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我這一走神，甘老九已經動手了！話說那倒掛著鐘乳石上的髒東西輕飄飄的，一下子就壓迫猛撲過來！我也下意識地往甘老九背後一躲，不過馬上又覺得不厚道，所以握緊了小木牌又往前面站了點兒。
哪曉得甘老九完全不懼，鼻子裡面哼了一聲說我是剛才發現這兒和二十年前沒有變化心情放鬆了，鬆懈之下才遭了你的道兒，有準備的時候你就不要想幹啥了！邊說邊又快速的把雙手合十，扔出去一個紅色的好像是金屬圓環一樣的東西，那東西直接打在那「女人」胸前，我耳朵裡就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然後那「女人」化成一股黑煙兒，消失了。
而我和肥貓已經看的目瞪口呆了，厲害啊！都聽說搞這些髒東西是道士比較拿手的，雖然在我印象中道士都是些騙人的傢伙，不過一說到抓髒東西當然首先浮現的就是他們。只是沒想到所謂的憋寶人，居然也可以幹這個事情。
看甘老九雄赳赳氣昂昂的好像打了勝仗凱旋而歸一樣，肥貓屁顛兒屁顛兒的跑過去拍甘老九的馬屁，說哎呀甘大哥，你剛才那一手實在是太他媽的帥了！牛逼！甘老九似乎很是受用，使勁兒在肥貓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哈哈笑了兩聲，我看肥貓是痛的齜牙咧嘴的，我想敢情這馬屁拍到腿上去了。
甘老九倒是對我解釋了幾句，說是剛才撒出的那一大把銀光閃閃的粉末是長江裡只在四川和重慶段兒的一些深水江灣裡才有的一種叫做「銀甲龍魚」的魚類的鱗甲磨成的粉末，那種魚長相兇惡，據說是河神爺收下最厲害的大將，能夠吞噬厲鬼，煞氣和陽氣極重。所以鱗甲磨成的粉末對於陰氣重的東西效果極好，可以說是一種真正的寶貝，憋寶人裡面也沒幾個人有的。不過這種魚現在很難找到了，甘老九說他也是在幾年之前無意之間在一個大型的水產市場裡面搞到的。他說完之後我總感覺他好像少說了一點啥子東西，但情況緊急我腦袋又想不起來他到底少解釋了什麼。
「那甘大哥，這幾個灰白色的罐子是啥子東西嘛？哪個還把它們整齊地擺到這兒干毛啊？」肥貓這傢伙很不老實，危險一解除，就蹲在那邊翹起個大肥屁股好奇的瞅著那些罐子，「你說這個叫屍罐？裡面裝的骨灰？」
甘老九沒好氣地說裝個雞巴的骨灰啊。是那個罐子本身就是用十個陰年陰月出生的女人的骨灰混合一些陶土燒製而成，罐子裡面封的是用她們的血肉熬製的屍油和一小撮頭髮，再用火漆和火臘封口，把怨氣封在裡面，按照一定的規律擺放。既可以是攔路鬼，也能夠讓經過的人陰氣纏身，越來越衰弱。
肥貓一聽這麼噁心，嚇得趕緊跑回來，離那些罐子遠遠的，那個急吼吼的樣子讓我和甘老九是忍俊不禁啊。不過笑歸笑，我心裡頭還是閃過一絲陰雲，不曉得為啥子，我總感覺這個養屍地和那個穿黑袍的道士有關，覺得心頭不舒服。不過說出來也沒得用，只能是先注意點兒，反正甘老九二十年前既然來過這兒，肯定比我有經驗的多。我想到的，他肯定能想到。
除了那屍罐搞出來的攔路鬼之後，就比較順利了，我們直接從這個洞穴的一個側面進入了另一個小得多的洞穴，這個洞穴沒有再綠油油的了，而是很正常的沒有任何光亮。我們打開手電筒，才發現這個洞穴很小，正中間一個神龕一樣的東西，上面還供奉著牌位。我一看那牌位居然是長江邊兒很常見的河神牌位，不由得很是好奇。養屍地裡面為啥子還供奉起河神的牌位啊？
說到供奉河神這個事情，在蜿蜒流淌的長江所穿過的十數個省份沿岸都有類似的習俗，其他地方我不清楚，但是川渝一帶，對這個還是比較重視的。而且據說是不同的河有不同的河神，長江裡面有大的河神，每一段長江有不同的河神，甚至無數的小的長江支流小河溝裡面都有河神。如果不供奉河神後果是很嚴重的。也不知道這個習俗起源於何時，到底有什麼意義，但是長江邊兒上的祖祖輩輩們就是這樣過來的。
我問甘老九：「甘大哥，這個地方為啥子還有一個河神的牌位供奉啊？這養屍地裡面……」最後我還是沒有忍住好奇心，開口問到。
甘老九似乎也沒有隱瞞我和肥貓的意思，有手指了指那神龕上面的河神牌位說你去仔細看看這河神牌位和你們平時見過的有什麼不同？
既然甘老九這麼說，那肯定過去看看是沒有什麼危險的，我和肥貓對視一眼，躡手躡腳地往洞穴中央的河神牌位走了過去。我一看肥貓那走路的動作確實是猥瑣得不行，屁股翹著，駝背後弓，腦袋往前探著，脖子卻緊緊地夾住縮了起來，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圓球直接安在肩膀上一樣，非常的滑稽，饒是這氣氛非常緊張我還是憋不住笑了出來。甘老九更是在後面一腳踢在肥貓胖胖的屁股上面：「他媽的！你這是看東西呢還是偷雞呢？老子最落魄的時候去農村偷雞都沒你這麼猥瑣，老子偷雞偷得充滿了藝術感！」他這句話一說，我就覺得這兩個傢伙還真像是師徒啊。
我和肥貓走到那河神牌位前面，小心翼翼的湊近了那牌位仔細的看，這牌位看起來顏色十分的暗淡，看起來年代應該比較久遠了。這木牌表面刷了厚厚的一層油漆，所以這木質牌位朽壞的程度也不高。牌位正中央是一隻看起來奇形怪狀的生物，好像是蛇，又好像是水稻田泥巴裡頭經常會有的那種貓鰍兒（也就是通常說的泥鰍）。奇怪的是腹部前端和後端居然長出來兩隻爪子一樣的東西，嘴巴很長，微微張開能看到裡面一排排的尖利牙齒，讓人不舒服的地方在於，這怪物身子下面畫著一堆一堆的人骨，看起來總讓人胸口發悶。牌位四周畫著一些奇怪的不認識的符號，看起來有點兒像是道士畫的符。
作為在長江邊兒長大的娃兒，從小到大，我是見過很多很多的河神的形象，但是無論在哪個地方，我見到的河神形象都是真實存在的。也就是說，河神是長江裡面的真實的活物，比如大烏龜，比如長江鱘，比如大河蚌，當然特別離譜我還聽說偏僻的一些長江邊兒的村子過有把江狗子當成河神的，但是卻從來沒見過哪兒把這種看上去就很恐怖的怪物當成河神的。難道這種怪物真的存在？
我轉過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甘老九，甘老九似乎明白我的疑問，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指了指那神龕下面：「這個東西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它現在就在我們站的這個地方下面睡著的。」
肥貓一聽，嚇得後退了幾步，說雞巴哦，這個怪物就在我們腳下？它不會出來撒。我打了肥貓一巴掌說咋個可能，如果這麼危險的話甘大哥也不會帶我們來了。
甘老九沒理我的馬屁，而是歎了口氣：「這個東西終究是個禍害。我們現在站的這個下面是一個地下水潭，那東西應該就是在地下水潭裡面。二十年前我和趙師傅還有一些朋友無意之間闖到這個地方來了，當時年輕氣盛的，發現這個養屍地有人工改造的痕跡，就曉得可能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幹啥子陰邪的勾當，打算把這個養屍地毀掉，結果……呵呵。」甘老九說到這裡搖頭慘笑了幾聲。結果我也猜到了，他們不但沒有毀掉這個養屍地，估計也就趙師傅和甘老九活下來了。
「後來我們想去找一些國家的特殊部門反應這個事情，大膽和肥貓娃娃，你們這些普通人其實不曉得，國家是有專門負責處理這些事情的部門和人的。只是……我們這些民間野路子根本沒得辦法報上去。這個地方又偏，天高皇帝遠的，沒人管的。」
當時我還不懂甘老九的意思，後來長大了我才曉得，如果是今天，他一說也許我就明白了。我們國家的機構和辦事效率，無論是普通的部門還是特殊部門，其實都一個樣，大家應該都心知肚明，大膽就不說了，以免被跨省和查水表。只是沒想到的是，這個養屍地地下水潭裡面封著的怪物，在我之後人生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面，都是我和肥貓的一個惡夢。
第17章 深井和海眼
我和肥貓還在思考甘老九那關於「國家特殊部門」和「民間野路子」的一些關係的似乎暗含深意的話，甘老九卻是擺擺手說到：「這些事情不說了，不說了。反正狗日的我們這次來只是取個東西就走，也不惹麻煩也不去亂碰啥子東西，危險性應該比較小，這也是我答應帶你們兩個來的原因。」甘老九邊說邊往我和肥貓走過來，走到這個神龕前面站定了。然後又把手伸進自己的那個背包裡面掏啊掏的。
我和肥貓對視一眼，非常無語。敢情這傢伙的背包裡什麼東西都有啊！這憋寶人看來真是神奇，似乎遇到什麼危險和任務都有對應的寶貝。不愧是行走在祖國廣闊的山川河流裡尋找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的人啊。
這個時候只看到甘老九從包裡面摸出來了一個大概巴掌長的像是一根比較短的筷子一樣的東西。不過這東西黑黝黝的，看起來非常不起眼。甘老九解釋說這個是他在大巴山裡面尋找一種叫「血色梧桐」的珍惜樹種的時候無意之間在一個向陽的山坡的「陽脈」裡找到的「陽石」，這東西可以說是太陽的精華凝結成的東西，對付陰氣重的東西很是有用。
肥貓可憐巴巴的擠出了幾滴眼淚，對著甘老九說到：「甘大哥喲，你剛剛不是才說了這次進來我們不惹事麼？只是拿個可以救瘦猴和趙師傅他們的寶貝就走，現在又拿出這個克制陰氣重的東西的啥子陽石。你是想對付那個奇怪的河神啊……甘大哥啊，我上有老，下有……」肥貓還沒說完我一腳踢到他屁股上把他踢開了，這傢伙在旁邊嗷嗷怪叫，顯得很是委屈。甘老九哈哈大笑說肥貓娃娃你不用擔心，我這個東西不但不是為了對方那個怪物，反而是為了麻痺和屏蔽它的感應，我們才好拿進養屍地內部的鑰匙。
日！搞了半天，老子們還沒有進養屍地內部啊？原來現在才是養屍地外圍！
聽了趙師傅的話，我心裡面感覺到了一點兒壓力，看來這次來養屍地說不定還真的是九死一生的行為。不曉得我和肥貓咋個就這麼決定來哦了。不過如果再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為了瘦猴和趙師傅，我和肥貓肯定還是要來到。因為我們都是那種把感情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人。
肥貓聽趙師傅說不去搞那個怪物河神，總算是鬆了口氣，站得遠遠的。我又好氣又好笑，覺得肥貓這個龜兒實在是有點兒膽小如鼠，還肥貓，直接叫肥鼠好了。
甘老九拿著那個他說叫「陽石」的筷子一樣的圓柱形的東西，在神龕前面把那東西使勁兒往那個河神牌位上面畫著那河神的地方使勁兒一插，就看到那筷子一樣的東西直接把整個牌位都插透了！那個河神的牌位突然流出黑色的血一樣的東西，滴落得滿地都是，也不曉得這個牌位裡頭咋個會有這麼多液體的東西呢？
甘老九把這個牌位放了回去，然後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對我和肥貓說：「好了，這個龜兒怪物至少會沉睡兩年。陰氣和屍體養出來的怪物，居然還敢稱為河神，哼。我看是河妖還差不多。」
聽甘老九說的話似乎對這個怪物有一些瞭解，但現在也不是深究的時候。因為甘老九直接把神龕下面的一塊兒磚頭拿了出來，一邊拿還一邊解釋說一般狀況下這個神龕和那個妖物是有感應的，我拆它神龕它肯定有感應，不過用陽石穿透它的牌位讓它昏睡兩年，現在可以安全的取走通過那個地方的那個東西了。
那個地方的那個東西？甘老九的話說得我和肥貓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這個時候甘老九已經從那個神龕裡面拿出來一個圓圓的拳頭大小的石頭。然後拿著這個東西開心地笑了起來，說終於搞到這個了，這回過那個深井海眼怕是要輕鬆得多了哦？
說完之後也不管我和肥貓的疑問，說了聲走然後就走了出去。我和肥貓趕緊跟了過去，跟緊了甘老九的腳步。回到了剛才有攔路鬼和屍罐那個綠油油的洞穴，然後從另外一邊一個洞口又鑽進了一個洞穴裡面。這個洞穴和剛才的兩個都不太一樣，因為這個洞穴還要小，但是這個洞穴中央有一個向下的洞。我們站在這個洞的邊緣往下面看，用手電筒照射下去，一直都找不到底，也不曉得到底有好深看起來非常嚇人。
我問甘老九，我說甘大哥我們是要從這個洞爬下去麼？
因為我看到有兩條鐵鏈子直接從我們站的這上面往這個深洞下面一隻延伸下去，所以我以為是要從這個鐵鏈子爬下去。肥貓一看臉色嚇得刷白，趕緊拍著手說不得行不得行哦，我這麼重，拉不住鐵鏈子落下去了咋個辦？我倒是不擔心這個，但是這麼深的深洞，起碼有好幾百米，這個……
看到我和肥貓的樣子，甘老九哈哈大笑，說你們兩個娃娃，不要怕。這最下面我們肯定是不得下去的，你們兩個想去，我甘老九還不敢呢！而且我敢說反正我認識的人裡面，是沒得哪個人敢下去的。我們要做的，僅僅是下降一點點，然後從這個深洞往側面開的一個洞爬進去，那裡面是養屍地的核心部位。
聽到這裡我再次探出腦袋仔細地往這個不知道多深的深洞裡頭看，就看到果然在不是很深的地方，大概十多米左右吧，往側面開了一個洞，好像是可以順著這個鐵鏈子可以爬到那個地方然後鑽進另一個洞。如果說這個深洞往地下最深處並不是我們這次的目的地，我們的目的地是從一個側面進去了，那這個深洞往下是什麼地方呢？我突然湧起了一陣強烈的好奇心。
所以我就問甘老九了，說是咋個回事。甘老九沒有說話，而是直接用手拉起那兩根延伸下去的鐵鏈子，使勁兒地搖晃起來。搖晃了一會兒，我就聽到這深洞裡面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然後一股鹹腥鹹腥的味道突然從下面衝了上來。我和肥貓趕緊摀住了鼻子，說龜兒這個好臭啊。咋個回事？
甘老九說這下曉得了沒有？這是一個海眼！！
「海眼？那是啥子東西？是海的眼睛麼？」我開玩笑似的問了甘老九一句。沒想到甘老九直勾勾的看著我和肥貓，非常認真非常嚴肅地說了一句，大膽娃娃，你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個海眼。接著他不理我和肥貓震驚的神色，自顧自的說下去……
「何謂海眼？顧名思義，就是大海的眼睛。那娃娃你們說大海的眼睛長在哪點兒啊？當然是陸地。如果大地上有一個孔，是不是像一口井？深不可測，水聲潺潺，據說是直通到海底去了。」
聽到這裡我就覺得「海眼」這個稱謂倒是滿形象的，而且這個說法也是很有趣的，可是，重慶地處內陸腹心，距東海十萬八千里，能有這樣一個孔從地下深處直通大海嗎？完全是胡說八道吧，反正我是不信的。
沒想到這個時候肥貓開始接茬兒了：「大膽啊，還有甘大哥。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是我小時候聽我媽老漢兒說的。我媽老漢兒也說是他們小時候聽老人說的。大膽曉得不？就在我們這個縣城所隸屬的地級市的市中心，解放之前是有一座很森嚴很隆重的大廟子的哦。就是那個廟子裡頭，最後一進大殿裡面，是香煙裊裊地供奉著一尊泥金的大佛。坐起在以惡搞石砌的寶座上頭，那大佛的寶座下面，就深深藏著一孔海眼！到了晚上，人都走得沒得了的時候，偷偷溜進去把耳朵貼在那寶座石壁縫上，都可以聽見大海的聲音。」
我和甘老家都被肥貓的說的故事吸引了，我說：「龜兒肥貓以前我咋個沒聽你說過這個事情啊？那能不能把菩薩寶座搬開，看看這個海眼到底是啥樣子的呢？」
肥貓還沒有說話，甘老九回答我了：「當然不能，而且是萬萬不能！我猜啊，肯定是全靠那個大佛把那海眼鎮住，如果把那個大佛一搬開，海水就會從那孔裡洶湧而出，把整個西南地區都淹成一片汪洋澤國了哦。」
聽著這個感覺跟天方夜譚一樣的傳說故事，我確實是有一些震撼的。因為我還不曉得就是我們這個市裡頭，以前居然還有這麼樣的一個地方，這樣一個廟子和傳說。而且把大佛搬開還會有海水湧出來，怪不得我說現在市中心廣場那個地方有一座大佛造型的石雕，怪異得很。
肥貓聽了甘老九的話也連連點頭，說對頭對頭，就是這樣的，大膽我絕對不說謊的。
我說我相信有這個傳說，但是我們面前的這個深洞是敞開的撒，上面也沒得任何的阻擋物哦，如果真的海眼，按照你們的說法，那這裡面的海水還不湧上來把我們全淹沒了哦？
第18章 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