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節

  許老轉過身來,看著我們兩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這件事情,我暫時無法確定,所以沒有辦法告訴你們。不過在此之前,我可以給你們兩個忠告,第一,不要與他進行任何接觸,一定不要再接觸;第二,這件事情,茅山宗應該有些變故,他們的高層,肯定知道一些什麼……」
  啊?
  許老回房間匆匆收拾了一點兒東西,然後出了門,臨走之前,對我們說道:「你們走的時候,記得把炭火給熄了。」
  一句話說完,他轉身而走,當我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人影。
  到底怎麼了?
  我和屈胖三一臉懵逼,好一會兒,我方才問道:「他怎麼走的?」
  屈胖三琢磨了一會兒,說你會地遁術,人家難道就不會有別的手段麼——對了,我聞到香味了,是不是火盆裡面的烤地瓜熟了?
  他跑回了堂屋,將窩在灰裡面的紅薯給刨了出來,然後撕開了外面一層焦炭的皮,沒心沒肺地吃了起來。
  我一臉鬱悶,說這位老爺子一言不合就閃人,你就沒點兒好奇?
  屈胖三趁熱吃了幾口熱乎乎的紅薯,很享受地吸了吸鼻子,方才對我說道:「你見過許映愚這麼一驚一乍的樣子不?」
  我搖頭,說沒有。
  屈胖三說許映愚曾經協同王紅旗一起創立了宗教局,並且執掌權柄那麼多年,什麼樣的世面沒有見過,你覺得一般的小事兒,會讓他如此驚慌失措麼?
  我說不會。
  屈胖三又啃了兩口紅薯,吃得一嘴灰,這才將這香甜的烤紅薯給放下,拍了拍手,說道:「所以說,能夠讓他如此這般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他,以及王紅旗這些老傢伙們選定的接班人出了問題。」
  我說你是說黑手雙城出了問題?
  屈胖三點頭,說甭管是黑手雙城城府太深,為人陰毒,騙過了無數人,現如今執掌權柄,開始放縱自我,還是因為別的原因,總之一點,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朋友,而是敵人了。
  我聽到,不由得心中駭然,想起布魚、林齊鳴這些活靈活現的臉孔來,忍不住問道:「那麼,他手下的七劍,也都不可信了?」
  屈胖三說不一定,他只是他,不可能控制所有人,不過話說回來,那也不一定,畢竟鐵了心忠誠於他的人,也不少。
  我聽得一陣糊塗,思前想後,越發心涼。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涼風,我站起身來,準備去把門給關上,而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瞧見房前的曬穀場上面,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蓑衣,頭戴斗笠,就像一根樹桿子一樣,站立在那裡。
  而在此之前,我並未有見到過這樣一個人。
  他是在許映愚離開之後,出現的。
第六十三章 我哥
  當瞧見那人的時候,我整個人的身子直接僵住了,就好像給冰塊凍住了一樣。
  我實在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與他見面。
  他比我上一次見到的時候要矮了許多,也就一米七左右,穿著尋常的牛仔褲夾克衫,就好像是哪家打工回返而來的農家青年。
  而再上一次,離現在估計都已經快十年了。
  陸默。
  哦,錯了,他現在的名字,叫做黑狗。
  上一次在東海之上,他把我從輪迴的手中救出來時,甚至沒有跟我進行過一次的對話,我本以為或許會有很久很久的時間,方才會再一次見到他,沒想到在老家附近的敦寨,他居然主動出現了。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之中交織,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間說不出任何話語來。
  曾經的曾經,我們兄弟兩個之間的感情是非常好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了他那麼久,而我無數次的幻想過,如果再一次相見的話,我們兄弟兩人,一定會有說不完的話語。
  然而此刻,我們對望,我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現如今的陸默,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以前的他,是我哥,而現如今的他,則是一個身上背負了無數血案的江湖人物。
  這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而打破這僵持氣氛的,卻是感覺到不對勁兒的屈胖三,他瞧見我去關門,半天沒回來,便跑了過來,瞧見站在曬穀場邊上的陸默,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招呼道:「嗨,黑狗哥,又見面了,進來坐啊……」
  呃……
  屈胖三這傢伙平日裡沒大沒小的,估計是總將自己以前屈陽的身份代入,所以對人的稱呼也十分隨意低調。
  比如叫陸左和雜毛小道,通常都是直呼其名,就連許映愚許老,他也是如此。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主動叫別人做「哥」。
  雖然是黑狗哥,但我也有些糊塗,聽不出他這話語的語氣裡,到底是調侃多一點兒呢,還是一本正經多一點兒。
  我哥彷彿趕了很遠的路,身上的蓑衣全部都是露水,聽到屈胖三的招呼,他將頭上的斗笠取了下來,然後走上前來,看了我一眼,說怎麼,不認識了?
  我苦笑一聲,說怎麼不認識?
  我哥說那為什麼這麼一副表情呢?
  我想起上一次他理都不理我的情形,心中忍不住生出幾分怨氣,說上一次,你還不是裝作不認識我?
  我哥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屈胖三招呼他進來烤烤火,我哥搖了一下頭,然後說道:「我過來找陸言,有幾句話要談,能單獨聊一下麼?」
  屈胖三聳肩,說當然,你們兩兄弟有些什麼私房話,儘管談——只要別打起來就好。
  他說罷,把我給推出了屋外,然後把大門吱呀一聲,直接關了去。
《苗疆蠱事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