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節
「你認得我?」我有些詫異,如果說在中國術界,我是個出名的人,那並不足為奇,這一年多來,我著實是太出風頭,但是如果說就連一個異族人與我初次見面,都能知道我是誰,那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他那詭異、興奮、殘忍、狡詐而滿足的笑容幾乎沒有出現任何偏差和變化,依舊是奇怪的唇部動作,用略有些生硬的語調道:「農皇子跟我說你精通麻衣道法,已經開啟了四大目法,練成了兩道極氣,甚至學會了咒禁十二科,成了半個神相。」
我瞥了農皇子一眼,他還在石屋的房頂之上,只不過姿勢從盤膝而坐變成了負手而立,此時此刻正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
農皇子是個厲害的角色,狡詐而陰毒,但是我們三人對付他實在是綽綽有餘,只是眼前站在石屋門前的這個人,給我帶來的危險感覺實在是太強烈了。
而且更讓我心驚的是,這人身上的危險感覺彷彿不僅僅是一種,是一股,隱隱之中,似乎另有一種極度的危險,雖然也從他身上傳出,卻並不隸屬於他。
我的注意力不得不暫時放棄農皇子,而轉移到他的身上。
我道:「請問閣下又是何方神聖?」
他道:「農皇子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我道:「是真的又怎樣,假的又怎樣?」
他道:「真的,我就高興,假的,我就不高興。」
我道:「你高興了又如何,不高興了又如何?」
他道:「我高興了,他們活,我不高興了,都要死。」
我一愣,他口中說的「他們活」中的他們,應該是指老爸和青塚生,難道他看不出老爸和青塚生的實力?或者說他雖然看出來了老爸和青塚生的實力,卻有恃無恐?
「前輩,晚輩給您介紹一下,這三人中的老者,乃是昔年名垂天下的五行六極誦中人,東木森森掩青塚的鬼醫先生,戴草帽的這位乃是陳天默和陳天祐的孫子,當代麻衣陳家的族長陳弘道!」農皇子在房頂上發聲道:「前輩可不要小覷了他們。」
說著話,農皇子突然回顧四方,拍手喝道:「徒兒們,還不出來見過高人!」
「刷、刷、刷、刷、刷!」
五道破空之聲疏忽傳出,剎那間,場中已經多出了五道人影。
從石屋後面躥出來的五道人影。
高高低低,胖胖瘦瘦,都披著一件類似農皇子那奇詭道袍的衣服,只是顏色上略有些淺,胸膛部位繡的血金烏也有些不同,不但體型略小,嘴角也沒有滴血。
這幾人躥出來以後,回過身整整齊齊地伏地一拜,道:「參見師父!」
農皇子拿手虛抬,也未說話,這五人便已站起身來,分散在石屋兩旁,目光幽幽,掃向我們。
石屋門前的那人彷彿對這一起都置若罔顧,只是在打量青塚生和老爸,或是農皇子的話讓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現在看起來有些若有所思。
「你是陳弘道,陳天默的孫子?」他盯著老爸,道:「陳天默他人呢?」
老爸沒有吭聲,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能不回答就不回答,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能閉上眼就不睜開眼,這是老爸的作風。
但那人並不熟悉老爸的風格,見老爸居然無動於衷,神情便有些尷尬,更有些惱怒。
「前輩,這人向來沉默寡言。」農皇子解圍似地說道。
「你是鬼醫?」那人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又轉眼盯著青塚生問道:「你還活著?」
「我顯然還活著。」青塚生冷冷道:「你不是中國人,你是南洋人,跛嘏恕擲澳篩閌鞘裁垂叵擔俊?br>
「那是我父親,嘿嘿……」那人笑道:「我是他的獨子阿南達·沃臘納。」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們的形容如此相似!」青塚生沉聲道:「你父親他人呢?」
「死了。」阿南達輕描淡寫的說道,沒有一點點悲傷,就好像他說的那個人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似的:「三十年前就死了。」
「三十年前?」青塚生有些詫異。
我也心中一動,三十年前不正是望山高這裡發生古家慘案的時候嗎?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阿南達道:「他被陳天祐弄傷了,幾十年都苟延殘喘,活著也是一種痛苦,還不如早早解脫。」
我們還沒聽過誰這麼說自己父親的,縱使他父親是個壞人,聽起來也分外不爽。
青塚生皺了皺頭,道:「那你來中國幹什麼?在這裡又做什麼?」
「我找一個人。」阿南達又舔了舔舌頭,道:「他曾經出現在這裡,所以我來了。」
青塚生道:「這裡的跏悄閂模俊?br>
「當然是我。」阿南達得意地道:「別人沒有這個本事。」
我道:「那三十年前你是不是也來過?而且還在這裡下了酰俊?br>
「咦?」阿南達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道:「你怎麼知道?三十年前你還沒出生吧?誰告訴你的?三十年前那事情幾乎沒人知道是我做的……唔,我明白了,難道你見過他?是的,一定是他告訴你的,你說,他在哪裡?」
阿南達先是自言自語似的亂說一通,然後忽然就朝我奔來,彷彿一閃念間,人便到了我跟前,不但詭異,更快得驚人!
「呼!」
站在我身邊的老爸早已出手,迎著阿南達的胸口就是一記太虛掌力,而阿南達竟然沒有躲避!
老爸這一掌隔空打在阿南達的胸口,無聲無息!
阿南達的身法硬生生止住,胸口處赫然現出了一個大洞!
他那裡的肉深深的凹陷了進去,一個巴掌大小,半尺深淺的洞,看上去觸目驚心!
但是,奇怪的是,自始至終都沒有骨頭碎裂的聲音。
阿南達的身子並不十分雄壯,甚至看上去還有些單薄,胸口處能凹陷進去這麼深,骨頭不可能不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