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節
這聲音唬的眾人又都是各自一顫,我雖不能動彈,卻聽得更清楚了,就是那個聲音。
但卻聽不出來是從哪個方位傳進來的。
李雋、周興等人也張皇四顧,像受驚了的野獸一樣。
「是誰!」
太虛忽的發狂似的,身子彷彿陀螺極快地轉了一圈,夾雜著兩手猛揮,剎那間勁風四起,整個觀音殿都「呼呼」作響,只聽得「啪、啪、啪、啪」數聲擊打之音,觀音殿的前後正偏五扇門,高低大小六扇窗一股腦全都被震了開來,露出黑黢黢的莽荒夜色。
月亮、星星彷彿都躲了起來似的,也或許是觀音殿內亮著燈泡的緣故,殿外竟像是沒有絲毫的光芒透進來。
只有些許涼風,若有若無,飄飄渺渺的潛伏入殿。
我渾身上下又麻又木又漲又癢又熱又憋得難受,被那暗風一吹,稍稍舒服了一絲,頭腦也為之微微清醒。
我瞪著夜眼往外看去,什麼也沒有。
不但人影,就連剛才的人聲都不再聽聞,就彷彿從未響起過。
「你究竟是誰!出來!」
太虛飄忽間已至後門前,朝著黑夜厲聲喝道。
沒有人應聲。
李雋、周興等人面面相覷,臉色都十分難看,林惠吶吶地說道:「老祖,恐怕是真的沒人吧……」
太虛猛地轉過臉來,一雙沒有眼珠子的眼睛散發出碧幽幽的可怖光芒,盯著林惠道:「沒人?剛才你們誰沒聽見那聲音?嗯?」
孟隆嚅囁道:「我聽見了。」
李雋道:「我也聽見了。」
周興也說:「我……」
太虛厲聲打斷他,道:「都聽見了,怎麼會沒人!安?」
「對,怎麼會沒人呢?我就在這兒,你找不到。」
那聲音又突兀的穿了進來,像一股風夾著雪,又快又冷又模糊。
「放屁!」
太虛再也無法從容淡定了,爆炸似的罵了一聲。
這一聲呵斥震得觀音殿內嗡嗡作響,餘音未絕之際,太虛身形一晃,倏忽間已經奔出觀音殿,但見各處窗口都鬼魅般的掠過一道會影,緊接著又消失不見,剎那間,那灰影又從觀音殿的前門飄下,迅即又入了殿內,卻是太虛轉了回來。
他的臉色青灰的和殿內的塑像顏色一樣,夢囈一般地說道:「我看了一圈,沒有人……你們說會是誰?天下間還有誰能躲過我的耳目,能躲過我的搜捕?啊?是誰?」
眾人都靜默無言,只巴巴的大眼瞪小眼,我有心想出聲挖苦幾句,但話堵在喉嚨裡,硬是發不出聲音。
此時此刻的我,自脖子以下,竟全都沒了知覺。
我心中淒涼至極,不停地想,是不是真的要癱了?
太虛兀自喃喃自語:「邵如昕?她是女的……張熙岳?他沒這麼大本事……曾老怪?失蹤了幾十年了……陳天默?他已經死了啊……難道是……」
太虛的眼中陡然散發出一股異亮異亮的光芒,他大聲喊道:「陳天祐!是你?哈哈,我猜到你了!你見不過自己的重孫子受苦吧?啊?你怎麼不敢出來?你出來呀!六十年前,我不是你的手下敗將嗎?你怕什麼?你進來!你出來!你是夜眼,我是瑩目!你再來跟我比!」
太虛瘋魔了一般,全然失去了之前的那份瀟灑、淡定、雍容、大氣,此時此刻只像是個喝醉酒了以後罵街的漢子,又像是吵架吵紅眼了的潑婦。
「我如果出來,你就要倒霉了!」
那聲音再次響起來,太虛大吼一聲:「果然是在後門!」
吼聲中,太虛的身子旋風般地裹了出去,卻突然有數道破空之音「嗤」、「嗤」、「嗤」的倏忽而至!
「不好!有暗器!」
周興大叫一聲,幾乎與此同時,只聽「彭」、「彭」、「彭」的數聲爆響,剎那間,大殿內一片漆黑!
觀音殿裡的所有燈泡,全都被擊碎了!
我的夜眼看得清爽,李雋、周興、孟隆等人驚慌不知所措,想動,又不敢動,都側著臉支起耳朵聽動靜。
這時候,一道鬼魅似的身影擦著地,從觀音殿後門滑了進來,在地上一掠,然後忽的抄起我,往觀音殿西側的牆角里一放,我還沒看清是誰,那黑影又擦著地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殿內眾人,除了我,連帶陰陽子在內,竟沒有誰發現這一幕!
我驚得無法言喻,這人莫非就是剛才「心領神會」那人?
燈泡是他打碎的?
他既然能潛進來,為什麼不把我帶出去?
把我放在這個牆角里是什麼意思?
他那麼大的本事,躲著太虛,又是什麼意思?
正無法理會,只聽「呼」的一聲,風起處,太虛的身子已經閃了進來。
「誰!」
「是誰!」
殿內一片喧嘩,李雋等人紛紛呵斥,太虛道:「是我!誰把燈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