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節
實際上,我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需要做準備的,是他們,因為,現在我的心情很狂暴,說不準會幹出些什麼事情來。
他們太不瞭解我了。
從醫院出來之後,我開車回到紫金別墅,發現最後一副千年悶香的藥湯已經熬好了,於是就開車,連夜給姥爺送了過去。
在研究所,喂姥爺喝完湯藥,時間已經到了午夜。
我看著病床躺著的,朽木一般的老人,心裡一陣悲憫,決定今晚就不回去了,留下來陪陪姥爺。
我坐在姥爺床邊的椅子上,點了一根煙,悠悠地抽著,同時,不緊不慢地,將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姥爺聽了。
我不知道姥爺到底能不能聽到,但是,我還是說了,也算是盡孝的一種方式吧。
「姥爺,我的身世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可以告訴我嗎?」我滿臉苦澀地看著姥爺,但是卻只換來了無聲的回應。
「哎——」
我長歎一口氣,坐直身,捏了捏眉心,心裡禁不住想起了玄陰子的話。
他說我是一個怪物,呵呵,怪物,而且,還說解決崩血之症方法,只有我能找到。
簡直就是在胡言亂語。我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不知道嗎?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我身上能隱藏著什麼秘密?如果真的隱藏著什麼秘密的話,這麼多年來,我怎麼可能不會發現呢?
百無聊賴,我站起身,推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這家研究所的住院部大樓,一共有五層,每一層都住了許多病人,越是離奇的病症,住的樓層越低。
姥爺就是住在一層的。
我推門出來,站在走道裡面,嗅著醫院所特有的濃重藥味,皺了皺眉頭,向外走了過去。
樓道盡頭,是護士值班站點。現在正有一男一女兩個護士在值班。他們都很年輕,想必都還是學生。
慢慢長夜,孤男寡女,他們難免有些熱火撩情,互相期期艾艾的,低聲閒聊著,很是投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這個陌生人的存在。
我推開一樓大廳的大門,走到了院子裡,站在天井裡面,四下看去,大體觀察了一下這研究所的格局。
身後是住院部,前面則是一排只有三層高的辦公大樓兼學生宿舍。
左手是一棟黑魆魆的,碉堡一般的大樓,據說是實驗室。右手,是通往研究所大門的方向,有值班的崗亭。
天井裡面有假山,有亭亭如蓋的芭蕉,芭蕉底下有一池泉水,水裡有睡蓮和游魚。
夜深了,住院部的大樓裡面,只有路燈還亮著,病人和陪房的家屬,基本上都已經睡了。
對面的辦公大樓裡面,最頂層的,最靠近左手那棟黑色大樓的一間房間之中,卻還依舊亮著,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在裡面走動。
我站在池水邊上,默默地抽完了一根煙,正準備離開,卻不想,突然右邊的辦公大樓裡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影,快步地向我走了過來。
「誰在那邊站著?」
那人還沒有走近,聲音先到。
「我是陪護病人的。」我抬頭回道。
「哦?」說話間,那個人影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身影也呈現在了路燈光下。
這個時候,我抬頭看時,才發現,對方是一名五十來歲,身材高瘦,臉色蒼白,戴著眼鏡,神情嚴峻的中年人。
來人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估計是查房登記用的。
「你是誰?陪護哪個病人的?以前我怎麼沒見過你?」
中年人神情很警惕地看著我,說話的同時,已經用掛在嘴邊的無線電話,呼叫道:「保安,立刻到住院大樓門口待命。」
「說吧,你是誰?門禁卡給我看一下。」中年人說完話,冷眼看著我道。
這個時候,我側眼看了看大門那邊的崗亭,發現果然有數個保安,正在向我這邊跑來。
見到這個狀況,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那個中年醫生,掏出了門禁卡,遞了過去,對他道:「我是陪護1033病房的。我叫方曉,是患者的孫子。我最近才過來,所以你並不認識我。」
「哦。」聽到我的話,中年醫生,拿著門禁卡,跟他手裡的本子上面的號碼比對了一番之後,這才把卡還給我,接著則是揮手讓那些保安回去,然後卻是直接從我身邊走了過去,向著住院大樓走了過去,彷彿剛才的事情,壓根就沒有發生一般,而我這個人,也瞬間變成了空氣一般。
「你們爺孫和林副廳長是什麼關係?」那個中年醫生走出了四五步之後,這才問道。
聽到他的話,我一怔,差點沒弄明白他在和誰說話,因為,這個時候,我和他的距離已經有四五米遠了。
「喂,小子,你懂不懂禮貌,我和你說話呢,你站那麼遠幹什麼?」這個時候,那個醫生停下身來,轉身看著我問道。
「噢,不好意思。」我這時連忙跟了上去,和他一起向前走去,對他介紹道:「我們和林副廳長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只是朋友。」
「哦。」聽到我的話,那醫生不覺一愣,停下身,上下看了看我,接著則是嗤笑了一下道:「原來如此,這麼看來,這個林副廳長還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他為了你爺爺,可是操碎了心的。你小子,可要知恩圖報,好好報答人家啊。」
「知道,知道。」我連忙回答,接著則是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不好意思,還沒請教,請問您是——」
「叫我老盧就行了,這家研究所是我負責的。」那個醫生隨口對我說道。
「噢,原來盧教授,你好,你好,失敬失敬。」我禮節性地對他笑了笑。
「嗯,正好,我要查驗一下你爺爺的病況,你跟我一起來吧,我正好要找個和患者比較熟悉的人,瞭解一下情況。」那個盧教授說著話,領著我走進了姥爺的病房。
我們經過護士值崗站的時候,那兩個一直在卿卿我我的男女,終於立正站在了崗站裡面,擺出了一副堅守崗位,悍不畏死的神情。
「你和老人家呆在一起的時間多不多?他這病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有印象不?」
到了病房,盧教授在椅子上坐下來,打開本子,皺眉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