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
無名隨口說:「是我們道家的寶貝,戴上之後,百鬼不侵。」
孕婦面色一喜:「那是不是不用去道觀了?」
無名苦笑了一聲:「這寶貝我可不是要送給你啊。再者說了,寶貝是死的,鬼是活的。要想把這塊玉從嬰兒身上摘下來,他們不知道能使出多少陰謀詭計來呢。你如果不去道觀,我敢保證,你一出門,這孩子就不見了。」
無名的話成功把孕婦唬住了,她果然不敢再提回家的事了。
這時候,無名的手機響了。他接了電話,聽了一會,對我說:「方齡帶著棺材回來了。」
我笑了笑:「她的手腳倒是挺快。」
我想了想,對無名說:「你先帶著嬰兒去道觀,我和方齡準備一下葬禮。」
無名問:「你的肉身打算葬在哪?」
我猶豫了一會:「一定要下葬嗎?抬到道觀裡面去行不行?」
我說這話的時候,看了蔡婆婆一眼,而蔡婆婆點了點頭。於是事情就這樣商量好了。
我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有一群人正在裡面忙活。
我看到有葉菲,有捨長,有元晴,有排骨,有老宿管的兒子,甚至新宿管也到了。全是我的朋友,和我曾經幫助過的人。
我的魂魄飄飄蕩蕩,進了房間。我現在是鬼,他們看不到我,但是方齡可以看到。
我朝她招了招手,方齡就得意洋洋的走過來了。她笑著說:「怎麼樣?這個場面熱鬧不熱鬧?」
我苦笑著說:「是有點熱鬧,不過,是不是太興師動眾了?」
方齡歎了口氣:「不興師動眾怎麼辦?如果樹人看不到你的葬禮,那不就糟了嗎?」
我點了點頭:「那倒也是。」
方齡又說:「你放心,我已經囑咐過他們了,你的葬禮,誰也不要告訴,所以你爸媽不會知道的。」
我由衷的讚歎:「妥當。」
然後我笑著說:「過兩天我變成大活人,大搖大擺的走回去,會不會把他們嚇到啊。」
方齡笑著說:「等到時候,咱們再把真相公開,就說是無名用道術幫你還魂了。你看我找的這些人,全都是見過鬼的,不會太驚訝的。至於現在,他們只好先被蒙在鼓裡了,畢竟人多嘴雜。」
我點了點頭,笑著說:「你不是一向好吃懶做嗎?怎麼忽然變得幹練起來了?」
方齡歎了口氣,拉著我的胳膊說:「平時有你們照顧我,我當然要懶散一點了。現在輪到我主持大局,我就算不幹練,也得逼著自己幹練了。」
來送葬的這些人中,有幾個老人。所以葬禮應該怎麼舉行,自然有他們把關,方齡一幫年輕人,只是聽著他們吩咐罷了。
我的肉身躺在床上,一直動也不動。拔掉儀器之後,很快就沒有了呼吸和心跳。於是有一口薄薄的小棺材抬了進來。
幾個男生把我的身體裝進小棺材裡面,蓋上蓋子,然後向外面走。
新宿管站在棺材旁邊,一個勁的說著:「如意,咱們要出門了啊,你跟上。」
我知道,她這是在叫魂,生怕屍體搬走了,魂魄卻沒有跟上,變成一個無依無靠的野鬼。
方齡看了我一眼:「咱們走吧。」
我點了點頭,就跟在眾人身後。
新宿管的聲音還在前面響著:「如意,咱們下樓了啊,你跟上。」、「如意,咱們走出大門了,你跟上。」
我看見送葬的人個個臉上都有悲傷地神色,他們在小聲的交談,內容無非是我的死因,說兩句,歎息兩句,滿是惋惜的意思。
我不知道方齡是怎麼交代我的死因的,大概和鬼怪有關吧。
薄薄的棺材抬到了醫院大門口,我看見那裡放著一口黑漆棺材,結實,笨重,寬大。這才是屍體真正要睡的棺材。
有兩個人走過來,把我的肉身從輕便靈巧的小棺材裡面抬了出來,移到了大棺材當中。
幾個身強力壯的男生把黑棺材抬起來,抬著向前走了。新宿管揚了一把紙錢,說了一聲:「走好啊。」
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那幫丫頭小聲的哭起來了。
我歎了口氣,心想:「有生之年,能夠看到自己的葬禮,也算是挺神奇了。」
緊接著,我又心中一動:「是不是每一個鬼魂死了之後,都留戀不去,這樣跟在自己的葬禮後面,看著親朋好友的所作所為呢?」
我胡思亂想了一會,看到方齡一個勁的抹眼淚。我忍不住拽了她一把,笑著說:「別人哭也就算了,你跟著哭什麼?」
方齡啞著嗓子說:「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
然後她對我說:「你不也哭了嗎?」
我笑著說:「哪有這回事,我哭什麼?」
然而,我分明感覺到鼻子一酸,有眼淚要流下來。
我歎了口氣,嘀咕了一聲:「今天的氣氛確實有點悲傷了,把我都帶哭了。」
隊伍在黑暗中行走著,目標是學校後面的道觀。等我們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忽然砰地一聲,棺材砸在了地上。
這一聲巨響把我們都嚇了一跳。新宿管年紀不小,膽子卻不大,她緊張地問:「出什麼事了?」
有幾個男人檢查了一下棺材說:「好像是棺材太重,繩子斷了。」
方齡臉上的眼淚還沒有抹乾淨,就開始開我的玩笑:「我可要使勁減肥了,可不能像如意這樣,死了之後,身子把繩子都墜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