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節
幾乎是在我發聲的同一瞬間,屋內的空氣便猛然緊縮,一陣幾乎令人窒息的扭曲壓抑感覺下,但覺一晃神的功夫,韋見信和韋見書便雙雙被擒!
與彩霞本就相持不下,望月突施辣手,兩人又如何擋得住?
他們本就生的矮小,望月抓住他們的後頸,高高提起,彷彿拎著兩隻小雞一樣。
而在此時,藏在我身後的韋見素也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可惜喊得晚了。
他沒有想到只一個照面,兩個兄弟就被人生擒了。
眾目相望,屋子裡出現了短暫的詭異靜默。
「好一個圖窮匕首見!」我挖苦韋見素道:「不意昔年荊軻刺秦王的套路,用到了陳某身上,榮幸之至!」
「陳令主名震天下,不得不走此險徑,見笑了!」韋見素道:「只不過陳令主除了不怕迷藥之外,別的……似乎沒有傳聞中的那般厲害啊?」
我心中沒好氣道:「我一身道行功力難以調動,當然不厲害!」
「放了我師父。」望月突然開口,淡淡說道:「我饒了這兩人。」
韋見素嘿然一笑:「你當然要饒了他們,韋家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怎比得上堂堂神相令令主陳元方金貴?實話告訴你,我們仨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但是現在抓住了陳元方,那就另當別論,我勸你還是先放了他們,否則我就捏斷陳元方的脖子!三命換一命,我看值!」
望月一愣,他之前為人處事,從來都是快意恩仇,毫不拖泥帶水,想殺就殺,想傷就傷,想走就走,哪裡經受過這種顧慮?又哪裡能想得到對策?
他看了看彩霞,但彩霞之前更是居家良人,渾不知江湖險惡,只能是比望月更加不知所措。
韋見素見狀,又是一笑,喝道:「還不放人!等著給你們師父收屍嗎?」
「呵呵……好威風!」我忽然間發出一陣冷笑,驚得韋見素攥我脖頸的手猛然一抖,喝問道:「陳元方你已經死在臨頭了,笑什麼笑?」
我道:「你是漢人還是壯人、苗人、瑤人?」
「我是漢人!」韋見素道:「你問這個幹什麼?我問你為什麼笑!」
我道:「韋是桂省大姓,無論漢族、壯族、苗族或是瑤族都有這個姓氏,只是漢族韋姓一支,乃是漢初三傑韓信之後!昔年韓信被呂後所殺,後人為了避禍,就有一部分子孫改『韓』為『韋』,遠赴南粵,並繁衍生息,其中誕生了一脈術界門派,欽州韋家,想必就是你們……我說的應該不錯吧?」
韋見素聽我說及他的家史,呼吸似乎緩緩平息了許多,情緒似乎也不那麼激動,連抓我脖子的手也似乎鬆了些。
而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的手有意無意地在自己腰間摸著。
「你說得不錯。」韋見素道:「沒想到陳元方如此博聞強識,我韋家的來歷就連自家的子孫也未必有你知道的清楚……」
我卻突然口風一轉,截斷他的話道:「你是在替血金烏之宮賣命吧?」
「你怎麼知道?」韋見素吃了一驚,脫口而問。
我道:「剛才那白紙上迷藥,如此厲害,想必是農皇子的手筆吧?我笑就笑這次我南下對了,農皇子果然在這裡!我還笑你不知羞恥,堂堂名門之後,韓信苗裔,居然為邪教賣命!真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
「廢話!」韋見素的手又是一抖,卻兀自嘴硬道:「我沒有為血金烏之宮賣命!世上能用毒的高人多了去了,怎見得就是農皇子的?」
「術界中人,但凡沾染了邪教,則為廟堂、江湖兩相不容,人人得而誅之!更何況你也怕玷污了祖宗聲明,所以我料你就算做了也不敢承認!」我侃侃而談道:「毒藥還是小可,更關鍵的是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一股味道,足以證明你跟血金烏之宮有所勾結!」
韋見素忍不住道:「什麼味道?」
「屍鬼味!」
我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勞先生屍,道:「跟他身上是一個味道!我先前還以為這味道就是勞先生屍身上散發出來的,但是你一出手,我便突然醒悟過來,你身上也有,而且更強烈!這種味道不同於一般的死屍味道,也不同於一般的變屍味道,因為不但有死臭,還另有一股窮凶極惡的腥腐!我稱之為屍鬼味。所以勞先生能以死屍撲人,而你身上也有這股味道,一模一樣,分毫不差!而勞先生是受了程姑娘的操縱,你當然也不會例外,所以你與程姑娘勾結是再也錯不了的!」
韋見素略略一呆,然後道:「我是與程姑娘有勾結,那又怎麼了?程姑娘又不是血金烏之宮的人!」
我冷笑道:「我本來也以為不是,但是現在卻斷定她是!」
「憑什麼?」
「憑的是我法眼失相!」
我道:「你們三兄弟身上都有著跟勞先生屍一樣的氣味,必定有邪祟附著!法眼相邪,但是我卻沒有相出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你們將自身的『邪』給掩蓋了起來!哼,以你們三兄弟的微末道行,讓你們再練一萬年也做不到,更難躲過我的法眼如炬!程姑娘也不行,甚至,我可以放言說,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辦到!」
「誰?」
「血玲瓏!」我道:「血金烏之宮宮主血玲瓏!身為五行六極中的西金之魅,當年的命術第一人,只有她的『斂冥符』才能掩蓋你們身上的『邪』,才能躲過我的法眼。」
昔日,在李朝先家中,東子被鬼鴞鑽體操縱,我沒有看出來,就是因為他身上藏了血玲瓏的符咒,吃一塹長一智,我對此銘記在心!
但是當時鬼鴞的味道卻沒有被我嗅到,而如今韋見素、韋見信、韋見書三兄弟身上的屍鬼味卻被我捕捉到了些許,這說明他們身上的符菉效力已不如之前。
命家的符菉,大多數都會隨著時光的流失而緩緩消逝靈力。
所以命術大家以符菉鎖鎮祟物時,往往是每隔數年都要重新補上一道新符。
閒話少敘,言歸正傳,且說我一語道破玄機,望月和彩霞都是吃驚不小,其實就連我自己也是出乎意料,實在是想不到那個邵姑娘竟然與血金烏之宮有所關聯!
「嘿嘿……」韋見素略一沉默,忽然獰笑道:「陳元方,都說你聰明伶俐,一點就透,今日領教,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你看出來了又怎樣?這裡清醒著的只有六人而已,我們三兄弟殺了你們三師徒,然後再滅了其他人的口,試問天下還有誰會知道這一切是我韋家干的?又有誰會知道我韋家曾跟血金烏之宮有所勾結?」
「你殺的了嗎?」望月冷冷的盯著我身後的韋見素道。
「嘿嘿……重瞳子,試試看呀……」
韋見素沒有說話,被望月提著的韋見信、韋見書兩人卻忽然發出一陣詭笑,眼中異彩大盛,連聲音都有些走樣!
望月聽他們提及「重瞳子」,更是一怔。
我連忙喊道:「望月,小心有變!」
「嗤、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