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我的話被噎了一下,想要反駁,可仔細一想還真沒什麼可以反駁的地方。
  這些猜想確實是沒什麼依據……而且是往最好最理想的情況猜出來的……但是岐歾陣確確實實是不正常了啊……
  冤孽雖在,可真不是一起沖身的啊!
  「胖叔,岐歾陣是不是只能有六個冤孽在裡面封著?」我深深的吸了口氣,蹲坐在地上整理著背包,不停在包裡鼓搗著,隨著話音落下,我從背包裡拿出了一把貢香,又將蚨匕給拿了出來。
  「最多只能六個,哪怕四(是)再多一個,岐歾陣都鎮不住。」胖叔沒注意我的動作,一門心思都放在了白沙地上:「六條金線都已經夠多咧,再多一條,陰氣大盛,冤孽破土而出就是輕輕鬆鬆滴絲(事)。」
  「那就行。」我拿火機點燃了手裡的貢香,四處看了看,低聲說道:「現在岐歾陣確實是失常了,冤孽都是輪著沖身,並不是一起沖身,我想進去賭一賭。」
  胖叔身子一顫,急忙轉頭拉住了我:「你賭撒(啥)?」
  「咱們在這兒傻愣著也不是個辦法,李大雪的妹妹貌似也快鬧不住了,都幾天沒吃沒喝了?」我笑著搖了搖頭,把話題岔開:「這裡算是荒山野地了,咱們一會兒動靜大點估計也沒人知道。」
  海東青默默地走到了我身前站著,語氣平靜地問:「你想幹什麼?」
  「引鬼上身。」我吹了一下手裡的貢香,頭也不抬地說著:「現在那裡面最多就是五個冤孽,你們動作快點,只要你們挖斷了金線,什麼事都沒了。」
  「你個瓜皮!進氣(去)找死啊?」胖叔臉都黑了,指著我鼻子罵道:「你要四(是)出點事,餓咋跟老爺子交代?」
  「現在咱們也沒辦法了,只能這樣。」我笑道:「難不成咱們還要在這兒繼續觀察?等有了把握再破陣,黃花菜都涼了。」
  沒等胖叔他們再說話,我咬了咬牙,將那一把貢香緊握在了右手裡,忍住了香頭上傳來的灼熱感,我使勁的用貢香拍打著自己的前胸後背,強忍住了從皮膚上傳來的劇痛,我嘴裡來來回回的念叨著六個字。
  「喜神祖師保佑。」
第11章 引五孽,沖人身
  在易家中,有一種代代相傳的法術,名為辟邪。
  這種法術的作用就同其名一般,避開邪祟,不被冤孽沖身。
  用燃燒的貢香拍打前胸後背,再在左臂上拍打三次,右臂上拍打三次,左腿右腿也是用貢香分別拍打三次,做完這些,最後一步就是拿貢香拍打左手脈門跟右手脈門。
  在我學的門道裡,邪祟冤孽沖身,都是從脈門而進人身,用貢香拍打脈門,正是想借用祖師的力量暫時封住脈門,延長我在岐歾陣中的「安全時間。」
  這法術肯定是擋不住戾孽殂慧沖身的,但多多少少也能給它們製造一些難度,這對於我來說就是難得的「安全時間」,當然,這也算是在給海東青他們斷金線爭取時間。
  「你就算是進去了,也只能引出來一個,剩下的四個怎麼辦?」海東青一臉無所謂的看著我:「如果你非得幹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我也懶得勸你。」
  我笑著搖搖頭:「引出來一個也比不引好得多,我有祖師爺保佑,一個冤孽害不死我,到時候把它給拖出來,我們再慢慢解決它,一個個的解決,總有破陣的時候。」
  話音一落,我把海東青包裡的工兵鏟拿了出來,將它從折疊的狀態打開後,我轉頭看向了一臉糾結的胖叔:「叔,按照這情況來看,得挖多深才能看見金線?」
  「白沙三尺,黃土三尺,那就四(是)六尺。」胖叔皺著眉頭:「六尺就四(是)兩米,你能挖下氣(去)?再說咧,餓們都不知道金線滴準確位置,照著你進去這麼挖,到明天一樣滴看不見金線啊。」
  聽見這話我就愣了愣,隨即笑道:「胖叔,不吹牛逼咱們還是好叔侄,找金線當然得靠你了。」
  說完,我把工兵鏟丟到了一邊,撓了撓頭:「我進去引鬼沖身,等陣裡安全了,胖叔你就進來找金線,大鳥負責搞定金線,每挖斷一條,我就安全一分,他不是帶了考古探鏟嗎?拿那個戳斷下面的金線就行了,不用挖。」
  「餓就服你咧,老爺子罵你抹油(沒有)罵錯,真四(是)傻逼得渾然天成。」胖叔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裡萬分沒好氣的罵著,沉默了半晌,胖叔掏出煙放進了嘴裡,點燃後緩緩的抽著:「你背上滴圖確實有阻止冤孽沖身滴作用,雖然它們衝不進你身子,過不了你九穴,但一樣能衝進你手臂,你確定能受得住?」
  「沒用辟邪法之前說不準,用了之後,我應該能撐住一段時間。」我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胖叔,在你說的那故事裡,岐歾陣的金線被全挖斷之後,劉豫的那些被沖身的手下恢復正常了沒?」
  「恢復正常了。」胖叔的答案讓我鬆了口氣,沒再繼續多想,我拿著礦泉水瓶就向白沙地走了過去,海東青想繼續勸阻我,但被胖叔攔下了。
  「細伢子屬『不』咧,決定滴四(事),一般攔不下來。」胖叔說道,聲音挺大的,我走在前面都能聽個清清楚楚。
  屬不的?啥意思?
  還沒等我發問,海東青就已經開口了:「什麼意思?」
  「不撞南牆不回頭啊,就他這脾氣,絕對是屬不咧,撞了牆也傻逼呼呼不回頭。」胖叔的話再一次給我展現了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的一面,我在前面聽見這解釋差點沒笑出來。
  說句不裝逼的話,別看我現在走路走得昂頭挺胸,其實我心裡也是很沒有底,甚至都有了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也許是李大雪妹妹被殂慧沖身不能再拖的緣故,也許是因為有八號當鋪隨時都會找到這裡的危險,我腦子有點發懵,只想早點解決這事,不想再因為一些客觀因素而拖延時間。
  現在唯一解決岐歾陣的辦法就是我說的,引鬼沖身。
  要是按照胖叔的說法再觀察觀察,我敢保證,觀察一星期也不一定能有解決的法子。
  站在白沙地前兩米處,我把腰間別著的喜神鑼取了下來,左手拿著鑼,右手則緊握著礦泉水瓶子,猶豫了一會,我還是把瓶蓋給打開,將鞋子脫下,把水倒在了雙腳上。
  「恭請無上歡喜天尊賜法,佑弟子於邪地橫行無忌。」
  我張口啞著嗓子喊道:「無上歡喜天尊賜法,橫行無忌。」
  「鏘!鏘!鏘!!!」
  一邊敲著手中的喜神鑼,我一邊重複地喊著先前的話。
  「小心點。」
  「包(不要)亂來!」
  聽著身後胖叔跟海東青對我的提醒,我動作稍微頓了頓,笑著抬起了右手,重重地敲了敲手中的鑼,抬腳便向白沙地中走去。
  我不知道外人能不能感受到我現在的感覺,這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有點像是害怕,但絕對比那個讓人難以承受得多。
  做個不太貼切的比喻,這就像是你知道一會兒要有生命危險,但你還是不能躲避,必須得去往那危險上湊,甚至是你還擔心這危險不出來,這可能是一種變相的害怕吧,算是種矛盾感。
  「無上歡喜天尊賜法,橫行無忌。」
  「鏘!!!」
  現在的白沙地裡很平靜,壓根就沒一點邪祟要出來的預兆,伴隨著腳踩沙地的聲音,我壯著膽子喊著詞兒,一步接著一步的往白沙地正中心走去。
《鬼谷屍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