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吃完後我們便上了「別克」商務車,今天妮子不在,影子就充當了駕駛員,而我仍舊坐在副駕上,陸亦雷一個人後在第二排。我沒有問陸亦雷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但我知道他要去的地方一定和「置入性催眠」有關。我聽到他在後排笑了笑說:「朱哥,我覺得你的好奇心並不重。」我笑道:「你錯了,我的好奇心很重的,只是有些事,應該知道的總會知道,問也沒用。」他說道:「如果你問,我一定會說的。」我說:「問到的答案不一定是真的,我寧願自己看,自己聽,自己分析和判斷。」他說:「是啊,有時候很多人就是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車子在花二道上奔馳著,一路上我們也沒再說什麼,大約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車停了。我才發現我們已經到了孟關附近。我一邊跟著在前面帶路的影子,一邊笑著望了望陸亦雷,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尷尬地說:「我承認我們對你說了謊,我們其實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到了貴陽。」我點點頭,沒有說話,我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他說道:「其實早在一個月前我就聽關心提到過你所遇到的幾個案子,那時候我就感覺應該和我研究的『置入性催眠』有關,當然那時候關心並沒有想到這一層,我聽到這個消息後,就和影子馬上趕到了貴陽,和我一起來的還有與這個課題有關的一些心理學專家。」我望著他說:「也是你讓關心說謊的?」他點點頭說:「是的,那時候我還沒決定是不是要把你牽扯進來,我就叫關心別告訴你她告訴我這件事的具體時間,而是讓她告訴你前兩天我才知道的,知道了就趕過來的。」我笑笑說:「那麼陸少爺,現在能夠把你此行的原因告訴我了吧?雖然我知道這和你研究的課題有很大的關係,但你的研究成果是怎麼流出來的?又是什麼人把它給竊走了?」我以為他能夠給我一個答案,誰知道他卻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其實所有的文獻資料並沒有丟失,只是少了一個病人。」我呆住了,少了個病人?我知道他提到的病人一定是精神病人,而他們一定是用病人進行了先期的試驗。我很不恥他們這樣的行為,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們用精神病人做試驗?」他連忙說道:「你誤會了,我們的試驗只是在有限的幾個心理專家之間相互進行。」
我看著他,發現他並沒有說謊,我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我問他道:「那這個病人是怎麼回事?」他苦笑道:「我們所有的試驗都是封閉式的,只是半年前的一天我們應邀到首都一家精神病醫院去做學術交流,休息的時候我和吳老,就是京大的心理學教授談又論起了『置入性催眠』的相關問題,我們把在實施過程當中的一些困難彼此拿出來探討。我們在說話的時候,有一個看著目光很呆滯的病人一直蹲在地上,手上拿著一根小樹枝在地上畫著,我們並不在意,院長曾經把這個精神病患者的案例用來做過學術交流,他有著嚴重的精神分裂症,住院治療都有好幾年了。」說到這的時候,影子帶我們走進了一個看著很平常的院子,但我感覺得到在暗處的森嚴守衛。在部隊的幾年,讓我有了這樣的警覺。
進到屋裡,裡面有幾個人正在聊天,看到我們進來他們便停住了,都站了起來向陸亦雷打招呼:「小陸,回來了?」陸亦雷向一個看上去很年長的男人笑著說道:「吳老,你們快坐下吧,我是小輩,哪經得起你們這樣的禮遇。」其餘幾人都笑了笑說:「陸少,言重了。」然後陸亦雷拉著吳老的手向我介紹道:「吳紹基教授。」我楞了楞,這可是我國心理學界的權威,很多心理學教材都是由他編寫的。然後陸亦雷又給我介紹了剩下的幾個人,我才知道這幾個人竟然都是在心理學界頗具影響力的人,每一個人都著作等身。而陸亦雷向他們介紹我的時候我沒想到居然他們會聽說過我,其中一個叫石宏的中年男子說道:「你就是朱毅?我聽關心提到過很多次。」我笑了笑說:「在您們的面前我可就是麻繩捆豆腐,不值一提的了。」吳老打斷我說:「年輕人,怎麼能夠妄自菲薄呢?我看過你的論文,特別是那個關於行為心理方面的那篇,好像叫《微表情與其相關的心理活動》,對吧?」我心裡有些感動,看來他真的是看過我的論文的,標題都記得那麼清楚。
我忙說:「是的吳老,您的記性真好。」他笑著說:「在行為心理分析方面,我們國家目前尚還處於真空狀態,你的很多論文對這方面的研究提供了極大的參考價值。」我說:「多謝吳老抬愛,那都是我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石宏也說道:「是啊,慢慢的加以時日便會越來越成熟的。」陸亦雷這時候才說道:「石教授就是我和關心的研究生導師。」我笑了笑說我早猜到了,石教授是我國催眠領域的第一人,所以才有可能培養出象陸亦雷和關心這樣的催眠大家。
大家都坐了下來,專門有人為大家端上了水果,香煙還有茶水。
陸亦雷繼續著剛才沒有說完的話題,但先頭部分應該是對在座的各位說的:「剛才在來的路上我正在和朱毅談到我們此行到貴陽來的目的。我和他說到了我們參加京城一個精神病醫院時和吳老就『置入性催眠』的實施存在的問題的一些探討,而我們並沒注意到一邊的那個患有嚴重精神分裂的病人。」他拿起桌子上的香煙,發了一圈,自己也點上一支,繼續說道:「後來我們結束了學術交流便離開了,誰知道,第二天那家醫院就打來電話,詢問是不是有一個病人混著我們的車子給跑了出來,我們也沒太在意,便回話說沒有。但過了幾天,京城發生了一起自殺的案件,雖然警方最後的結論就是普通的自殺事件,但我憑著直覺認為這一定與我們研究的『置入性催眠』有關。我才馬上又聯繫了那家醫院,證實了跑掉的就是那個一起蹲在地上的精神病人,我懷疑我們的談話他全部都聽到了,而他竟然比我們更早一步的突破了瓶頸,把我們的構想變成了現實。」
我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會是在告訴我,現在正在利用『置入性催眠』到處殺人的人是個精神病人吧?」他搖搖頭說:「我們也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我又問道:「有沒有那個病人的資料?」他說有的,但沒有照片,雖然他們曾經和他打過照面,但病人的頭髮太長,而且長期並不洗臉,就連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平時都不太願意接近他。大家只知道他是被民政部門收容的,那時就發現他的神智有問題,誰也不知道他的家在哪,有什麼親人,和他說話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根本就無法溝通,更要命的是一身又髒又臭,從來到精神病院就幾乎再也沒有人管他,由他自生自滅。
我問道:「這個病人到底是男人女人?」但還是沒有一個肯定的回答,陸亦雷說是個男人,而吳老則說是個女人,這一點,他們在精神病院也沒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苦笑,如果我們的對手真是這樣一個人,那是多麼的戲劇,一大堆心理學專家讓一個精神病人牽著鼻子到處跑,就是寫成書也沒有人信。
卷一 隱形人 第五十三章 承諾
聽了他們介紹的情況,我反而覺得輕鬆了,對我而言,我更好對身邊的人進行排除了。而且從他們對這事的重視程度來看我知道了一個事實,他們的研究並不像陸亦雷說的那樣,已經圓滿成功,反而是在實施的過程遇到了瓶頸,他們這樣急切地想找到這個精神病人,並不是怕他們的研究成果洩露,反而,他們想知道那個精神病人是怎麼把他們隨口說出的理論變成現實的。
我在無意中闖入了一個局,一個原本與我無關的局。我微笑著問道:「按理說這件事與我無關,可為什麼你們會找上我?以你們的能力,背景,實力根本可以自己去把他找到。」他們相互望了一下,最後還是陸亦雷解釋道:「我們從關心那裡得知你遇到的幾起案子好像都和『置入性催眠』相關,你和你的朋友也一直在調查之中,對吧?」我點了點頭。他說:「我們原來也沒準備把你牽扯進來,不過,我怕你的調查最後會影響到我們的研究。所以,經過我們大家的商量,最後決定讓你參與進來,並協助我們開展研究工作。」我笑了笑說:「你們商量決定是你們的事,你認為我一定就會加入你們的行列嗎?」他不慌不忙地說:「你會的,因為他已經纏上你了,你要不希望身邊的人再出事,你就只能和他鬥到底,可是你在明處,他在暗處,僅僅憑你和那個小警察,想要找到他簡直就太難了。」我承認他說中了我的心事,我的確現在最為擔心的,最為緊張的就是怕身邊的人會出事,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我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回答,他能夠很輕易地就捕捉到我的情緒,看來和這個只有二十多一點的男孩相比,我還是略遜了一籌。我淡淡地說:「你們希望我怎麼做?」吳老笑了笑,用手輕輕撫了撫他那雪白的鬍鬚,看著我道:「小朱,我們找你來就想要你一個承諾。」我問道:「什麼承諾?」這次是陸亦雷說話:「也沒有什麼,只是我們還有很多課題需要解決,所以可能會提前回京,我會知會相關方面給鄧琨方便,讓他的調查能夠順利完成。但我們希望當你找到那個人的時候不要聲張,包括不要報警或驚動精神病院。不要對那個人做出任何的處置,只用控制起來就行了,然後通知我們,我們會來把人帶走。」他頓了頓:「這是軍事機密,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我點了點頭,我能夠理解,而且這樣也許對各方面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結果。
看到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他們才鬆了口氣,我問他們:「鄧琨那邊你們應該接觸過了吧?」他們搖搖頭說:「沒有,他的工作你去做,盡可能的別讓他知道太多的事。」我不再說話,我想鄧琨應該也不會介意,他關注這個案子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警察,更重要的,他是想為張麗做點什麼,只要找到真相,至於怎麼處置那個有精神病的人我想他不會太計較。
我問陸亦雷:「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回去?」他說:「今天。」然後他又看了看在座的說:「這次我們過來以為可以很快找到他,但在貴陽呆了十幾天卻毫無頭緒,原計劃找到他後就在這裡繼續研究計劃的,現在我們等不起,大家手上都有工作要做。所以這件事就拜託你了,還有,亦萍會暫時留在這裡,有什麼事你可以通過她和我們聯繫,今天起她會搬到李叔家去住。如果你們在調查中遇到什麼阻力和困難也可以和她說,她會處理。」說完,他笑了笑:「難得大家能夠相聚,一起吃頓飯吧,我請客,『雅園』的菜不錯,來的那天李叔就請我們在那吃的,還是去那吧。」
吃飯的時候我問陸亦雷,假如我不答應給他們這個承諾,他們會怎麼樣,陸亦雷笑了笑說道:「你不會的,今天帶你過來就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我們的。」我笑了:「其實你要求住在我家就是想認真的觀察我這個人吧?」他搖搖頭說:「不是我觀察,是小萍,對於識人來說,我自愧是比不上她的。」陸亦萍?我不由得呆住了,就那個小妮子,她能有什麼能耐。但我看他說話的樣子很認真,應該不是騙我的。他笑了笑說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自己走眼了?她雖然然真的很任性,很調皮,但她看人卻是一看一個准。」我張口就問道:「她不會有那種能力吧?」他點了點頭說:「她也是個心理專家,和你一樣都是熱衷於行為心理分析的。只不過她比你佔了優勢,她能夠依靠人體內荷爾蒙的強度,來判斷人們是不是在說謊。」我心裡一驚,我在想她和風偉能夠那麼快就勾兌上了會不會還有別的目的?不過我知道風偉的能力,而且風偉的機敏也很讓我放心。我問他:「今天早上她的離開也是你們計劃的一部分?」他笑著說:「哪裡,我還在生她的氣呢,她明明知道今天要過來,一大早就跑了,說來說去都是你那個助手太有魅力了。」我笑了笑:「那你們一會回去他知道嗎?」他說:「一會我們出發了再打個電話告訴她。」
吃過飯,便和他們道別了,陸亦雷說放在我那的東西亦萍會幫他取走的,再次囑咐我有什麼困難可以找亦萍,她能夠幫我們解決。我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們的車子遠去,心中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在心理咨詢這個職業做了很多年,第一次有幸見到這些國家級的心理學專家,還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我苦笑著搖搖頭,然後打了個車回去了。
到了家裡,突然覺得空蕩蕩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點了支煙,然後給老婆打了個電話,她興奮地給我說著九寨溝是如何的美,說可惜我不能和她一起欣賞。我說那就多玩兩天吧,她說她倒是想,就是會議後天就結束了,想多玩都沒機會。我笑了笑,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這邊的事情一談攏,那邊就安排了老婆的回程。我在電話裡讓她注意安全,注意身體,然後便掛了。
大約九點多鐘,我聽到門鈴的聲音,打開門,小妮子和風偉站在門口,我問小妮子他哥哥走了她知道嗎?她說才和陸亦雷通過電話,她是過來取東西的,一會李曼玲會開車來接她。
我讓他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準備去泡茶,這時門鈴又響了,李曼玲來了。
我笑著說:「你們還真是約好的,進門都前後腳。」李曼玲看了看陸亦萍,又看了看她身邊的風偉說:「死妮子,今天一天到哪瘋去了?」小妮子說:「今天和小風到花溪玩去了,我們在黃金大道騎自行車,吃燒烤,甭提有多愜意了。」李曼玲臉上滿是促狹:「小風?你們才認識多久啊?叫得那麼親熱。」陸亦萍的臉紅了,有點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倒是風偉爽快:「李姐,你就別拿我們開玩笑了吧,我和亦萍只是覺得投緣,大家在一起開心而已。」李曼玲道:「一個小風,一個亦萍,我看你們啊一定有問題。」
陸亦萍拿起了東西,說道:「快走吧,就你話多。」李曼玲幫她拿了東西,對我說:「朱毅,那我先接她回去了,改天再一起吃飯吧。」我點點頭,把她們送到樓梯口,風偉想跟著下去,被我叫住了:「小風,我有點事找你。」風偉只得依依不捨地和陸亦萍道別,並約好晚上通電話。
屋子裡只剩下我和風偉,我讓他坐下,然後泡了壺茶:「你和陸亦萍進展挺快的嘛。」他嘿嘿一笑說:「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蠻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的。」我望著他:「你瞭解她的家庭背景嗎?」他搖搖頭說:「沒有問。」我笑了笑:「你沒有用你的異能去讀她的心?」他又搖了搖頭。我楞住了:「你是怎麼做到的?怎麼能夠控制自己的異能的?」他顯然讓我嚇了一跳,隨即他也興奮地說:「是啊,為什麼面對她的時候我竟然就做到了?」然後他靜了下來說:「讓我想想,讓我試試,我是不是真的可以控制,真的可以運用自如。」我品著茶,沒有打擾他,讓他自己在那感受著。
卷一 隱形人 第五十四章 共識
風偉已經能夠控制住自己的異能了,他告訴我他現在可以很自如的想聽的時候就聽,不想聽的時候就什麼都聽不見。我問他到底是怎麼悟出的,他說:「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許和心境有關吧,管他的,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了。」他掩飾不住他的興奮,兩隻手變得無所適從。
我給他倒了杯茶:「你喜歡陸亦萍?」他點了點頭說:「是的,我覺得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也很輕鬆,其實她很單純,也沒什麼心計的。」我看著風偉,有些話我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告訴他,陸亦萍出生在那樣的家庭,從小受到的教育使她不可能沒有心計,特別是她也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但凡與心理學沾邊的人想要單純是不太可能的。我淡淡地說:「你應該多瞭解一下,別太急著投入感情。」他沒說話,只是看著我,我笑了,這小子是想讀我內心深處的東西。
我說道:「和我在一起就收起你那點能耐吧,你也不嫌累得慌?」他悻悻地說:「朱哥,我感覺到你的擔心,是不是亦萍有什麼問題?」我搖搖頭說:「陸亦萍沒什麼問題,問題是你對她根本就不瞭解。有些話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對你說,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真的要投入感情我希望是在她告訴你她的一切之後,包括她的家庭背景,她的職業,她的身份。」說到這我盡量的讓自己不去想這事,將思維跳開了,我不想風偉從我這得到更多關於陸亦萍的信息,畢竟有些話不是我應該說的,而且談戀愛是他們倆的事,如果陸亦萍真的能夠對風偉做到開誠佈公,那說明她是真心的,風偉能有這樣一段姻緣也不失為一件喜事。
風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說:「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知道晚上你和小妮子還要煲電話粥的。」他尷尬地笑了笑問我:「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上班啊?」我說後天吧,好像後天下午和段海露有預約的。他忙說:「是的,我們還是去威哥的琴行嗎?」我搖搖頭說:「我想換個地方,換個人多的地方。」風偉問道:「換到哪去?」我說:「我明天和凱樂伯的人聯繫下,看看能不能讓海露去那試試,那裡有鋼琴演奏的。」風偉有些不解,他說:「威哥那不是挺方便的嗎?」我笑了笑說:「我想讓小海露試著在人多的地方展示一下,我想讓大家的讚譽使她能夠逐步樹立起信心,從而學會怎麼與人相處,與人溝通。」風偉說:「這也是治療的一部分?」我說:「是的。你小子還不趕快努力學習,準備參加考試。」他笑著說:「哥,你放心吧,考試沒問題。」我說:「沒問題?這可是你說的,別只顧著談情說愛,把正事給耽誤了。」
風偉走了以後,我躺在書房的沙發上,回想這兩天來的遭遇。陸亦雷告訴我的情況讓我的內心很震撼,如果不是他所說,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隱藏在暗處的對手竟然會是個精神病人,這是個天大的諷刺。我的擔心又加重了,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我起來給自己泡了一壺「大紅袍」,這是陸亦雷送給我的,不多,只有半斤。聞著茶香,我的心情平靜了許多,我撥通了鄧琨的電話,我想這件事我不應該瞞他,雖然陸亦雷曾經要求我盡可能不要告訴他太多的事情,但我做不到,我不能夠對和自己並肩作戰的朋友有任何隱瞞。
「喂,朱哥啊,我在外邊和同事一起喝酒,有什麼事?」鄧琨那邊明顯很嘈雜,我很努力才聽清他的說話。我說:「方便的話來我家吧,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他說:「好的,你等我一會,大約十分鐘就到。」
掛了電話,我點上支煙,細細地品著這上等的好茶。雖然我知道它肯定不是九龍窠巖壁上的那幾棵茶樹所生的,但湯色倒也是深橙黃色,清澈艷麗;葉底軟亮,葉緣朱紅,葉心淡綠帶黃;甘醇、清香,且香久益清,味久益醇,也算茶中極品。
鄧琨果然十幾分鐘後就趕到了,我讓他進書房,倒了杯茶給他:「好好品品,感受一下。」自從經常和我混在一起以後,他也慢慢的對茶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端起杯子先聞了聞:「好香。」我抬抬手,示意他嘗一下。他輕輕地品了一小口:「真香,我從來沒喝過這麼好的茶。」我笑著道:「那就多喝點吧。」他問道:「這是什麼茶?」我讓他猜,他搖搖頭說:「猜不到,反正比你以前喝的『觀音王』還好喝。」我說:「這是『大紅袍』」。他一驚:「這就是傳說中的茶中極品『大紅袍』啊?」我點點頭,他讚歎道:「這可是福建武夷山巖茶的扛鼎之品啊。」我笑道:「這你都知道?」他不好意思地說:「經常和你這個茶農在一起,總得有些長進才行吧?」我問他:「知道『大紅袍』的傳說嗎?」他搖搖頭。我對他說:「那哥就給你免費上一課吧。」我發了一支煙給他,自己也點上一支,然後慢慢地說:「傳說古時,有一窮秀才上京趕考,路過武夷山時,病倒在路上,幸被天心廟老方丈看見,泡了一碗茶給他喝,果然病就好了,後來秀才金榜題名,中了狀元,還被招為東床駙馬。一個春日,狀元來到武夷山謝恩,在老方丈的陪同下,前呼後擁,到了九龍窠,但見峭壁上長著三株高大的茶樹,枝葉繁茂,吐著一簇簇嫩芽,在陽光下閃著紫紅色的光澤,煞是可愛。老方丈說,去年你犯鼓脹病,就是用這種茶葉泡茶治好。很早以前,每逢春日茶樹發芽時,就鳴鼓召集群猴,穿上紅衣褲,爬上絕壁採下茶葉,炒制後收藏,可以治百病。狀元聽了要求采制一盒進貢皇上。第二天,廟內燒香點燭、擊鼓鳴鐘,召來大小和尚,向九龍窠進發。眾人來到茶樹下焚香禮拜,齊聲高喊『茶發芽!』然後採下芽葉,精工製作,裝入錫盒。狀元帶了茶進京後,正遇皇后肚疼鼓脹,臥床不起。狀元立即獻茶讓皇后服下,果然茶到病除。皇上大喜,將一件大紅袍交給狀元,讓他代表自己去武夷山封賞。一路上禮炮轟響,火燭通明,到了九龍窠,狀元命一樵夫爬上半山腰,將皇上賜的大紅袍披在茶樹上,以示皇恩。說也奇怪,等掀開大紅袍時,三株茶樹的芽葉在陽光下閃出紅光,眾人說這是大紅袍染紅的。後來,人們就把這三株茶樹叫做『大紅袍』了。有人還在石壁上刻了『大紅袍』三個大字。從此大紅袍就成了年年歲歲的貢茶。」鄧琨聽完笑道:「沒想到這喝茶裡面還有這麼多的學問。」我說:「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煉達及文章。」他聽了看著我說:「這話好像在哪聽過。」我為之氣結,我告訴他這是《紅樓夢》裡的名句。
又說笑了一陣,鄧琨才問我:「今天晚上叫我來應該不光是為了讓我品嚐這『大紅袍』的吧?」我點頭道:「嗯,不過卻也和這茶葉有些關聯。」他想了一想道:「和這送茶葉的人有關聯?」不愧是做刑警的,反應蠻快的。
我笑了笑,然後問他:「陸老將軍你知道吧?」他的反應和我當初聽李副司令說起的時候一樣,他點了點頭。我於是就把這兩天我全部經歷向他娓娓道來,在聽我敘述的過程中,他的表情也十分豐富,時而驚訝,時而迷惑,當聽到我們的對手居然有可能就是個精神病人的時候臉上掛著苦笑。說完後,我問他:「我答應了他們的條件,並給出了承諾,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嗎?」他神情有些黯然,平靜地說:「老哥,你都答應了我能有什麼問題,按理說作為警察,我應該追究到底,但如果真是一個精神病人做的,那我的追究又有什麼意義呢?而且我也不能夠讓你為難的。」我拍拍他的肩膀說:「難為你了,不過後續的調查你還得抓緊,而且你可以利用你的資源,有什麼困難到時我找陸家的小妮子去協調,我想她應該能說上話。」鄧琨搖搖頭說:「他們這是故做大方,如果真的那麼好查,他們的資源優勢強過我們不知道多少,為什麼至今沒什麼結果?他們這樣的大方,不過是想利用我們而已,他們知道我們有自己的方式和辦法。算了,再說吧,我會抓緊的。」
我們算是就這事情達成了共識。
之後我們誰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我們仍舊談著茶文化,一直到快十二點鐘,鄧琨才離開。
卷一 隱形人 第五十五章 預警信號
我喜歡今天的天氣,陽光明媚,偶爾還會有微風吹過。
今天還不用回中心上班,中午吃了點東西我就到幼兒園去接女兒,幾天沒見小傢伙,挺想的。這樣的天氣,我想帶著她到公園去玩玩,她一直吵著想去玩旋轉木馬,可我卻總是抽不出太多的時間,最近因為隱形人的案子,虧欠她們母女倆太多了。
女兒看到我並沒有表現出我想像中的親熱勁,而是嘟著嘴,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我抱起她問道:「這幾天有沒有想爸爸媽媽啊?」她說:「我才不想呢,你們都不想小雯。」我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說:「誰說爸爸媽媽不想小雯啊?只是最近爸爸媽媽太忙了,沒時間陪小雯,今天爸爸休息馬上就來接你了。」她還是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她輕輕地問我:「爸爸,媽媽呢?」我說:「媽媽出差去了,不過明天就回來了。今天爸爸帶你去河濱公園坐旋轉木馬好嗎?」她聽後開心地道:「真的啊?不可以說謊哦。」我說:「真的,爸爸怎麼可能騙小雯呢?」女兒這才笑開來,她摟著我的脖子,在我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好爸爸,乖爸爸。」我無奈地笑了笑。
今天不是週末,河濱公園的遊客卻依然很多,從進公園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有些心神不寧,我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不遠的地方看著我,我仔細地掃了一下四周,沒有任何發現。我搖搖頭,或許最近讓這個案子搞得自己神經衰弱了,有些疑神疑鬼的。女兒在前面跑著跳著,我在後邊緊緊地跟著並不停的提醒她注意腳下,別跑跌倒了。
我陪著女兒坐上旋轉木馬,她很高興,嘴裡面不停地唱著「喜羊羊和灰太郎」的主題曲,雖然很是跑調,但也別有一番味道。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我摁下接聽,裡面傳來的是熟悉的聲音,我肯定是事先錄製好的:「朱老師,久違了。這段時間您好像把我給忘記了?這樣可不好。這樣吧,為了您能時刻記住有我這樣一個對手的存在,我準備給你點新鮮和刺激。你一定在心裡罵我只會躲在暗處算計,而不敢和你面對面的過招吧?這次我給你個提示,我會把危險帶給一個女人,你認識的女人,希望你能夠在她出事前阻止悲劇的發生。再有,我還可以友情提示你一下,曾經當過玩偶的人,我不會再用。好吧,祝你好運。」我靜靜地聽完後,對方掛斷了。女兒覺察到了我的神色變化,她問我:「爸爸,你怎麼了?」我笑了笑,說沒什麼。旋轉木馬停了下來,可她卻不願意下去,我又陪著她坐了一圈。
晚上我們是在家裡吃的飯,女兒說很喜歡吃我做的扣肉,我是用獨山鹽酸菜做的,她最喜歡裡面的鹽酸菜了,扣肉加了少許的糖,酸菜便成了酸酸甜甜的味道。飯後,她自己坐在客廳看動畫片,而我則進了書房。
今天這個電話接得很鬱悶,這個瘋子好像生怕沒有人陪他繼續他的遊戲。而他的這個遊戲太瘋狂,太殘忍,為了這個遊戲已經有幾個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承認,他給我製造了巨大的心理壓力,我從來沒有過如現在這樣的恐懼感受。
我認識的女人?他給我的提示彷彿對我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意義,我所認識的人除了男人就都是女人了,會是誰呢?到現在我只能夠排除一個汪清涵,因為他明確的說過,曾經參與過遊戲,給他做過玩偶的人他是不會再傷害的。那他所說的女人到底是誰呢?我沒有任何的頭緒,對他的出招我總是無能為力,防不勝防,我居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為我的無知,無能。
我設想他的目標會是誰,既然他敢於這樣向我提出挑釁,那他一定對我身邊的女人有所瞭解,從心理學的角度,他的示威表明他的下個目標一定是有代表性的,這個時候他對誰下手才會有成就感?我想到一個人,但我得到的答案同樣讓我自己感到震驚,在我看來應該不可能,但越不可能的事情卻越是能夠以生。我腦中出現的名字是:陸亦萍。瘋子,而且瘋得那麼的張狂,如果他的真的把目標對準這個小妮子,那倒也有點意思,一個是著異能的心理學家,另一個是天才的瘋子,這樣的對局本來就是一場高手的對決,況且他還提前向我做出預警,他的自信心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