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這不是在做夢,是真的飛頭降啊……
我的天!
我下意識地大聲吼了起來,想要叫蟲蟲過來幫我,或者說給我支一個招,然而這個時候,我早已身陷那百花飛頭降的血霧之中,週遭儘是一片紅色,哪裡能夠瞧得見蟲蟲的身影?
等等,不對勁兒啊?
從極度驚詫之中醒過來的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蟲蟲。
她從中午說起要斬落巴鬼切的人頭起,就一直不對勁兒,刻意地與我保持距離,這是她之前所從來沒有做過的,這絕對不是人多而特地做出來給別人看的,而是有意讓我對她不要產生依賴心理。
只是,我一個普通人,不靠她,我拿什麼打敗這恐怖的蝴蝶毒王巴鬼切?
靠瞪眼麼?
血霧之中,我想了一下,很快我又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這無數宛如飛旋刀片的黑影在我週遭如何划動,都沒有能夠靠近我的身子。
在我的身體表面,有一層薄薄的光,將這一切都給屏蔽了去。
聚血蠱!
我終於想起來了,是聚血蠱,這玩意煉製十分不易,無論是品相還是品階,都是巫蠱之中的上上品,這玩意天生就自帶光環,因為寄生於我的體內,我死了,它自然也活不下去,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它才會在獨山苗寨的時候如此幫我。
而在此刻,它也是亮出了自己的存在氣息來。
我雖然有些疑惑,不過卻大致地想清楚了蟲蟲的思路,只是這東西為了自保,會勉強出一些力,但是憑著這個,就能夠對抗修煉超過二十年以上的飛頭降,實在是有些天方夜譚吧?
就在我又驚有疑的時候,突然間我的面前多出了一張臉。
這是一個憑空懸浮的頭顱,它有著修剪精緻的鬍子和一張威嚴的面孔,黝黑的眼珠子彷彿能夠看穿一切,而後它的嘴唇張開了。
它說道:「你是誰?」
這個頭顱,應該是巴鬼切,對的,就是他沒錯,然而他為什麼會突然找到我,問起這話兒來呢?
我心中一陣忐忑,想要左右看去,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這心思。
蟲蟲既然這般,我又何必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一般,緊緊地抓住她不放呢?我陸言是什麼人,吃過無數的苦,受過無數的傷,一個人在夜裡靜靜地承受著一切苦楚,我又何必這般娘娘腔?
想到這裡,我心底裡憑空多出幾分勇氣,捏緊雙拳,衝著面前這恐怖的人頭喊道:「陸言!」
陸言!
中國人對於自己名字的認同感,當真是無比強烈,當我叫出這個爹娘賜予的姓名時,整個人就突然間變得豪情萬丈,既然每個人都是娘生父母養的,我又何必如此唯唯諾諾?
那頭顱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說沒聽說過這名字。
呃……
你自然沒有聽說過我這樣的小人物了,不過——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滿嘴的血腥,腦海裡卻不斷迴盪著一個畫面。
八年前的時候,我擠在學校外面的錄像廳裡看星爺的《功夫》,小混混阿星在火雲邪神與小龍女夫婦賭場大戰之時,選擇了善良,選擇了公義,幫助了當時弱勢的小龍女夫婦一方,結果被火雲邪神打得腦袋就進了地裡去。
然而就在那個時候,幾乎已經快要死掉的阿星,用手抓起了一根小木棍,輕輕地敲在了火雲邪神的頭上。
這一敲,沒有任何力量,卻表明了一種態度。
一種無懼邪惡的態度。
還有勇氣。
我不斷地想著,不斷地想,然後胸口的熱血開始沸騰了起來,緊捏雙拳,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以前沒聽過,那很正常,不過我請你現在就住,我叫陸言,是過來找你討收二十年前蠻莫血債的人。」
蠻莫血債?
那人冷了一下,突然間嘴巴一咧,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衝著我說道:「原來是蠻莫的餘孽啊,我一直想著要斬草除根,不過你們像那地老鼠一樣,東奔西走,根本就不露面,一時間也找尋不得,不過沒想到居然找上了門來。不過,就算是蠻莫餘孽有多差勁兒,也不至於派你這樣一個渣渣過來吧,實在是……」
我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語,用遲緩而堅定的語氣說道:「等等,我想糾正你一件事情,我並不是蠻莫蠱苗的人,我只是一個挑戰者。」
「挑戰者?」
我認真地點頭,說對,挑戰者,我從緬泰邊境出發,準備北上,挑戰苗疆三十六峒,蠻莫是我的第二站,只可惜我到的時候,才知道它二十年前就已經被你給滅了。你讓我沒有辦法完成自己的任務,於是我只有折中一下,那就是你既然能夠滅了蠻莫一族,那我把你給弄死,也算是完成了這一關,如此而已。
哈、哈、哈……
那懸空而起的頭顱陡然間發出了一陣穿透空間的尖嘯聲,而與此同時,血霧週遭的黑影也幻化出了無數扭曲的臉來,無聲地笑著。
這笑聲並非無聲,而是跟人耳能聽到的頻率不在一條線上,不過伴隨著巴鬼切的笑聲,卻在不停的震動,將整個血霧裡面的世界,都給變得鼓蕩不休。
嗡嗡嗡……
瘋狂大笑的巴鬼切沒有再跟我爭論,因為他覺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就像是一個狂妄自大的小丑,根本沒有必要在這裡跟我浪費時間,所以他選擇了攻擊。
唯有讓這個傢伙消失於世間,方才能夠平息蝴蝶毒王的憤怒。
殺!
一聲尖嘯,無數黑色影子朝著我瘋狂轉動而來,這些影子不斷旋轉,化作了一張張扭曲的臉,有的我完全陌生,但是有的我卻異常熟悉,因為它們我曾經在夢中有瞧見過,許許多多蠻莫蠱苗之中死去的人,他們的靈魂並沒有得到救贖,而是化作了無數亡靈,變成了這飛頭降的幫兇。
多了可憐的事情,而我陸言,會不會也要變成其中的一員了呢?
然而那暴風驟雨的席捲話之後,原本恐怖無比的百花血霧卻並不能浸染我半分,而巴鬼切也終於不再暴怒,而是回到了我的面前來,惡狠狠地說道:「小子,你身體裡,到底是什麼?」
我笑了,說你不知道,為何會來?
他居然伸出了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說你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拿你沒有辦法,小子,我有一百種方法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