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千年來,覃若沒有一日不掛念小姐的安慰,埋怨自己為小姐帶來的無妄之災。沒想到,一千年後,他居然能夠再見到小姐,而且還驚喜萬分地發現小姐果真投胎為男子……
看到因為自己變成男人而雀躍不已的覃若,張楊心裡早沒了怒氣。反倒有一絲的感動和親切,沒想到一千年過去了,還有人記著自己,牽掛自己。
張楊主動走到覃若面前,輕輕的微笑了一下:「覃若,我現在生活地很好,你可以放心了。反正上一世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你也該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子,快點去投胎吧,你這樣,我更不好受!」
覃若微微一笑,笑容裡滿是釋然和輕鬆。然後他果然很聽話地自願被易道收入了定魂幡中,就這樣在沒有繆離的幫助下,一個咒魂被收復了。而一直負責保護百福的明環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繆離。繆離聽到後只是點了點頭,又望向遠方。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包括明環在內。
第一二一章 水上佳人(一)
「老徐!你不會真相信那個胖子吧?」綠衣警察待易道走後,終於迫不及待地開口了。他一邊問,一邊不屑地掏出了易道給他的符咒看了又看,還皺起眉頭嘀咕著,「這上面亂七八糟的是些什麼東西啊,鬼畫符嗎?我畫都能比這個強!」
「你啊!」老徐拋去了往日的慈祥,放黑了臉,「這麼多年了,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居然不信我!」
老徐不停地搖著頭,想自己三十年前也是這麼血氣方剛,除了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其它什麼都不信。可是干他們這行的,難免碰到些神神怪怪的東西,當時他也不信,可是直到那些不可思議,甚至不可想像的事情真的發生了他才明白,原來人類對這個世界所知的,實在是太少太少。
聽到年輕氣盛的綠衣警察鄙夷的「嘁」了一聲,老徐一下子瞪圓了眼睛,氣憤地質問道:「你在嘁我嗎?」
「不是不是,我哪敢啊!」綠衣警察慌忙連連擺手,他對老徐可是十分敬重的,雖然這老徐平日裡並不顯山露水,而且幾十年如一日地做個小警察,連個職位都沒有,但老徐卻是局裡最有名的傳奇人物,他自己可是崇拜得很吶。
老徐悶哼了一聲,轉身想要離開。然而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記得易師傅的話,戴好符咒、不要去近水的地方。」
「那是不是涼都不能沖了?」綠衣警察無聊地反問了一句,見一向好脾氣的老徐又瞪起了牛眼,連忙討好地笑笑,連連擺手代表自己沒有任何挑釁的意思。老徐這才作罷,嘟嘟囔囔地離去了。
「唉,老徐真的老了。」綠衣警察望著老徐的背影,兀自苦笑著將那枚他怎麼都看不順眼的符咒塞進了上衣口袋,然後開著車回到分局去開會了。
會議一直晚上十點鐘才結束,這幾日本就疲憊不已的警察們個個都是沒精打采的,睜開眼睛都有些困難了。這些人中,還就屬綠衣警察精神些。
老徐今晚沒來,他老伴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請了幾天假。有時所裡的人都很佩服老徐,他可以二十年如一日地精心照料自己的老伴,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老徐才從一名前途無量的優秀刑警,變成了一個碌碌無為混日子的打工者。許多人都為老徐惋惜不已,他自己倒是樂呵呵地覺得很值得。
走出警局時,綠衣警察又瞅了一眼對面黑乎乎的江面。今天那個裝模作樣的胖子還說自己不能去近水的地方,看來以後班都不能上了!綠衣警察好笑地搖了搖頭,突然一個念頭衝上了頭腦:這老徐該不會是信了胖子的話,連班都不敢上了吧?!呵呵,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笑了……
不能近水嗎?
想到這裡,綠衣警察特意又靠近了江邊一點。人就是這樣,面對自己不贊同的建議時,總是下意識地想要證明自己是對的,而對方是錯的,所以就會特意做些別人不建議的事情。如果是十來歲的年輕人,這就會被稱之為「逆反心理」。可惜這個詞,並不願意被那些自以為成熟的人們用在自己身上。
正是抱著這種心理,綠衣警察這次專門想要挑釁易道的權威性。不出他所料,來到江邊時他仍是只瞧見漆黑一大片。沒辦法江面太寬,雖然有昏黃的路燈可也照不亮江中。如果早點的話江邊的燈會多一些,顏色艷麗,眩目迷人,雖說不上多明亮,卻也讓這個城市別具風味。
向下看了一陣,綠衣警察突然長長的喊了一聲:「喂,有沒有鬼在啊」
喊完後,他又兀自傻笑起來。如果被別人聽到,一定會把自己當成是瘋子吧?不是問有沒有人在,而是在問有沒有鬼在。他轉回頭望了望,想看一下有人在旁邊暗自竊笑。但一望之下才覺得有些奇怪,周圍並沒有人在,一個人都沒有。
綠衣警察靠近一下路燈低頭仔細看了看表,才十點半怎麼就沒人了?往常別說十點半,就算兩三點還有不時的有人穿過這條街道,有情侶、剛下晚班的路人、還有酒氣酗天的醉鬼……
可今天……確實有些奇怪。
難道真的有鬼?
綠衣警察四顧一下,別說人了,連條狗都沒有。應該是巧合吧,不然這個鬼得有多凶?他突然想起來那些被砍掉四肢、挖掉眼珠、割掉舌頭,活活被折磨而死的「人彘」。到底兇手為什麼要做如引凶殘的事?就算人做不出來,真的是鬼怪所為,那它又有什麼冤屈?
第一二二章 水上佳人(二)
想了半天,綠衣警察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很快有摒棄了鬼怪所為的想法,如果什麼都用鬼怪來解釋,那這個世界需要的就不再是警察,而是法師了。況且誰說人做不出來,早在幾千年前不就有人做了,還是個女人呢!
一貫的思路讓他從開始著手分析兇手會有幾個人、有怎樣的動機、下一步會做什麼之類,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楊逑那樣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被兇手盯上了。而楊逑報警說失蹤了的表弟一直沒有出現,人又在哪裡?
綠衣警察習慣性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卻不留意地把易道給他的符咒掉在了旁邊。然而他自己並沒有發現,還在一邊延續先前的思路,一邊猛吸著煙。很快,一支煙就剩下了個過濾嘴。就在他因手指的酌熱而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周圍已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
霧,是霧。
路面升起了繚繞的濃霧,綠衣警察皺起眉頭看了看,這霧氣濃重到連自己的雙腳都看不到了。四周更是茫茫一片,好像突然之間置身於一個陌生的空間裡。
一種極其不安的預感向他襲來,這是多年的警察經驗所積累的直覺與本能。他下意識握緊了身上的槍,讓自己的呼吸盡可能平穩而悠長,雙眼則警覺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連聽力也被調整到了他所能達到的最高程度。
慢慢地,綠衣警察發現面前的濃霧散開了,出現在眼前的則是寬闊而幽靜的江面。視野一下開闊了許多,而原先漆黑一片的江面也在遙遠之處出現一點光亮。他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反倒更加警覺起來。但一陣又一陣動人的歌聲卻如毒品一般,讓他緊繃的神經逐漸麻痺了。
光亮越來越近了,是一艘小巧的木船。這木船算不上華麗,但古香古色,韻味十足。船頭插了一支旗,旗上寫了個「華」字。船頭只有一個修長的白影獨立,雖然看不清臉,但綠衣警察也猜出那動人歌聲必是出自此人之口。他的精神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那聲音已經完全佔據了他的心頭。
歌詞綠衣警察聽不太懂,這歌者的口音十分奇特,也不知是哪裡人。所以綠衣警察反反覆覆只聽懂了只個字:「……水上有佳人……歌與你隨行……」
好清亮的女聲,好像不染一絲凡塵之味,就連聽到這聲音的人似乎都能忘掉一切的煩惱,只想靜靜地沉醉其中。最近江上開始有人賣唱了嗎?
綠衣警察仍有些疑惑,可還是舒展了眉頭,將手槍塞回了槍套中。其實G市中本就有不少人靠賣唱為生,這些人有十幾歲的孩子,還有幾十歲的戲劇名伶。他們多集中在大排檔或者老字號的茶館中,有些以取樂為主,另一些則是純粹為了藝術,不管是哪一種,無非都是為了討個生活而已。只是沒想到江上也開始有人在船上賣唱,這倒挺新鮮的,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真是好聽,以後專門來聽一下。今天是不行了,太晚了,明天還得開會呢!
正當綠衣警察準備轉身離去時,那隻小船居然向他這邊靠了過來。
「這位先生,請問要上船喝杯茶水嗎?」
綠衣警察回頭一看,一張清麗可人的俏臉出現在他的面前,雖不是美麗至極,但也讓人賞心悅目,尤其在那一身的白衣之下,更顯得溫嬌弱。只是看著眼前的水上佳人,綠衣警察總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這種感覺讓他遲遲不能開口。
見綠衣警察沒有回答,清麗的水上佳人掩著嘴嫣然一笑,接著用無比甜美誘人的聲音說道:「這裡的茶可與別外不同,其它地方喝不到的。您不想品嚐一下嗎?」
「呵呵。」綠衣警察有點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他頭一次發現,原來一個女人的長相並不是最重要的,一把甜到沁人心脾的好聲音同樣讓人心動。但看了看表,他還是只能掃興地拒絕,「對不起,我明早還有事,現在只能走了。你天天都來這邊嗎?放心,只要有時間的話我一定帶朋友來捧場。」
話音剛落,那抹白影就轉身回到了船中。綠衣警察也頗有些戀戀不捨地轉身,向濃霧瀰漫的道路上走去。可是走剛邁開兩三步,他就赫然發現,自己哪是在走向大路,分明是正通過那狹長潮濕的木板走向小船深處!還沒等他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身體就已經坐進了並不寬敞的船艙中。
「我華重的茶可是最好的,保證您吃過一口就忘不掉……」白影正在船尾處張羅著燒水沏茶,彷彿方才綠衣警察並非是拒絕而是接受。
聽著那好聽的聲音親切地絮絮叨叨,綠衣警察坐不住了。他是個理智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剛才是接受還是拒絕。而且他明明是向著大路的車邊走去的,怎麼會走到了方向剛剛相反的小木船上的。現在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就像老徐擔心的那樣,這個事情不尋常。
突然一個念頭好像閃電一樣點亮了綠衣警察的心,會不會……那些受害者就是這樣先踏上小船,然後就變成「人彘」的?這也能解釋為什麼楊逑一個整天不離船的人還會被兇手碰上並殺害,而所有人的屍體都無一例外地被扔進江中而非掩埋……還有,那個自稱法師的胖子也是專門叮囑自己和老徐,不要到近水的地方去。
想起易道圓圓的胖臉,綠衣警察趕忙趁那個自稱華重的女子忙著沏茶時尋找符咒,可是翻遍全身卻什麼都沒找到。他哪裡知道,早在他抽煙時符咒就已經掉在了一旁。
第一二三章 水上佳人(三)
「在找什麼?」華重溫柔得讓人心醉的聲音又傳來了,只是現在在綠衣警察聽來,怎麼都似催命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