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節
我能夠聞到這地下室裡有著濃濃的血腥之氣,在隔壁不遠處,還有痛苦的慘叫聲傳來,不過因為隔音良好的關係,如有若無。
當蒙在眼睛前的布條被解開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陰冷潮濕的空間。
這兒有一個鑄在水泥地上的鐵椅子,我被推坐在了上面,雙手雙腳都給綁在上面,面前有一個大鐵火盆,裡面燒著旺旺的火焰,旁邊擱著一排各式各樣的烙具,而一個滿臉油光、上半身光著的大胖子正在跟俞百里小聲交談著。
看得出來,那大胖子應該就是俞百里之前提過的肥佬扒,當地黑幫數得上名頭的狠角色。
那傢伙對俞百里顯得十分尊敬,站在他面前的時候,身子是半傾著的。
簡單講了兩句,肥佬扒拍著自己滿是油垢的胸脯,說小神仙你放心,我肥佬扒辦事,絕對妥當,保準讓你滿意。
俞百里恨恨地看著我,說這小子背後那人,將我養了三年的泰國小鬼給破了,不找出那人來,我氣如何能夠消減,他要是嘴硬,你就給我往死裡整,留一口氣說話就行。
得了這說法,肥佬扒嘿然一笑,說好勒,你就瞧好了,我這手藝,可不是白來的。
說罷,他去水盆那兒洗了洗手,然後旁邊有人遞上了白毛巾來。
他將手擦乾,又有人遞了三炷香來,他接過來,然後走到了角落處的一個神龕前,對著那神像拜了三拜,然後說道:「關二爺,吃香咯……」
三炷香插上了神龕,他氣勢十足地走到了我的跟前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趾高氣揚地說道:「抬起頭來。」
我冷冷斜了他一眼,說怎麼地?
肥佬扒點了一根煙,慢條斯理地吸著,然後盯著我,客氣地問道:「來一根?」
我搖頭,說不好這一口。
肥佬扒笑了笑,吐出了一口煙圈來,說你是條漢子。
我說如何見得?
肥佬扒說一般人瞧見我,就算不認識我,也給我這一身殺氣給嚇得渾身直哆嗦,膽小一點兒的更是直接嚇尿了,實話跟你說,你坐的這張椅子上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大小便失禁,弄得衛生一點兒都不好弄,你現在這麼淡定,實在少見。
我咳了咳,說我不是不怕,只是在此之前,並不認識你。
肥佬扒毫不在意,說那你以後的有生之年裡,每一次回憶起來現在的時刻,都會被恐懼所支配,而這就是我的樂趣。
我說是麼?
肥佬扒丟掉煙頭,衝我微微一笑,說我們開始吧?
我說請。
我的嘴硬讓肥佬扒有些意外,他盯著我許久,發現我一點兒緊張都沒有,就好像自己根本置身事外一般,既不求饒,也不恐慌。
這事兒讓他有些不爽,於是肥佬扒伸出了手,有人遞了一根黑乎乎的木頭給他。
肥佬扒掂量著手中的這根木頭,對我說道:「這是槐木,槐木屬陰,又喚作鬼木,打起人來特別疼,我這個是請泰國上師特別定制的,這根棍子下的亡魂,沒有五十也有三十,我拿來,給你先鬆鬆骨。」
我說請……
砰!
我的話語還沒有說完,那傢伙手中的槐木棒就驟然落下,一下子就敲在了我的頭蓋骨上面,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來。
他是個老刑手,用力精準,這一棒子打下來,我感覺眼前一黑,下意識地叫了一下。
啊……
那胖子嘿嘿一笑,說怎麼樣,現在還嘴硬麼?
我抬起頭來,對他惡狠狠地說道:「痛快,再來!」
肥佬扒以為我在說反話,提著那槐木棍,朝著我的腦袋又來了一下,這一回更加重力了,我在劇痛之中,又感覺氣血舒暢許多,口中大聲叫著,說輕了,輕了,得再重點兒!
我的挑釁讓肥佬扒一點兒面子都沒有,他也是發了狠勁兒,操起那槐木棍,就朝著我劈頭蓋臉地一通揍。
那槐木棍敲打在我的頭蓋骨上面,就好像打鼓一般,咚、咚、咚地響著。
我並非鐵人,雖然修行讓我的身體變得超乎常人,但終究還是肉身,那傢伙一陣發狂地敲打,將我弄得滿頭鮮血,頭上流下來的鮮血將我的眼睛都給糊住,視線模糊,感覺上半身的骨骼都快要碎裂了去。
而越是這種碎裂之後的麻癢,讓我欲罷不能,越發地瘋狂起來。
我大叫道:「肥佬扒,你特麼不是狠麼,怎麼像個娘們兒,沒吃飯還是咋地?」
肥佬扒耍狠一輩子,就沒見過比他更狠的角色,他也給我弄得來了火氣,那一通打,到了最後,那槐木棍居然「卡嚓」一聲,從中間斷開了去。
當瞧見那槐木棍斷開的豁口時,肥佬扒終於意識到自己面前坐著的這人,跟以前的行刑對象都不同,那骨頭有些超乎尋常的硬。
打人其實也是一項重體力的活計,肥佬扒不停喘息著,而這個時候有些發呆的俞百里終於回過神來,上前說道:「嘿,我還想從他嘴裡掏點兒東西出來呢,別給打死了。」
肥佬扒惡狠狠地看著我,說沒事兒,這小子是個練家子,弄不死他的。
俞百里奇怪,說練家子?不會吧,看著不咋地啊?
肥佬扒說廢話,一般人的話,給我這一通打,不死了十回,也有八回了,哪裡還有這般囂張?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伸手去拿著那燒得滾燙通紅的烙鐵,朝著我的胸口燙來。
滋……
一聲油脂的炸響,我感覺一陣過電般地劇痛,胸口處的皮膚與衣服黏在了一起,然後燙得黑煙直冒,滾滾而來。
啊……
我一聲慘叫,卻感覺經脈之中的鬱積又通暢了許多,不過這個時候肥佬扒卻一下子拿不住那烙鐵,匡啷一聲,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