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唐秀……」郭子蕭眼眶酸澀，聽到這段話，他認為自己可以為了這個女人不分是非了，因為那些是非如同唐秀所說的，真的很可笑。
擇日不如撞日，唐秀本來沒有這樣的安排，可是到了這個份上，她不能就這麼認輸，一滴淚從她的眼睛流出，她忘了多久她沒有這麼坦誠過，那樣認真的看過一個男人，這樣的眼神，她留給了郭子蕭。「子蕭，有句話我想告訴你，如他們說的那樣，我的確利用了你，因為我相信你可以幫到我，同時，我沒有喜歡過你，但是就算是這樣，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你是一個好人，你在我唐秀的眼睛裡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如果早幾年我們相遇，或許今天不會是這個樣子。」
「你少用花言巧語騙大師！」阿狗對這個女人的慣用伎倆太清楚不過，誘人的外表下，這個女人就是一顆不折不扣的毒藥。
郭子蕭看到阿狗這麼對唐秀，有些痛心，唐秀這麼對自己說，說她沒有喜歡過他，他也痛心，但是所有的痛心加在一起，都不足以混淆一件事，他清楚的明白，唐秀不是壞人，他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現在他必須爭取到郎浩的支持，於是轉而他把眼神放到郎浩的身上。「老闆，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問吧。」郎浩有點兒不在狀況裡，發生的一切太快，快得讓他有些不著邊兒，現在他才明白這個世界上最快的不是車速，再厲害的飆車高手也追不上事情的突發。
第208章 小丑丑
「老闆，如果唐秀真的是壞人，要加害我，那她會不會救我？」
「不會……」
「那我再問你，你相信我嗎？」
「這個當然啦。」郎浩舉了舉雙手，笑著回答，覺得這是郭子蕭問得最輕鬆簡單的一個問題，孰不知已經掉進了郭子蕭的甕內，郭子蕭神情嚴肅的看著郎浩。
「我相信唐秀沒有做那些事，你可以相信我嗎？」
阿狗聽了已經怒不可揭，非常生氣的制止了郭子蕭對郎浩的下套，大聲的吼道：「大師，你根本不瞭解這個女人，你知道這個女人是做什麼的嗎？說難聽點兒，她就是靠出賣自己的身體去博得男人的信任……」
「住口！」刺到心裡最深的痛，唐秀不醒不行，眼裡千頭萬緒扯不出個所以然，回頭看著那個讓自己痛心的人，幽怨的問：「朱曉曦，在你心裡，我唐秀真的是那樣的人嗎？從小就是那樣的人嗎？」
「你……」阿狗被唐秀的話嚇了一跳，從小到大這麼叫他名字的人不會越過四個，除了師傅和郎家偉，就只有喬若雲，還有……那個已經死去的人。「小丑丑？」
「哈哈哈哈，原來你還記得有這麼個人，你還記得那個整天跟在你屁股後頭，滿臉疤痕，被人看不起的唐丑？我以為你忘了，真的以為你忘了，從你愛上那個人的時候你就忘了。」唐秀忍不住大笑，淚隨著風滴落在地上，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有忘記過阿狗，從盤古村到這渾濁的人世，哪怕阿狗的樣子再怎麼變，她還是覺得阿狗就是以前那個耍威風保護自己，不管自己有多醜，有多麼被人嘲笑，還是肯跟她玩在一起，把她當朋友的阿狗，可是阿狗早就忘了她，那個叫作唐丑，長得很醜的小女孩兒，一個出生在盤古村的天生靈力者。
阿狗從眼睛眉毛一直打量，眼前的女人美倫美奐，沒有任何缺陷，根本不是他記憶中那個長得很醜，很脆弱，遇到別人欺負她，只會哭鼻子的小女孩兒。他還記得那年冬天，下著大雪，雪從天上落到人間的晚上，師傅告訴自己小丑丑失蹤了，可能是掉進了海裡，從此便沒有她的音訊。「不，你不是小丑丑……」阿狗一個勁兒的搖頭，他無法把這個女人跟他兒時的玩伴聯繫起來。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我活著，難道就因為我變漂亮了？」唐秀苦笑著，就算阿狗已經鬆了手勁，她也沒有打算從阿狗的手裡逃脫，往事如煙，一幕幕在眼前上演。「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你最喜歡爬到樹上摘蘋果，可是每次你摘了之後都不吃，因為你說蘋果很酸，一點兒也不甜，所以都給了我，那個時候你是整個村子裡除了你師傅，唯一不嫌棄我的人，其他人看到我就跟見了瘟疫一樣躲都來不及，只有你敢親近我，你還叫我小丑丑，你說醜小鴨總有一天會變白天鵝。」
「等一下，你要怎麼證明你就是小丑丑？」阿狗開始半信半疑，因為唐秀說的那些事在這個世界上恐怕除了他再沒有別的人知道，如此單純的過往，關於在盤古村的記憶。
唐秀搖了搖頭，空出自己的一隻手，把外衣輕鬆的褪了下來，只見光滑的背上有一塊怪異的傷疤，酷似狐狸的模樣。見到那個印記，阿狗的記憶跳回了兒時，他還記得，那次是師傅給自己講狐狸的傳說後，送給了自己一個像狐狸一樣的鐵牌，小丑丑當時很羨慕，阿狗為了跟她一起分享就說在她的身上烙個一模一樣的，燒紅的鐵牌烙在小丑丑背上的那一瞬間，唐秀咬著牙流下了眼淚，很痛，可是她依然很開心，因為阿狗要與她分享他珍貴的寶貝。當阿狗情不自禁要伸手去觸摸的時候，郭子蕭有些著急的衝上前去，用自己的衣服擋住了唐秀的身體。
「只准看，不准動！」
「我……沒有。」阿狗一下清醒了，顯得有些激動，唐秀的臉跟小丑丑完全不是一個人，而且當時師傅明明告訴他小丑丑掉進了海裡。「小丑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
「你認為我死了，對嗎？」唐秀拉了拉衣服，笑了一下，這個她保守了很多年的秘密終於要揭開，她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輕了很多。唐秀的原名叫唐丑，出生在盤古村，是個孤兒，父母都是天生的靈力者，因為執行一次任務，雙雙死在了敵人的手上。原本這樣的孤兒應該得到很好的照顧，可是因為她的那張臉，讓多數人厭惡她，遺棄她，除了阿狗的師傅會給她吃給她穿，幾乎沒有人關心她。她跟阿狗可以說是青梅竹馬，雖然有些人是不懷好意的玩笑，但是他們都說唐丑長大了一定會嫁給阿狗，從那個時候起唐丑就有這樣的願望，她想做阿狗的新娘。一直以來，因為師傅的教育嚴格，阿狗除了唐丑以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朋友，因些兩個人的關係非常好，直到……有人把喬若雲送進了盤古村，那個快死的嬰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和憐憫，為了救那個女孩，阿狗的師傅兩次忘了給唐丑送吃的，她是啃著阿狗送的蘋果活了兩天，睡在茅草堆中，冷了就把乾草當被子，一個人看星星。她很羨慕喬若雲，雖然那是個快死的嬰兒，可是她得到了所有人的關愛，甚至包括阿狗。換心成功後，喬若雲就留在了盤古村，成為了阿狗的另一個新夥伴，任時光飛逝，幾年過去後，喬若雲已經能追著阿狗跑了，那個時候的喬若雲出落得很可愛很漂亮，唐丑跟她不一樣，唐丑活得很自卑，特別是在喬若雲的面前。漸漸的，唐丑會離阿狗和喬若雲很遠，只站在一旁看站他們嬉戲，那童年淡淡的哀傷讓人心疼，可是沒有人會知道，也沒有人會心疼。只有心地善良的阿狗會把好吃的好玩兒的分給唐丑，會在大半夜的時候偷偷的溜出來陪她，這是他們的秘密。不幸的是這個秘密讓鬼靈精的喬若雲發現了，喬若雲跟在阿狗的身後，親眼看著阿狗把自己的衣服給了唐丑，那個時候的喬若雲是什麼樣的心情，不得而知。往後能看出的，只是喬若雲對唐丑若有似無的敵視，她的眼神就像針一樣紮在唐醜的心上。
第209章 童年的真相
「小丑丑，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阿狗看到默不作聲的唐秀，有些著急，太快的變化讓他無法適應，背後發生的事情也讓他好奇，為什麼唐丑會離開盤古村，師傅會說她死了，而唐丑現在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郎浩在一邊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問道：「你們……認識的哦？」
「我看不僅是認識。」郭子蕭歎了口氣，在阿狗和唐秀的關係中，好像連屬於自己多的空隙都沒有，現在連他也只有和郎浩一起站在一邊看的份。
唐秀看著這個自己深愛著的人，咬著嘴唇問：「如果我說了，你也不會信的。」
「你告訴我啊，你不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會信？」阿狗抓著唐秀的肩膀，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
「還是算了吧。」唐秀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眼郭子蕭，微笑著說：「今天如果不是子蕭要救我，恐怕你會恨不得一刀殺了，我說的事情就算是真相，你也不會相信。」
「難道我阿狗在你的心裡就是這樣的人？小丑丑心裡的阿狗真的是這樣？！」阿狗紅了眼眶，那樣的心情只有他自己能夠體會。
唐秀笑了起來，尤其一朵血色的彼岸花，那樣的絕望與感傷，嘴角那一比弧度比誰都更有深意。「阿狗，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麼簡單，你總是好像什麼事情都在掌握中，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而事實呢？那個叫洛旖的女孩子怎麼會被神器選中？事實就是有些事根本不在你的掌控中，也不在你的接受範圍以內。」
郭子蕭的表情突然僵硬，手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放，郎浩低下頭，這都是因為唐秀說中了他們所有人的傷，那道缺口被打開後，內心的愧疚與難過被無限的放大，想著躺在冰棺中不知何時才能醒來的人，就像人生恍然已經走到盡頭，回頭望時，內心的荒涼讓自己變得如同是墳墓裡的死人。
「就算是這樣，我並不認為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阿狗按住唐秀的肩膀，認真的看著這個面目全非的女人。「告訴我，無論發生什麼事，請你相信我！」
「呵呵，相信你有什麼用？相信你，洛旖躺在冰棺中？」唐秀硬下心腸，不得不說這些讓阿狗難過的話，因為她要讓他清醒的意識到，事情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她用眼神瞄了一下正被鬱悶擊中的郎浩和郭子蕭。「阿狗，我想你沒有告訴他們，怎麼樣才能讓洛旖醒吧？我知道，以你的個性，這種話不一定說得出口，沒關係，你說不出口，我幫你說。」
「不要！」本能的緊張，害怕其他人會怪罪自己，阿狗想要摀住唐秀的嘴，卻被唐秀逃到一邊，躲開了。唐秀看了眼阿狗，笑著說：「試問一個已經把一顆心完全的交給了一個女人的男人，怎麼可能還會愛上其他的女人？要洛旖清醒的辦法只有一個，除非神主愛上這個被神器選中的女人，否則她將永恆的成為一具冰屍，活在沒有思想沒有一切的世界。」
「你說什麼？！」郎浩聽了唐秀的話，被嚇了一跳，他從字面上理解到了一些，但是還是不能肯定，不敢相信是這樣的結果，於是重複的問：「你是說如果阿狗一天不愛小洛，小洛一天就不會醒？」
「道理上就是這個意思了，知道神器為什麼會自己選擇女主人嗎？因為神器要選擇的女主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神主，會輔助神主成大業的女人，如果要問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的話，就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不知是哪一屆的神主，娶的妻子並不是神器選中的女人，然後那個女人就像是妖媚妲己一樣媚惑了神主，差點兒釀成靈媒界的大亂，自此以後，那屆神主就發誓，用自己的生命為灌注，加入神器中，每當神器感應到有妖媚之人要霍亂神主時，神器就會自動選出它的女主人，而且非它女主人不從，在鷹影條規中有這麼一條，如果沒有得到神器認可的女人不可以與神主結為合法夫妻。」
「有這樣的事？」郭子蕭對這件事感覺到奇妙，只是他還在思考，有一點沒有想通，到底誰是霍亂神主的女人。「這是真的嗎？」
「是真是假，阿狗最清楚，對嗎？」唐秀嫣然一笑，看著阿狗，關於神器選主的事情，自然是阿狗的師傅在他們還小的時候告訴他們的，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她從阿狗的神情當中發現，有可能這件事他連喬若雲都沒有告訴。「她知道嗎？」
「不……」阿狗的秘密被揭開，整個人看起來很沮喪，靠著車門，抬頭看著天邊偷偷跑出的太陽。「小丑丑，若雲是個很善良的女人，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她的決定。」
「呵呵，果然如此，我沒有猜錯，但是我真的搞不明白，一個在幾歲的時候就開始殺人的女人，她的心會善良到哪兒去？不，我應該說她是一個沒有心的女人。」唐秀用眼斜視阿狗，感覺到附近有靈氣湧出，而且是很重的殺機，如果她沒弄錯的話，喬若雲就在附近，之所以喬若雲沒有對自己下手，不是對方不想殺人滅口，可能有幾分是顧忌阿狗的存在，畢竟阿狗還不知道喬若雲的真面目，越是這樣，唐秀的心裡就越氣，於是大聲說道：「阿狗，你不是要問我，當年我是怎麼掉進海裡的嗎？」
「是……」有些模糊的感覺是越來越強烈，直覺告訴阿狗他可能會聽到一些他並不想知道的事情，但是真相就能因為不接受而不存在嗎？錯了，這是神主都無法改變的事情。
當唐秀娓娓道來，所有人都驚呆了，在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一個小女孩為了獨霸一個小男孩而對另一個小女孩痛下殺手，把那個小女孩騙到海邊，然後親手把對方推下懸崖，掉進大海裡。
第210章 真正的蛇蠍女人
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阿狗的師傅碰巧看到了這一幕，在暗處親眼看到這個小女孩是怎麼殺害那個小女孩的。大家都知道了，殺人的那個小女孩就是喬若雲，被殺的則是唐秀，那個時候唐秀還叫唐丑。關於阿狗的師傅為什麼沒救唐丑，誰也不知道，唐秀不知道，如果喬若雲知道的話，喬若雲也會想不通。除了感歎還能有什麼？躲在暗處的喬若雲聽到這些的時候，不由的倒抽一個口涼氣，那些年少時的回憶湧上心頭，她怎麼會忘記呢？她生平殺的第一個人是長相如此醜陋的唐丑，那時的她沒有自己漂亮，可是阿狗卻待唐丑很好，這讓她不服氣，沒有親人的滋味和自私讓她做了那個不悔的決定。聽著海浪聲，吹著海風，那個唐丑在自己的面前掉進海裡，雖然對方大過自己幾歲，但是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喬若雲也是今天偷聽到這些才明白，為什麼唐秀這些年來總和自己作對。突然，喬若雲開始更恨阿狗的師傅，一張慈祥的臉背後擁有如此重的心機，如果當時阿狗的師傅能救起唐丑，也許自己不會犯下這麼大的錯，可是阿狗的師傅偏偏沒有，這樣想起來，喬若雲也為阿狗的師傅找人藉機把自己綁架，帶離阿狗身邊是有原因的，那被鐵鏈鎖住像狗一樣的日子也許就是阿狗的師傅給自己的懲罰。喬若雲冷哼了一聲，討厭透了正派所謂的正義和偽道學，那人模狗樣的條規和章程讓她不快樂。一個無情的人可以殺盡天下人，更何況一個無心的人，喬若雲總在自己心軟的時候這樣告訴自己，全世界的人在她看來都該死，唯獨阿狗，她不甘心。遠遠的看著阿狗憂傷的臉，喬若雲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心還會痛，男人的眼淚和愛未必珍貴，而阿兒的眼淚和愛卻是這個世界上再多錢都換不來的，現在她還不能動手，只有遠遠的觀望唐秀的下一步動靜。
唐秀已經肯定喬若雲就在附近，於是拉起阿狗的手，問：「你還是阿狗嗎？你現在還相信小丑丑說的話嗎？」
「不……不會是那個樣子，若雲不是那樣的人！」阿狗的內心充滿了矛盾，一邊是喬若雲可愛生氣淚雨滂沱的臉，一邊是小丑醜的童年情誼，唐秀說的那些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故事，天秤的兩端，何去何從，他已經茫然了。
郎浩跺了下腳上的土，看著唐秀。「雖然你這麼說，但是你有什麼證據？」
「郎家大少爺，你這樣問，不覺得可笑嗎？如果警察問你，這個世界上是否有鬼，請問你會拿出什麼樣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