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墓室當中,童女仍然吊在繩子上,童男仍然站在地上。或許,這一對童男童女,就昭示了當年的事。
我歎了口氣,心想:「這女屍也是一個可憐人,希望我們滿足了她的願望,她能離開這裡,去投胎轉世。」
等我回過神來,再看的時候,發現她正在脫衣服。
而吳涯滿臉驚恐,打著哆嗦問:「你脫衣服幹什麼?該不會是要……要圓房吧?」
女屍淡淡的說:「咱們兩個是夫妻,同床共枕,天經地義。怎麼?難道你不願意?」
吳涯臉上開始一個勁的冒冷汗,他急中生智,對女屍說:「我不是不願意,我只是……這裡這麼多人,總不能當著人家的面睡覺吧?」
女屍點了點頭:「有道理,要不然,我把他們都趕出去……」
吳涯一聽這話,差點暈倒在地上。
然而,女屍忽然咯咯的笑起來了,她冷冷的說:「你放心吧,我還不至於那麼厚顏無恥。」
她已經把嫁衣脫下來了,然後用力一撕,把衣服撕成兩半,然後從裡面取出來了一塊手帕。和新郎官衣服裡面的那一塊,很是類似。
女屍把手帕扔到吳涯的懷裡面,淡淡的問:「你還記得嗎?」
吳涯茫然的搖了搖頭。
女屍哀怨的歎了口氣:「這是你寫給我的情詩。當時山盟海誓,什麼生生世世,死則同穴。說了那麼多,你卻都不記得了。」
吳涯乾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女屍問:「你知道上面的字,是怎麼繡出來的嗎?」
吳涯猶豫著問:「和之前的手帕一樣?」
女屍點了點頭:「手法是一樣的。其中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這一次穿針引線,是從你身上穿過去的。」
吳涯咧了咧嘴,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來。而女屍仍然淡淡的說:「當日你為了證明真心,一定要我用閨中邪術,穿針引線,從你身上經過,你的血染紅了絲線,絲線就在手帕上繡成了這首情詩。你還覺得不夠,一定要我再繡上一段經文。你要讓神佛做見證,永遠不會背叛我。」
吳涯聽了這話,心驚膽戰倒在其次。而我們幾個都小聲的說:「當年的少年,也真是夠癡情的。不過,後來居然逃婚了,這變化可實在有點大。」
女屍捏著手帕,用力的握了一握,手帕上面居然滴出血來。淋淋漓漓,都落在了吳涯的杯子裡面。
而女屍又把吳涯的杯子倒滿了酒,她淡淡的說:「這些血是你的。咱們喝了這交杯酒,血就還給你了,山盟海誓也還給你了。然後你掉頭就走,我絕不攔著你。」
女屍歎了一聲:「當年你逃婚負我,讓我變成所有人的笑話。可是你現在已經轉世了,我也不必再殺你了。」
吳涯臉上露出喜色來,不過他仍然猶豫著說:「這血……不是我的。」
女屍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而無名催促他:「老弟,你趕快喝了吧。喝完之後,咱們好回家。這血如果過期變質了,咱們去醫院洗洗胃不就行了嗎?」
無名這計劃不論不類的,如果換個地方,我們早就被逗笑了。
吳涯歎了口氣:「好,我喝。」
他們兩個屈起胳膊,喝了一杯交杯酒。
喝完之後,女屍慢慢地躺回到棺材裡面嗎。她長舒了一口氣:「我的心願已了。你可以走了。從此以後,咱們互不相識。」
無名沖吳涯使勁的招手,小聲說:「走啊。」
吳涯卻沒有離開。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笑來。他慢慢地坐在了棺材旁邊,沖裡面的女屍說:「你猜,我這輩子是幹什麼的?」
女屍淡淡的說:「我知道,你是盜墓的。專門偷死人的東西。手段可鄙,神鬼不齒。」
吳涯坐在地上,微笑著說:「是啊,我是盜墓的。按道理說,我家並不貧寒,而我又受過教育,為什麼這麼熱衷於偷墳揭墓呢?你知道為什麼嗎?」
女屍冷笑了一聲:「有的人做了一次賊,就會破罐破摔,索性做一個壞人。」
吳涯點了點頭:「是啊,我以前也這麼想。可是,每當我盜墓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有一個人在墳墓中等著我,只有荒山野嶺的孤墳,才是我最後的歸宿。」
「我其實不想盜墓,是這種感覺,一直引著我,不停的挖墳,挖墳。我心癢難耐,想要找到那個人,看看她是誰,為什麼一直在召喚我。」
「我現在忽然明白了,那個人是你。是你在墳墓中等著我。等我偷偷地溜進來,偷偷地取走玉鐲。然後再重新下聘禮,和你成親,成全了你的面子。」
女屍不冷不熱的說:「你都想起來了?」
吳涯長歎了一聲:「是啊,我都想起來了。」
我們看見吳涯和女屍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來了,心裡面都有些詫異。
我小聲的問白狐:「這是什麼意思?」
白狐輕聲說:「吳涯想起前世的事來了。」
我驚訝的看著吳涯,又低聲問:「這麼說,他的前世,真的是那個少年?」
白狐輕輕地點了點頭。
而女屍的話,也證實了我的猜想。她幽幽的說:「這閨中邪術,向來靈驗的很。我既然求神佛讓你再來我的墳墓中,那就肯定錯不了。你看看,你到底不是來了嗎?」
吳涯輕聲笑了笑:「是啊,我來了之後,就不打算走了。我們兩個不是要生則同衾,死則同穴嗎?」
女屍淡淡的說:「你現在還來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年逼得我上吊自殺,現在又來賣好?嘿嘿,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走吧,不然的話,我會殺了你。不僅殺了你的肉身,還會殺了你的魂魄,讓你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女屍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很顯然,她心裡面仍然恨意未消。
而吳涯則歎了口氣:「當年,我是有苦衷的。」
女屍冷笑一聲:「我不信,天下間有這麼荒唐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