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7節
金長老的龍頭鐵木杖宛如金石一般,揮舞之間,捲起一道又一道的狂風。
這些狂風落在那金碧輝煌的裝修和貴重傢俱之上,屋子裡原本的格局弄得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地磚和牆皮的飛濺,以及木器化作碎屑的響聲,而面對著這位金長老的攻擊,聞銘顯得輕鬆許多,他空著雙手,一邊在與金長老交手,一邊引導著那些血色迷霧,將整棟別墅封鎖的漏洞給堵住。
十幾個回合之後,金長老往後一躍,整個人落到了原本的餐桌之上。
目蓮原來準備好的豐盛早餐,此刻散落一地。
我瞧著地上金黃的煎雞蛋,有些可惜。
而金長老顯然是慌了神,沒有再跟聞銘來那種你來我往的硬把式,而是將手中的龍頭鐵木杖猛然往下一戳,突然間有滾滾的黑氣,從那鐵木杖之中迸發了出來,化作七八條張狂奔湧的黑色毒蛇,獠牙顯露,而蛇群之中,又冒出了一個長著精緻臉孔的女娃娃來。
那女娃娃有兩歲多大的樣子,眼睛明亮,倘若不仔細看,粉嫩粉嫩的,就跟尋常的孩兒一般可愛。
然而當我仔細瞧的時候,才發現她的鼻子之下,全是一張大嘴。
那嘴都不像是人類的嘴,半邊臉都是血盆大口,上面佈滿了鋒利的牙齒,卡嚓作響,刺耳的聲音從中傳出,卻是將她剛才那根龍頭鐵木杖給當做了甘蔗棍兒,吞進了肚子裡去。
聞銘沒有向前,而是有些慎重地往後退了兩步,微微笑著說道:「有點兒意思。」
金長老的臉上充滿了怨毒,桀桀笑道:「真當我們這些孤兒寡母是任人揉捏的麵團兒麼?我這女兒養了四十多年,一直沒有給外人知曉過,今天就拿你們兩個來嘗嘗鮮吧……」
聞銘認真打量了一會兒那滿臉都是牙齒、全身雪白的女孩兒,好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饕餮海裡面的漁女?」
金長老雙目一亮,說哦,你居然還知道饕餮海?這真的就有意思了……
聞銘平靜地說道:「饕餮海是三界之中最危險的所在,據說是餓鬼道和修羅道的界河,在那裡充滿了能夠吞食生靈和靈魂的饕餮魚,對於修行者來說,簡直就是死亡之地,而饕餮海的漁女,其實是死於海中強者的亡魂,從魚腹之中掙脫而出,介於實物與靈體之間的存在,沒想到,你居然有一個……」
金長老的雙目之中,流下了兩行熱淚來。
她神情略微激動地說道:「為了這一縷魂魄,我親手將我女兒殺死,用她的屍身融練,將她整整折磨了十年,這才讓其完美匹配,又費了五年功夫,找尋到了無數器物,方才煉成此物,用你這樣的傢伙來給她裹腹,或許能夠讓她凝為實體來——我兒受盡屈辱,終於等到今天了!」
聞銘冷笑,說你的這手段,想必是從邪靈教裡弄來的吧?
金長老說是有如何?
聞銘說邪靈教中的典籍,本來就殘破不全,貿然習用,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金長老桀桀而笑,怨毒地望著我們,說我知道,所以才會一直藏在手杖之中,不曾用出,若不是你燕尾老鬼的名聲太過於響亮,將我逼到了絕境,我又如何捨得讓它出來呢?
她伸出手來,朝著那舞蛇的饕餮海漁女揮了揮手,然後溫柔地說道:「乖女兒,吃了他,你才不會餓……」
原本表情有些呆滯的那小女孩兒聽到這話語,頓時變得無比凶悍。
她目光走移,落到了老鬼的身上來。
啊……
小女孩兒一張嘴,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叫聲,刺破空間,我感覺腦袋彷彿被重錘惡狠狠地敲擊了一下那般,「嗡」的一聲響了起來,而隨後瞧見那小東西宛如一道幻影,似利箭一般射到了老鬼的跟前來。
老鬼往後一退,隨手抄起一把實木椅子砸了過去,卻不成想小女孩整個人伏在上面,抓住了椅子,三兩口,卻是將其咬得一陣破碎。
老鬼又退,卻是抄起旁邊的一鐵架子來。
結果剛剛砸出去,鐵架子只剩下了一半,緊接著是半邊的沙發,大理石茶几,還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些全部都進了那女孩子的肚子裡面去,而她的肚子,卻沒有鼓起來半分。
十幾秒鐘的時間,一樓這兒為之一空,而那饕餮海漁女的速度也漸漸跟上了聞銘的節奏,彷彿下一秒鐘,就要將他給吞進肚子裡去。
就在這個時候,老鬼伸手,猛然咬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凝聚出了一片鮮血來,猛然一灑。
嘩啦啦……
第八章 母女情深
鮮血,鮮血……
空間中,我聽到有一陣又一陣迴盪不休的話語浮現,這並非是聲音,反而像是某種意念之力,直接傳遞到了我的腦海之中。
下一秒,我瞧見那小女孩兒騰空躍起,撲向了老鬼揮灑出來的鮮血,巨大的嘴張開,密佈的利齒之間伸出了一條肥厚的長舌來,將那些鮮血全部包裹,然後吞入了腹中去。
就在此刻。
聞銘與這小東西周旋許久,等待的就是這一下,當自己的鮮血進入了對方的口中時,他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厲聲喝道:「我以我鮮血之名,啟發你的神智,穿越混沌與朦朧,看清楚你真正憎惡的人,去,殺了它……」
啊!
聞銘念的這一段話,並不是什麼咒語,而是實打實的大白話。
但是我卻能夠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力量。
眾所周知,血族的力量源泉,是來自於血液,而對於自己血液的控制,聞銘走到今天這一步,想必也是很強的。
他是準備用自身血液裡蘊含的力量,打破金長老這幾十年來的祭煉和控制。
這,能成功麼?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金長老突然間發出了一聲淒厲至極的尖叫聲來,而與此同時,那頭宛如小野獸一般的小姑娘,也是陡然之間轉過了身子,然後望向了她。
這位饕餮海的漁女,並不認識聞銘,也不認識我。
她與我們之間,無恩無怨,只不過是在金長老的驅使之下,才會對聞銘痛下殺手。
與她真正有情感糾葛的,是金長老。
金長老既是她的主人,也是她曾經的母親,愛恨情仇,與她交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