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那老頭子肚子裡的蟲子是怎麼回事?」劉營長趕忙問道。
  「那是盅術的一種,《本草綱目》上有記載,盅就是取百餘隻蟲子放在一碗中,任其自相殘殺,最後勝出那只便為盅。這盅和巫術結合後,更加詭異非常,在咱們眼中一股黑氣,鑽進人體後便能化成毒蟲,使人神志不清,舉止反常。嚴重者能吃乾淨寄主的五臟六腑,死狀淒慘。」師父娓娓道來。
  聽他老人家一說,我們都覺得自己身上涼颼颼的,生怕有毒蟲寄宿在身體裡。
  「不知這次席師長中盅術是陰差陽錯,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如果是後者,那就不好辦了。」師父喃喃道。
  席師長聽師父一講,臉色也變了,之前的無神論者,徹底被師父給嚇住了。口中大罵道:「媽了巴子的小兔崽子,把主意打到了老子身上!司機,快開車。」
  汽車猶如脫韁的野馬,不,比野馬可快多了。一路疾馳,十多分鐘後就在一片院子處停了下來。席師長「砰」的一聲開門,飛奔而下,我們緊隨著下了車。街道兩旁不少人擺著地攤,一張布上擺著些看上去有些年頭兒的老物件。看來席師長之前沒少從這裡買東西,大部分攤主都和他打著招呼,口中道,「席師長又來逛古玩了」之類的話語。
  若是平常,他早就停下來東挑挑,西看看踅摸自己看上眼的古物了,但今天卻誰都沒理,直衝沖的往前走去。我們緊緊的綴在他身後。
  走了百十米距離,他在一個小攤上停了下來,攤主看上去中等身高,皮膚發黃,剃著個圓寸,一種精悍的意味鋪面而來,穿著黑燈籠褲,腳上蹬了雙黑面布鞋。光了個大膀子,胸前紋了個麒麟踏日。那麒麟看上去活靈活現,透著股狠厲的意味。這主兒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他身邊兩三米都沒有別人擺著攤。
  看見席師長後,他咧嘴一笑,道:「我說今早兒出來怎麼喜鵲在家門口叫喚了半天,原來是貴客登門。席師長,您這次買點什麼?看我手上著扳指,正經的乾隆時候的老玩意,您給掌掌眼。」
  席師長沒有說話,冷笑了兩聲道:「唐老六,你可以呀,主意打到了我頭上來了,莫不是看我年紀大了好欺負不成?說!是誰讓你害我的?」
  一聽這話,我就明白正主兒找到了。趕忙身子緊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畢竟不知其底細,還是謹慎一些為好。劉營長年輕氣盛,直接掏出腰間手槍頂到了唐老六腦袋上,大吼道:「誰讓你害我們師長的?是不是國民黨的特務!」
  槍頂在頭上,那漢子都眉毛沒眨一下,聽到說自己是國民黨特務,臉色唰的一下變了。當時國家剛成立不久,根基尚不穩,台灣的特務經常來內地搞破壞。現役軍官用槍指著百姓的頭顱,也並不敢輕易開槍,所以之前他臉色如常。但要是扣上個國民黨特務的帽子,當街槍殺都沒人會說什麼。
  師父上前一下子擋開了劉營長的槍口,對著那漢子道:「你叫唐老六?」
  他點了點頭。
  「之前你賣過席師長一件古物,和你明說那是苗疆地區的邪物,現在席師長因此身體受傷,甚至有生命之危急。我問你什麼,你要實事求是的回答我,不得打一絲馬虎眼!」師父看著他的眼睛大聲吼道。
  這一次他呼吸粗重,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東西是怎麼來的?你是否知道其用途?」師父連珠炮似的發問,沒給他留一點思考的餘地。
  「這東西是我盜墓而得來的,我自幼跟著師父學習盜取墓穴,尋墓定棺的本事。一直做這個無本兒買賣,我攤位的東西都是盜墓所得。一個月前和兄弟在門頭溝的潭柘寺西北角發現一奇怪墓穴,我們五個人盜墓,最後只逃了我一個人。其餘四人在墓穴中被黑煙所包圍,最後身上佈滿蟲子而死,死狀甚慘。我就盜出來一件古物,由於這個行當經常接觸這些奇怪之事,明白這東西有古怪碰不得,找了個人就賣了出去。正巧賣到了席師長手裡。如果有傷害您的地方也不是我刻意為之,希望您能饒了我啊。我真不是特務!」唐老六欲哭無淚的說道。
  「看他所言也不為虛,之前屋子裡的陰氣就是因為那邪物上散發出來的。席師長身上的盅術就是墓主人所下,與他無關。但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師父說道。
  「不對呀,恩公。這墓主人死去多年,難道是鬼魂給老頭子下得盅術?這次難道又遇到鬼怪不成?」劉營長疑惑的問道。
  「那倒不一定,我說的墓主人所下的盅術是因為那時候苗疆巫帥死後,都會在自己墓穴裡陪葬品上下著盅術,若有人進入墓穴,便會斃命!奇怪的是,苗疆之地與北京幾千里地,那裡的巫師怎麼死後葬在了這裡?」師父解釋道。
  聽到這事與自己無關,唐老六擦了擦滿頭的大汗,長出了口氣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師父一把拽住了他肩膀道:「你還走不了,東西是你賣給席師長的,現在出了事情你得負責。解鈴還須繫鈴人,看來我們得去那墓穴中走一趟了。麻煩你帶一下路。」
  話應剛落,唐老六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道:「不行呀,那地方有去無回。邪得厲害。您老人家寬宏大量,饒了我吧!」
  「種惡因,得惡果。不要再婆婆媽媽了。惡意傷害國家師長也是死罪一跳,你是選擇現在吃一顆槍子,還是與我們去一趟墓地,可能有活命機會呢。只要你能活著回來,不再追究你責任。」劉營長說道。
  唐老六把心一橫,大聲道:「既然如此,就算我豁出去了。與你們走一趟又何妨。」聽他這麼一說,我倒比較喜歡他的性格,男子漢敢作敢當,能把生死置之度外,要是交個朋友倒也是可以的。
  「誰也不知盅術什麼時候發作,時間不等人,立即開車回院子,拿些防身之物。咱們便出發吧。」師傅道。唐老六蹲下身子把那些古物全用那塊布包了起來,背到了後背上。
  說完我們一行人便往汽車停處走去,一路上司機開得飛快,不一會就回到了院子裡。師父讓劉營長帶一些威力大點的槍支彈藥,劉營長讓看門的兩名戰士隨自己去屋子後面的地窖去搬槍去了。
  這唐老六第一次到這種地方,和我之前似得東瞅瞅,西望望一副好奇神色。席師長笑著道,「大家先上屋裡,不急於這一時三刻,我讓小王做些飯菜,吃飽喝足才有力氣幹事情。」說完抬腳向屋內走去,剛走了兩步,突然一頭栽在地上,渾身抽搐起來,面色漆黑,口吐白沫。
  師父趕忙給他扶了起來,連叫幾聲都沒應聲。手閃電般的摸住的席師長的手腕,心思沉靜的診脈。過了一會睜開眼道:「看來他急火攻心,那體內的小蟲子好像有些蠢蠢欲動了。」說完掏出隨身金針,在他的幾處大的血脈刺了下去。
  一會工夫,劉營長帶著兩名戰士搬著個大箱子走了過來,看到席師長倒在地上,快步跑了過來,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幾分鐘而已怎麼老端端的老頭子突然成這副模樣了?」
  「他的盅術發作了,我用金針暫時延緩了他體內蟲子的行動,不過管不了多長時間,咱們不宜耽擱了,把他抱進屋裡放好,快些出發吧!」師父解釋道,話語中有著絲絲焦急。
  劉營長趕忙給他抱緊了屋內,蓋好被子道:「雖然能調動兵力行動,但此時不宜宣揚,畢竟堂堂正師長喜好古物,而被妖邪所害並不是什麼露臉的事情。咱們這幾個人,再帶上這兩名守門的戰士出發吧!」
  說完後,我們一行人向汽車走去。劉營長塞到我手中一把手槍,讓我欣喜不已。倒是沒給唐老六槍支,看來對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兩名戰士說全副武裝也不為過,很不低把能裝武器的地方都安上一般。
第四十五章 唐老六
  那名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留在屋子內照顧老頭子,我們一行人開著車直奔門頭溝而去。汽車在路上開得飛快,猶如我們著急的心情一般,畢竟誰也不知金針能鎮住席師長體內的盅蟲多久。若是一個不慎,師長死於非命,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唐老六講那墓穴就在潭柘寺邊上不遠,說起這潭柘寺那可是北京城的一大標誌,寺院坐北朝南,九座大山如九條巨龍般環繞著它,歷代高僧大德輩出。寺廟始建於西晉難見,距今有一千七百多年的歷史。在北京一直流傳著一句「先有潭柘寺,後又北京城」的老話。
  汽車駛入山路中拐來拐去,顛簸了好一陣,在唐老六的指點下,汽車在一個村莊停了下來。村子叫王家坡村,不知是因為村裡姓王的人比較多,還是自古以來,這村子就定下了這個名字。
  「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村子停下來?難道這有你的同黨不成?」劉營長喝問道。
  唐老六一臉無奈,道:「這村子距離潭柘寺走山路不過幾里地的距離,那寺廟正在山間。況且這村子我比較熟識,下墓穴不比別的地,裡面機關重重,一個搞不好就死在裡面。我得來這裡取點東西。」
  我們一行人隨著他往村裡走去,看得出他在這村子挺有面兒的,一路上二十多歲的青年看見他都會停住,喊一聲六哥來了。很顯然,那是這村子裡有頭有臉的人物,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他就笑笑揮揮手示意這些人一邊去。
  村子不大,但顯得頗為破舊,隨著他七拐八拐我們到了一戶人家前停了下來。這戶人家的家門是比較老的那種,上面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傷痕,唐老六推門便走了進去,院子裡一隻土狗狂吠著,看到唐老六後低著頭嗚嗚叫了兩聲鑽到窩棚裡,不敢出來了。我跟在他身後不禁想到,這是什麼人呀,狗都怕?
  聽到院門開的聲音,一名二十多歲的小伙跑了出來,看見唐老六一愣,像是看出來什麼又沒看出來似的,仔細打量了唐老六好些時間,忽然,他驚喜喊道:「表哥!原來你沒事啊?快進屋,我媽念叨你好久了。」看見我們這些人裡還有兩名挎著槍穿軍裝的戰士,呆住了。
  「別害怕,他們不是抓表哥的。是朋友,朋友,碰巧有事來此地,過來看看姑媽。」唐老六解釋道。
  看見我們點了點頭,那小伙子轉為歡喜起來,熱絡的邀請我們進屋裡坐坐。跟著唐老六,我們進入了屋裡。屋子裡有砌著一個大炕。一名看上去六十來歲的老太太半靠著牆在那裡躺著,穿一身黑布衣裳,滿頭銀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只是那雙眼睛上縱橫交錯的刀痕,已經瞎了雙目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聽見有開門的有聲音,那老太太問道:「林子,誰來了?」
  唐老六一步子來到近前,攥起了老太太的手道:「姑媽,是我,我來看您老人家了。」那老太太一聽,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手摸索和他的臉道:「小六,是你啊。你來看姑媽了,姑媽都念叨你好些日子了也不來,還以為你出事了。對了,跟你來的那些朋友是什麼人?別再外面惹事了!」
  「媽,那些人中還有背著槍的軍人呢。沒事的。」被叫做林子的小伙子趕忙說道。
  聽到這話,老太太一咕嚕起身,道:「小六,是不是你又犯什麼事了?他們是不是來抓你的?」話語中充滿驚慌。
  「大娘,我們是小六的朋友,這次順道過來看看您。不用擔心的。」劉營長開口說道。
《我當道士的詭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