。晚上十二點我也要去山湖那邊看看。
可能大家會覺得我這樣寫有點假,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半夜哪敢跑出去?
不過我要說那是因為你不瞭解情況。
在我們農村,特別是像我們那個地方,孩子都是沒人帶爛大的,所以從小膽子就特別大,特別不害怕的就是大自然。
我小時特有的一個習慣就是在月夜去樹林裡散步,看地上斑駁的樹影,吹著清涼的山風,感到格外的安靜和愜意。
而且那時我們家就住在樹林裡面,所以我更不會害怕樹林了。
當然了,說不怕歸不怕,不怕的範圍也僅限於我家周圍的樹林而已,我瞭解那片樹林裡的一草一木,閉著眼睛都能走回家,所以不怕,但是真要跑遠了,還是會害怕的,不過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打定主意之後,我沒有和爸媽說,因為一說,他們肯定會阻止你的。
晚上吃過晚飯,看完電視,全家人就睡覺了。農村沒什麼娛樂,幹活又累晚上都睡得很早。
但是爸媽睡了我不能睡,我還有事情要做。
我賴在堂屋看電視,一直看到晚上十一點半,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出門了。
爸媽白天幹活累,晚上睡得沉,根本不會發現我出門了。
我就這樣輕鬆地跑出了家門。
外面大好的月亮,當空照下,跟白天差不多。樹林的路面白白的,看得一清二楚,我一點都不害怕,但是為了壯膽,我還是把家裡的大黃狗喚上了。
大黃還以為我半夜帶他出去玩,樂得伸著舌頭哼哧哼哧地在樹林亂跑,驚得樹上的鳥亂飛,搞得我都後悔帶它出來了,把本來很隱秘的事情搞得聲勢浩大。
這樣帶著它到山湖邊上,不知道那小船還會不會出來。因為據二鴨子說,那小船是一喊就會消失的。
不過,好在半路上大黃竄到樹林去追什麼東西去了。我就一個人悄悄地沿著山路往山湖摸去。
快要到山湖的時候,我在路邊折了一根桃樹枝攥在手裡辟邪。
雖然我那時候很小,但是農村迷信,很早我媽就跟我說過桃樹枝可以辟邪。
甚至現在你去農村還可以看見,襁褓裡的小孩子,包袱上都會插一根桃花或者桃枝,那就是為了辟邪,因為孩子火氣弱,容易被髒東西上身。
我那時雖然小,但是常年跟在母親和姥爺身邊,耳濡目染也已經知道這些辟邪之類的事情了。
現在想來,也幸好我當時知道了這些,預先留了一個心眼,不然的話,我真不敢想像,後果會怎樣。
我記得當時月上當頭,遍地樹影,我一手攥著桃樹枝,一手攥著衣襟,一腳深一腳淺,跑了有半小時才跑到攔湖大壩下面。
攔湖大壩依山而建,正好攔住兩山之間的山谷,靠水的那面距離水面不到十米,但是不靠水的這邊,從底到上足足有五六十米高,壩身上都是厚厚的草皮灌木,一片黑乎乎的。
那時不知道這些草木是護堤用的。
想要攀到大堤上面,只有幾條斜斜的小路可以走,這些小路都是人工踩出來的,本來也沒有那路。
我沒有多想,沿著一條小路就往上走。
六歲的我,個頭不高,走在那小路上,完全被兩邊的矮樹叢淹沒,遠看的話是絕對看不到那裡有個人在走路。
同樣,我走在那斜坡小路上也完全看不到四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