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陳四直接跳到了那些密文上去,企圖從密文上尋找出一些有用的資料。看著看著,陳四的臉色慢慢就拉了下來。過了好一會,他才說道:「這裡的東西已經被八思巴清掃一空,帶到大禁地去了。」這話說得有點苦澀,古風淳覺得奇怪,陳四並不想指染這裡的東西,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神色呢?陳四苦笑了一下,說道:「他把這裡的禁制,上師貝吉多傑說的那些邪靈和從沙漠裡來的魔鬼都轉移到黃金家族的領地上去了,這個傢伙,還擔心那裡的死亡陷阱不夠多啊!」
古風淳大是好奇,問道:「這兩種東西很危險麼?」
陳四白了他一眼,說道:「很危險!大禁地本身就有很多危險的存在,但是,只要不刻意激發它便可,要知道,大禁地本身裡藏有自己的秘密,不受任何力量掌控的,就像隱城的冰牆裡面保護的秘密一樣。」
「哦?」古風淳表示不理解陳四的話。
陳四也不忌諱單子楓在自己身邊,他知道的東西,沒理由秦川會不知道的。他慢慢地說道:「隱城裡面最重要的東西就是輪迴印,而大禁地裡面最珍貴的東西就是鳳凰石了。」
「鳳凰石?什麼東西來的?」古風淳搖了搖頭,這個名字,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難道跟鳳凰膽有聯繫?」古風淳不解地問道。
「聰明!」陳四的眼裡儘是讚賞的光彩:「鳳凰膽只是從鳳凰石裡面提起出來的一點點物質,用一種特殊的手法封在崑崙神玉裡面,就有著足夠驚人的力量,說實話,在隱城裡,要是沒有鳳凰膽的幫助,我們兩個是沒機會活著出去的。」回想到在隱城裡的經歷,陳四猶有心悸。
「哎喲」單子楓突然怪聲叫了起來。他指著血池說道:「怎麼,怎麼這……」就在胡志博等人把血池裡的碧落靈芝摘得乾淨之後,血池馬上水位下降,不一會就變成了枯竭,連一點濕潤都沒有。血池底部空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眾人也是一臉的驚愕,想不明白怎麼突然就這樣子。陳四見怪不怪,這種場面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不用大驚小怪,碧落靈芝是血池的根本,摘了碧落靈芝,這血池自然就會枯竭了。不過過段時間,這個血池還是會繼續充盈起來的。」說到這裡,陳四微微一歎,「不過要恢復到這個狀態,恐怕又要幾百年了。」
單子楓暴跳如雷,指著陳四的鼻子喊道:「我不是說血池沒了,你,你不是說血池裡面有很多寶物麼?怎麼屁都沒有一個?」原來單子楓是著急這個。
陳四微微一笑,把手中的那張黃紙朝著單子楓一扔,說道:「都被八思巴運到大禁地去了,他拿來當作給成吉思汗家族的祭品了,一定在裡面,我們的約定仍然算數,到了大禁地,它們還是屬於你的,我一點不碰。」陳四的笑容笑得很曖昧,單子楓哼了一聲,不理會陳四。心裡想道:「媽的,進來這裡之前,你不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是見到這蓮花就跟老子搶了!」單子楓把碧落靈芝稱為蓮花,倒也是貼切。
唐麥秋看著這兩個人,搖了搖頭,歎了一聲不說話,轉頭去幫胡志博搗碎那碧落靈芝分配給眾人服下。他聽陳四將那僵死蟲說得厲害,心想得快點做完這件事,不然後患無窮。
第151章 不能說的秘密上
包括陳四在內,每個人都喝了一口所謂的碧落靈芝搗碎後搾出來的汁液,顏色猩紅得就像血液一般,稠稠的,看上去跟血液也所去無幾,聞起來還好,透著一股讓人精神的氣息,不過那味道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又苦又澀的,還帶了一股辛味,喝了嘴巴裡都是麻痺了一樣。古風淳喝了一口,痛苦得齜牙咧嘴的,羅小丹更是捏住了鼻子才勉強喝了下去。
喝完之後,被遺忘在一旁的獅子和猛犸兩人大吐特吐,最後連黃膽汁都吐了出來,一臉的疲憊不堪,尤其是獅子,本來就被乾屍掐得半死,又連番大吐,連站都站不穩了。陳四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說道:「還好,僵死蟲是寄生在他們的身上,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說完便對著古風淳打了個眼神,說道:「等有時間,我給你講個故事。」他說了又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是時候跟你說一說了。」
古風淳壓抑著心裡的激動,連連點頭,聽這語氣,陳四似乎是想把心裡藏著掖著的那些秘密跟他好好說一次了。唐麥秋仔細地帶人搜了山洞一遍,直到再也沒有發現什麼,才打定主意退出來。只有單子楓扔不死心,想看看八思巴這個「悍匪」當年掃蕩過後會不會有什麼遺漏,想撿點便宜。不過最終他還是失望了。除了八思巴遺留下來的那個箱子裡面裝的火浣布和遺書,這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單子楓一陣失望,忍不住在心裡一頓咒罵,幸好他帶來的人沒大損傷,不然就虧打了。他的心思又重新放回了火浣布身上,心裡暗想要怎麼樣才能蒙到火浣布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成分製造出來發大財。
古風淳很是奇怪,在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問陳四:「為什麼八思巴要帶走這裡所有的東西,卻留下了火浣布和遺書呢?這樣並不符合邏輯啊?」
陳四微微一笑,說道:「我又不是八思巴,我怎麼知道這個傢伙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古風淳盯著陳四的臉上看,他看到陳四那詭異的笑臉,搖了搖頭,說道:「我相信他肯定會在遺書裡解釋得很清楚的,對吧?不然他沒必要加密遺書的內容,因為就算他移走血池裡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對,是大事!你要知道,他是把達瑪時代流落下來的東西運到成吉思汗的大禁地上去,大禁地可是一個不可以隨便提起的詞。」陳四解釋道:「八思巴不會願意後人知道有大禁地這個地方。」
「既然如此,他留下這個遺書卻是為何?」古風淳冷哼一下,心想你這個老狐狸還想耍花樣?
陳四突然咧嘴一笑,拍了拍古風淳的肩膀,說道:「不錯,你說的對。八思巴在寫密文的時候,就說到他很矛盾,心中有股不應該執著的執念,不應該去選擇這個輪迴,如果你能看懂全文,那你就會覺得,八思巴寫這遺書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精神分裂的人。八思巴文和密文只見的內容幾乎都矛盾的。」
「什麼?」古風淳一呆。按道理,像八思巴這麼精通佛理的人,心境應該非常圓滿,靈台自然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就算這遺書是他臨死之前才寫的,也不會出現前後矛盾的地方,佛學可是非常擅長說理的學問啊!
「不過你說得也沒錯。八思巴的確是希望有人能夠再進去,應該說,他是希望他自己再進去一次。別忘了,他說他洞悉了輪迴的秘密,他想輪迴轉世後,再一次回來。留下火浣布和遺言,不是什麼好心,他在遺書裡大放闕詞,還說裡面有連他都無法洞悉的秘密,他想輪迴轉世回來,再一次去探索那個秘密罷了。」
「可是他也說了,他只是所謂的命運安排的一顆棋子而已。這又怎麼解釋?」古風淳搖了搖頭,仍然想不明白。
「誰甘心當棋子,誰不想當下棋的人啊!」陳四幽幽歎了一口,「八思巴以為,通過輪迴轉世,他就一定是幾百年後的那個聖者了,到時候,他就可以掌握了所有的秘密。」陳死的眼神曖昧地看了古風淳一眼,打趣地說道:「據達雨牧斷定,你就是聖者呢,說不定,幾百年前你就是那個大和尚。哈哈。」
「滾!」古風淳哆嗦了一下,自己上輩子怎麼可能會是喇嘛呢?他苦笑了一下,如果自己是的話,那八思巴留下了的東西恰好就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但是作為輪迴轉世的覺悟,自己早就該知道上輩子是什麼了。所以古風淳斷定,自己不可能是八思巴的輪迴轉世,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八思巴的輪迴轉世很可能夭折或者失敗了。當然也還有別的解釋,但是這種解釋就太多了,沒法子一一去排除。
回到洞口的休息營地,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陳四等人已經離開營地差不多四個小時。營地裡的人也沒有多少人睡了,劉二根和那雪人的屍體提前運了出去,劉二根被陳四帶來的隊員帶到了他們車子裡安置好。讓單子楓帶來的那群吃驚的是,除了達雨牧這個剛來的人顯得心情很沉重外,其他人都若無其事,照樣吃肉喝酒,渾然無事一般,很讓單子楓帶來的那群人心寒。他們的隊友遇襲身亡後,他們雖然沒有悲痛欲絕,但是情緒低落還是會有的,但是陳四帶來的這群人竟然個個還能談笑風生,實在是沒人性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了。
那巨大的雪人的屍體,也被眾人拖到了山洞外面去,這傢伙渾身腥臭,要是放再裡面,恐怕所有人都睡不著。
累了半宿,回來後,所有人都鑽進了睡袋裡睡覺,只有古風淳和陳四兩人心事重重。陳四跟唐麥秋交代了一下,便讓兩人守夜,其他人都打發去睡覺了。
耳邊儘是呼呼的寒風,篝火在風力作用下無力地擺動著。古風淳拿起一根木棍,挑旺一點火勢,伸出了手掌烤了一下。而陳四在他旁邊打開了一瓶小瓶的白酒,輕輕地抿著。兩人的眼光不時對峙了一下,誰都想率先開口,可是眼睛相對了一下之後,都默不作聲。古風淳本來是想打破沉悶的氣氛,可是看到陳四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把喉間的話吞回去。他知道陳四要講的「故事」對陳四來說,肯定非常隱秘。想他一下子就說出來,是不怎麼可能的,於是慢慢地等著。
一個小時過後。周圍響起了一陣陣呼嚕聲。陳四手中的小酒瓶也空空如也。陳四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說道:「不錯。我就是陳慶之。」
古風淳聞言一顫,不過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眼睛盯著陳四的臉不放。
陳四微微一笑,好像釋然了開來,他輕聲道;「沒想到守了一千五百年的秘密,終究還是說出來了,本以為,直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天,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也只有我自己而已。」
第152章 不能說的秘密中
「你怎麼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古風淳有點愕然。其實古風淳的一系列猜測都是建立在他的那些幻覺當中,只要陳四要死不鬆口,他也只能是將信將疑而已。
「我跟你說過,冥冥中自有命運。」陳四又擰開了一瓶酒水,喝了一口,接著說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瞞你,我本來就是想先讓你發現一點端倪,再慢慢告訴你,好讓你容易接受這個事實。我本以為,你會很震驚,卻沒想到你卻如此淡定,我閱人無數,卻是看走眼了你了。」
「我的確很震驚。」古風淳搖了搖頭說道:「可是我最錯愕的時候,身體卻不受我控制,所以,想激動也激動不起來。」古風淳苦笑了一下,當即把經歷的那些幻境通通說了一遍。
陳四一點眼裡卻沒一絲的波瀾,似乎他早就知道陳四會經歷這些了一樣。古風淳見陳四一臉恬淡的樣子,反而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很快他也釋然了,陳四這傢伙早就知道自己時不時會「聽到」或者「看到」一些神秘的東西,早就見怪不怪了。聽完古風淳講完後,陳四淡然說道:「你說的這聲音,我也是聽過的,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且,內容並不一樣,那時候,她只是讓我守護著所有的秘密,並且提防秦川這個人。」
「秦川?!」古風淳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知道陳四跟秦川是一對老冤家了,卻不知道他們已經糾纏了這麼多年。
「不錯。秦川。」陳四微微一笑。說道:「我之所以長生不死,也多虧了秦川這個人,要不是他,陳四早就是一堆枯骨,怎能活在這裡與你交談。」陳四的話裡雖然不顯悲喜,古風淳聽起來覺得大有傷感之意。不過古風淳也頗有意外,既然陳四長生不死是因為秦川的原因,可是陳四為什麼偏偏與秦川過不去呢?這也實在說不過去了吧?古風淳不敢打岔,讓陳四繼續往下說。
「自魏晉以來,社會動盪,民不聊生,五胡亂華,華夏大地被肢解分割,殺伐四起,血流漂櫓,生活在那時候的人,可謂是流離失所,朝不保夕,痛苦不堪。」陳四幽幽歎道:「我便是出生在那個可怕的時代。那時候可是士大夫的時代,門閥家世看得很重,如果不是出生於名門大家,任你才華幾許,也是無伸展之地。」
古風淳點了點頭,他對魏晉南北朝時候的歷史背景有過深刻的研究,知道陳四所說不差,門閥制度直到唐代才被科舉制度漸漸打破,廣大大出身社會底層的才能之士才有一施抱負的機會。古風淳更是聽得兩眼放光,眼前的陳四可是一部活歷史,自己在研究史學上有頗多疑難,這些問題要是請教這個活在那個時代的人了解說一二,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便是這樣的例子。我出生寒門,雖然能力不低,卻沒有什麼重用。」陳四說到了這裡又微微歎了一口氣。古風淳連連點頭,據他所知道陳慶之,四十一歲之前的履歷幾乎都是空白的。古風淳應道:「不錯,《梁書》裡的記載,你曾經當了梁武帝的侍衛二十幾年。」
「嗯。」陳四也不驚訝,說道:「不錯。那時候相對來說,南方比較穩定一點。武帝蕭衍取代了齊朝,建立大梁。也是因為這個,我才有機會投軍,並且成了蕭衍的近侍。」說到這裡的時候,陳四眼裡閃爍著一絲光彩:「那時候我年紀尚幼,當兵只是為了混口飯吃,並沒有說句老實話,並不是個當兵的料,幸好一次機緣巧合之下,碰上了在軍中巡查的蕭衍,他發現我頗懂文墨,又挺機靈,就讓我當了他的侍衛。那一年,我十八歲。蕭衍三十八歲。不久後,他便逼宮,奪其了南齊的政權,自己稱帝了。」說到蕭衍,陳四微微歎氣。
陳四簡潔了當地交代自己的過去,這些與史書上頗有相似。古風淳點了點頭,那個時代的歷史在他腦海裡打轉轉。梁武帝在那個時代,也算是少有的明君,為人聰明絕頂,殺伐果斷不用說,還是個出了名的才子,琴棋書畫是他專長,諸子百家,更是精通無比,專研儒、佛、道三家玄理,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在他的治下,梁朝蒸蒸日上。不過到了晚年,梁武帝卻性情大變,沉迷佛道,更是屢次削髮為僧,捨身獻佛,談玄說裡,不理朝政,最後被侯景叛變,囚禁了起來,活活給餓死了。古風淳一直琢磨不透,這個博學多才的君主,為什麼晚年竟然會性情大變。雖百般揣摩,就是解釋不通,看來這個問題可以好好問一下陳四了。不過這個並不是主要問題,古風淳暫時不理會,等有時機再好好問一下。
陳四看著古風淳的眼珠子在亂轉,不知道古風淳心裡在打著什麼盤算,他又喝了一口酒,說道:「不久,蕭衍論功行賞,由於我參與了謀劃,也被提攜成了內副侍長。官雖不大,權力卻是不小;主要的工作就是負責監督朝中的百官,看誰有忤逆之心。由於我接近蕭衍的時間短,身份又特殊,所以朝中認識我的人也是不多。」
果然如此!古風淳聽了這話,心裡恍然大悟。怪不得史書上對陳慶之的記載少之又少,原來竟是梁武帝蕭衍剷除異己的主要工具。這樣的利器當然不可以示人。不過古風淳心裡也是好生佩服,這陳慶之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獲得了蕭衍的絕對信任,擔任了如此重大的職責,若不是智勇超群的人,恐怕也難以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