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我尼瑪!這年頭都什麼情況?農民工盜墓都他媽的帶槍來呀?」大偉說道。
「你別說話!」我知道,林群那一夥人是不可能有槍的,就算有,也八成就是一些廢棄的軍工廠裡面的那種自製的老式手槍,不可能有剛才那麼大的火力。
我努力去回憶在警校學過的談判技巧,但是這個時候卻一點東西都想不出來。說白了,在中國很少有情況需要用到什麼談判的技巧,那是政客們的必修課。
我正想著到底應該怎麼應答,可就在這個時候,隱藏在牆角另一邊的黑暗中的人卻突然先開了口。
那是一個膛音很重,說起話來來字正腔圓的一個年輕聲音:「無有元良,看山望嶺,敢問路出樵人?」
這話一出,我們三個人頓時都懵了。
大偉輕聲道:「他們說的是什麼玩意兒,我他媽怎麼聽不懂呢?」
我皺著眉想了想,對方這問話有點前言不搭後語,「看山望嶺」、「路出樵人」?聽上去像是上山砍柴的阿公阿婆,但這個節骨眼上誰都能明白,對方說的,絕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這應該是一種暗語,就好像很多賊喜歡管警察叫「條子」,只不過,對方的這種暗語聽起來還挺文雅,應該可以算的上是唇典了。
「這應該是盜墓賊行內的暗話吧?」吳洋看著我說道,「不然還能有什麼人沒事往這古墓裡鑽。」
我點點頭,「你說的這些我都懂,現在想的,應該是怎麼去應對。」
我話音剛落,對面又說了一聲:「莫不是一江春水景兩岸,浪淘沙?」
「呃……不是。」我知道如果再這個時候再不搭話就會有麻煩,但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說什麼,就順口來了這麼一句。
這個時候,就聽見對方傳來了一個天津口音的聲音說道:「宮二,你別再那臭顯擺那一一套老規矩了,現在這年頭,還有幾個人懂這一套呀?乾脆問他不就完了嘛!」
我一聽這個聲音,感動的差點連尿都甩出來幾滴,心說終於碰見了一個說人話的了。而且,對方那個天津人說了一個叫「宮二」的名字,在我所查到的資料中,林群那一夥人並沒有姓宮的人,所以就排除了對方是林群那一夥人的可能性。急忙開口道:「對面的朋友,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不過我們之間肯定有點誤會,我們不是盜墓賊。」
天津人又說話了,道:「守陵人?」
我一皺眉,說道:「也不是。」
「那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我們來這裡找人,我們有一夥朋友在這裡失蹤了。」
「那這麼說,你的朋友們是盜墓賊嘍?」
「呃……撐死也就算是一個業餘的,機緣巧合發現了這裡,我們是他們的親人派來找他們的。」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們不會耽誤你們發財。」
天津人問了一下剛才那個叫宮二的人,道:「怎麼辦?」
就聽他回答道:「讓他們出來。」
天津人咳了兩聲,說道:「那個,你們出來吧,雙手舉在頭頂啊,別輕舉妄動,否則,你知道老子手裡有什麼。別耍花樣,我們聽到你們剛才的談話聲音了,你們是三個人。」
第十七章 第二個失蹤的工人
如今的情況是,我們三個人也沒有什麼花樣可以耍,於是就老老實實地按照對面的那個天津人的要求,雙手抱頭緩步走出了石梯。
我們一露面,一道強光就照在了我們的臉上,讓我們睜不開眼睛。我的經驗告訴我,那是狼眼手電,這樣的近距離照射,很容易讓我們雙目失明的。
我們趕忙閉上了眼睛,同時聽到有人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是剛才的那個天津人。
他嘴裡哼哼唧唧地對我們說到:「都別輕舉妄動啊,敢亂動,看老子用槍管子爆你們菊花!」
那人來到我們面前把我們上上下下搜查了一個遍,最後從我的口袋裡掏出一根黃鶴樓自己點了起來,回頭說道:「放心吧,這幾個人是大白,沒傢伙事。」
這時候,又聽見對方一個之前沒有吭聲的人說了一句道:「你可把事情整准了,別再出什麼岔子。」
天津人一聽就不高興了,登時反駁道:「哎呀我操,老子這天津十八摸搜過不知道多少人的身了,還從來沒出過什麼岔子呢,宮二,放心吧,把手電放下,我跟著都晃眼睛。」
強光離開了我們幾個的臉上。用手揉了揉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能看清對面的情況。
出現在我面前的有四個人,剛才那個天津人是一個身體結實高大、一臉痞氣的年輕小伙,他是那種如果我是在大街上巡邏的警察的話會重點觀察的對象。渾身上下似乎所有的細胞都充斥著不安分的因素,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會捅出大婁子的人。
相比之下,剛才那個被稱為宮二的人雖然看上去年歲也不大,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十分老城,似乎經歷過不少世事。再加上那一張英氣逼人的臉和八風不動的架勢,看上去應該是這一夥人當中的核心人物。
在這兩個人的身後,還站著兩個人影,其中一個年歲少長,看上去三十五六歲,留著貼皮板寸,相容堅毅,眉目有神,看上去有些像退伍的軍人。
離奇的是第四個人,此時此刻,他正被那中年人抵在牆壁上,用繩索老老實實地捆住。
我定睛一看,這個人我雖然是第一當面看到,但在我搜集資料的時候,知道這個人名叫李斌,工友都叫他傻斌,是個四十歲的老光棍。
「李斌?」我脫口而出,當即對那個管事的宮二說道:「你們是從哪裡找到的這個人?」
宮二和那天津人對視了一眼,那天津人拿著手電筒往那李斌的臉上一照,咄咄逼人地問道:「人?你管這叫人?」
先前由於燈光不足,我沒有看清,這一次狼眼手電筒的光亮直接照在了傻斌的臉上,只見那那傻斌的整張臉都變成了青綠色,兩隻眼睛裡佈滿著渾濁的血絲,口水順著牙齒緩緩流淌,這一張嘴,牙齒竟然都掉光了,除此以外,他衣衫破爛,身上大大小小有許多傷口,最致命的一處在他的左側鎖骨上,那裡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不過沒有血液流出來。我很懷疑那傢伙已經沒有血了。
看到這種情況,吳洋第一個「哇呀」一聲吐了出來,我和大偉胃裡也是一陣翻騰,但總算是勉強撐住了。
那個天津人一看吳洋這副德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對身旁的宮二說道:「你看看,宮二,我就說他們不懂行嘛!連這種小打小鬧的事情看了都受不了,更別提對付真粽子了,退一步說,這幾個煞筆連裝備都沒帶來,根本不可能是什麼盜墓賊啦!」
宮二看了看我們,尤其是看了看我,他跟我一樣有一種敏銳的直覺,能夠看得出在這個隊伍中的核心是我,而不是大偉。
他的眼神裡還是有些不放心,就問道:「你們幾個是做什麼的?」
吳洋這個時候剛吐完,隨口一說,就道:「我是警察。」
他這個人不懂得什麼人情世故,更不會察言觀色,說話向來不走腦子。剛才還一臉放鬆的天津人一聽這話立馬舉起了手中的衝鋒鎗對準了我們幾個人,罵道:「我操,警察大過年不去抓小偷來這種地方幹什麼?」
大偉一看這情況,用手「啪」的一聲重重地拍在了吳洋的後腦殼上,罵道:「你個四眼呆子,你要害死我們啊?」
我見此情況急忙走上前去,說道:「你們別衝動,我跟你們解釋一下。」
宮二倒是一個理智的人,他淡淡地對我說道:「那你說吧,不過一旦有假話,我們三個可不是光會嚇嚇人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