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她揮了揮手,打斷了我的話語,說了一句話:「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般的蠢,就當我不認識你,再見!」
這句話說完,她轉身離去。
啊?
我萬萬沒有想到蟲蟲居然會翻臉不認人,如遭雷轟,直接就愣在了當場,望著她沿著田埂,一步一步地走遠,好像伸出手,將她給攔住,然而卻終究叫不出來。
她剛才對我說,就當她不認識我。
這句再見,卻是再也不能見。
不知道為什麼,望著蟲蟲那窈窕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悔恨感就湧上了我的心頭來。
我覺得自己彷彿講錯了話,做錯了天大的事情,想著如果跟著蟲蟲這般,一路走下去,打遍了三十六峒,即便是失敗了,那個時候的我,跟現在恐怕又有著很大的區別了吧?
就如同剛剛到寨黎苗村和現在的我一般巨大。
那個時候,我或許能夠幫得上忙,而現在呢,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有一種想要回去,跟蟲蟲道歉,然後跟她說我剛才講的話都是玩笑,不要扔下我,我們明天出發吧,去下一站。
然而很快我就將這股衝動給遏制住了。
因為首先我覺得我必須確定堂哥陸左的事情,不然我不會心安,這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責任;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好像活在了蟲蟲的陰影下。
不管我做什麼,都感覺被蟲蟲給看透了,這種情緒變成了壓力,讓我透不過氣來。
我渴望著改變,也有一點兒叛逆心。
既然她已經說出了這麼絕情的話來,那麼我陸言就讓你看看,我絕對不蠢,而且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一定!
我暗暗給自己打氣,在田埂邊坐了許久,方才回去,結果剛剛走進村子,就碰到了苗女唸唸。
她專門在這裡等我。
不過與往日笑容滿面的她不同的,是此刻的她臉上充滿了不善,瞧見我走過來,低聲問道:「你到底對蟲蟲姐做了什麼,把她給弄哭了?」
什麼,蟲蟲哭了?
這話兒比剛才那絕情的話語更加讓我震撼,要曉得我自從認識她一來,見到她惱過、怒過、笑過,卻唯獨沒有瞧見她哭過。
她是一個多麼堅強、多麼理智的女人啊,居然還會哭?
是我惹她哭的麼?
這麼說,她還是很在乎我的吧?
想到這一點,我莫名地就是覺得有一種成就感浮現心頭。
唸唸瞧見我嘴角向上,惡狠狠地踩了一下我的腳,然後低罵道:「回答我的問題,快點。」
我這才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聽我說完,苗女唸唸一臉詫異地說道:「什麼,你現在居然要扔下我們兩個弱女子,獨自跑到那個什麼破茅山去,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啊?」
呃,有這麼恐怖的弱女子麼?
你們兩個,走哪兒都不會有人欺負吧?
我跟唸唸解釋,說陸左不但是我的堂哥,還救過我的命,若是沒有他,我現在還不一定能夠站在你面前呢,你說,他現在遇難了,我怎麼能夠袖手旁觀?
唸唸說難道蟲蟲姐沒有救過你的命?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真正救你的人,應該是蟲蟲姐吧?
唸唸說的沒錯。
事實上,無論是補充我損毀的內臟,還是將我從聚血蠱的鼎爐變成它的主人,都是蟲蟲在為我費盡心思籌謀策劃,她才是真正讓我獲得新生的人。
可是……
我長歎了一聲,沒有說話,而這時唸唸卻告訴我,說知道麼,我感覺她之所以說你蠢,之所以哭,並不是因為你要去救你那什麼堂哥還是師父,而是你一點兒覺悟都沒有,竟然想著獨自離去。
什麼意思?
我愣了一下,問為什麼會這麼說?
唸唸說道:「她之所以難過,是因為你並沒有把她當作是自己人,竟然想著要離她而去。你為什麼就不能換一個思路,為什麼不叫她跟你一起去茅山呢?」
啊?
我有些轉不過彎兒來,說不是啊,她的理想是要沿著當年蚩麗妹走過的道路,重新走一遍,找回自己,我中途離開,說要讓她陪著我去茅山的話,她怎麼可能會答應呢?
唸唸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你不嘗試一下,怎麼知道她會不答應呢?」
我待在了原地,愣了許久,突然間就發瘋一般地朝著前方衝去,結果唸唸一把就拉住了我,對我說道:「你幹嘛呢?」
我激動地說,我去問問她啊?
唸唸搖了搖頭,說心冷了,淚干了,蟲蟲姐多麼驕傲的人,你覺得她現在會答應你麼?
我全身僵直,愣了半天都沒有說話。
地獄天堂,一念之間。
我儘管談了好幾次戀愛,但到底還是不瞭解女人,甚至都沒有能夠瞭解自己。
這樣的我,怎麼可能配得上宛如天仙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