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秦川聽到背後聲音，然後悶哼了一聲。轉過頭來，嘶啞地說了一聲：「你們來了。」口氣非常平淡，不過嘴角卻又流出了一縷鮮血。
「這些人全是你殺的？」陳慶之連忙下了駱駝，跑到秦川身邊，扶住了他，「你沒事吧？」看秦川一臉慘然的樣子，陳慶之心想，功夫再高，也怕馬刀啊。
「沒事情，休息一會便好，只殺了一些。這些全是馬匪，在這裡火拚，我只是殺了一部分，一百零五人，這些人是想埋伏我們的，貨還沒搶到就分贓不均，媽的沒出息！」秦川罵道。最後的那群黃雀，竟然被秦川一個人幹掉了。
陳慶之渾身一抖。而身後的那群侍衛，更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裡起碼有四百多具屍體啊！
第159章 秦川的目的
現場如佛教徒們所說的修羅地獄一般可怖。這一群從戰場裡打滾裡出來的宮廷內侍，個個也是心驚膽顫，他們對秦川的敬畏又深了一層。似乎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人，而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了。秦川疲累兼失血過度，倒在陳慶之的懷中便睡著了。
陳慶之給秦川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秦川除了肩膀上的那一刀比較嚴重之外，身上的創傷幾乎都是小傷口，而且在他檢查的過程中，這些細小的傷口正在悄然地癒合著。看得陳慶之心裡大呼神奇侍衛們也沒閒著，四處散開尋找這些馬匪當中是否還有倖存者，可是檢查完畢後，發現一共有四百二十六名死者，全部斃命。死者衣著各異，看樣子不是同一路人。侍衛們想從這群悍匪身上搜出點什麼油水，卻發現空空如也，這群悍匪身上竟然連一文錢也沒有。不過也是，誰壞懷裡揣著金銀去打劫別人的啊！
最終有侍衛在一個看起來像個小頭目的土匪身上發現了一塊兩尺長寬的錦帛，看上去年代久遠，錦帛上還染滿了小頭目的血跡。不過看起來這錦帛蠻重要的，不然這土匪也不會將它貼身收藏了。侍衛把錦帛呈給了陳慶之之後，趁著月光，依稀看得像一張地圖。便拿起火折仔細看了起來。
陳慶之雖然是個武官，但是卻博古通今，錦帛在手一摸，便斷定這帛紙的年代久遠，至遲也是春秋時期之物。一個土匪身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好東西？陳慶之心裡生疑。仔細看了這錦帛上的內容，只見錦帛裡面墨痕溝壑縱橫，山川丘陵惟妙惟肖，竟然是一幅地圖，非常精確，陳慶之是軍旅出身的人，知道就算大梁國最好的測量師也很難制定出如此精細的地圖來。圖裡有幾個地方有標識著字，卻是西周時候的籀文，這些字他倒是認得，都是古時候的地名，而邊緣還有一行籀文，籀文的內容是「穆王西行八奇圖，偃師制。」地圖上還有幾個地方被用淡淡的硃砂圈了紅圈圈。雖然年代久遠，但是硃砂那深紅卻也不怎麼褪色。
陳慶之來不及細看，就仔細藏好這地圖，命令眾人馬上快速前進。這裡死了四百多個馬賊，而秦川又受傷沉睡，要是等到他們的同夥趕來了，自己這點人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等到天亮的時候，駝隊已經離出事地點四十多里，到了一片小綠洲，方圓約半里左右，這綠洲是孔雀河的一條地下暗河的產物，胡楊的身軀聳立著，看著天邊朝陽升起的煙霞，陳慶之拍了拍疲倦的臉龐，下令大伙停止前進，在這裡休息一天，到了傍晚再趕路前進。
清晨的沙漠還不十分酷熱，但是陳慶之知道，熱浪很快便會襲來。光靠帳篷，是不可能抵擋得住熱浪的，哪怕是在所謂的綠洲裡面，於是下令侍衛們挖沙坑，再架起厚厚的帳篷，帳篷上面鋪滿了細沙，然後再砍了不少綠洲裡的灌木和樹枝撲在了上面，這樣子沙坑裡面才沒有那麼酷，才能讓人暢然入睡。不一會，侍衛也完成了這份工作，除了幾個侍衛巡值外，其他人鑽進陰涼的沙坑裡倒頭便睡。
在駝背上沉睡了一夜的秦川卻幽幽醒了過來。他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包紮地結結實實。除了臉色有點蒼白外，他精神看上去依然很不錯。
「醒來。」他拍了一下在旁邊呼呼大睡的陳慶之，把一夜急行軍的陳慶之弄醒了過來。兩眼血絲，警惕地坐了起來，發現昨天晚上已經處於半死狀態的秦川竟然他身旁，精神抖擻地看著他。
陳慶之一臉不信，拚命地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眼花之後，愣了一下問道：「你好了？」
秦川點了點頭，環顧了四周呼呼大睡的人群，壓低著聲音說道：「隨我出來，有事跟你說。」
陳慶之一臉無奈，心裡暗道：「什麼時候我們這麼相熟了？你有話跟我說？」秦川向來不怎麼說話，此刻卻突然找他說話，不能不讓他驚喜，可是一夜無眠，他身心俱累，此刻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倒頭便睡，睡個天昏地暗再說。不過秦川畢竟是皇帝封的隱侯，他的話不僅僅是一種禮貌，還是一種命令，陳慶之沒能力去拒絕。
「隱侯何事？」鑽出了帳篷，陳慶之打了個哈欠，舒張了一下筋骨，慵懶地說道。
秦川示意他跟著自己前進，朝著綠洲的深處走了一會，才停下來說道：「好了，這裡沒人能聽得到我們的交談了，有些東西我得好好跟你說一下了。」
陳慶之點了點頭，說道：「請講。」他意識到，秦川身體已經完全痊癒了。走起路來像一陣風，似乎比往昔還更精神了一點。
秦川道：「我與蕭衍說，我此番前去是為了尋找碧落靈芝。實際不然。」
「什麼？！」陳慶之心裡一沉，臉上不悅地說道：「秦川，你好大膽子，這可是欺君之罪，要誅九族的。」手往腰間的佩刀一按，但是馬上又停了下來，昨晚這廝孤身一人就殺一百多名悍匪，自己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對手呢？這傢伙，究竟想幹嘛？
秦川淡然一笑，說道：「這個罪名，我還擔待得起。」接著說道：「碧落靈芝不是什麼不死之藥，有一點延年益壽的功效，靠這個想長生，是不可能的，世間只有兩種東西可令人長生，一是不死藥，二是輪迴印。不死藥可讓人肉體處於青春狀態，但是有缺點的，隔一段時間，服食了不死藥的人必須要休眠一次，而休眠的過程中，人腦可能會遺忘很多記憶；而且不死藥更大的缺點就是，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吃，不適合的人服食以後，不但不能延長壽命，反而會變成怪物，渾渾噩噩，以人為食，十分可怖。」
「至於輪迴印，它不能保護人的肉體，但是卻能長存人的靈魂，喚醒前生的記憶，所以輪迴印也算是一種長生之物，生命可以在它的幫助下實現無限的輪迴。」秦川的聲音帶有極其豐富的磁性，慢慢地說著。
「你跟我說這些究竟有何用意？」陳慶之板著臉問道。
「我想告訴你，我們要去找的不是碧落靈芝，而是真正的不死藥和輪迴印。」秦川臉上儘是詭異的微笑「這才是我的目的。」
第160章 九鼎傳說上
「不對。」陳慶之搖了搖頭說道：「我相信你已經得到了不死藥了，你也不會想讓其他人再次得到這樣東西。」陳慶之略加思索，便發現了秦川的漏洞。他一身異於常人的能力，絕非天生的，他又對不死藥如此熟悉，那很有可能說明，這貨早就服食過不死藥了，還需要找什麼不死藥？而世間存在不死藥的秘密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怎麼可能秦川會告訴蕭衍，不死藥在哪裡存在呢？蕭衍雖貴為九五之尊，但是也終究會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絕不能與秦川相提並論。
秦川淡然一笑：「我雖不需要不死藥，可是蕭衍卻需要，我要的並不是不死藥，而是輪迴印，或許還需要一些其他的東西東西，當然，最主要的是，我需要你的幫助。侍衛長，你不知道你有多特別。」秦川說完，屈起手指，慢慢地計算起什麼來。他直呼蕭衍之名，口中毫無敬意，這傲慢的態度，讓陳慶之非常憤怒。可是一想，皇帝對此人畢恭畢敬的，就算他這樣直呼皇帝名諱，皇帝都不見怪了，自己還有何話可說？不過聽到秦川說他特別，他倒是一愣。不知道秦川此話何解。
突然，秦川皺起了鼻子用力地聞了一下，說道：「怪哉」，然後接著疑道：「怎麼會有這股味道的？」他左右尋找了一下，最後把目光鎖定在陳慶之的身上，秦川臉色一沉，說道：「八奇圖在你身上？」
「什麼八奇圖？」陳慶之一愣，不過馬上就想到了什麼，把手伸進懷裡，拿出昨晚在馬匪身上搜來的地圖，說道：「你說的是這個？昨晚侍衛們在那群死去的馬匪身上找到的，裡面有記載，提到什麼八奇之類的東西。」
秦川點了點頭，接過來打開了地圖。白天看這地圖比晚上清晰多了，不過陳慶之卻發現，秦川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似乎心裡糾結著什麼。突然秦川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擠出了一滴鮮血滴落在地圖上，這鮮血不像之前陳慶之在莫高窟那邊看到的那個樣子，會重新凝結，而是迅速在地圖上散開，一下子那錦帛就被鮮血覆蓋了。
錦帛上的地圖迅速隱去，而一些文字卻浮現了出來，粗略一看，這好像是大籀金文，但是陳慶之卻發現，這些文字卻沒有幾個是自己認識的。於是一臉茫然地看著秦川，心裡驚訝著這地圖裡怎麼會有此等玄機，這文字裡面記載著什麼內容。
秦川似乎懂得這古文，皺起了眉頭慢慢看了下去，陳慶之見他看的認真，不忍打擾，把心裡的疑問壓制下來，等秦川看完了地圖再說。過了一會，血跡漸漸淡去，那錦帛上的文字漸漸隱去，而地圖又出現了。秦川搖了搖頭說道：「看來我們此去無功了，條件還不完備，我們還欠一個人呢。」
「什麼？」陳慶之不理解秦川所說的話裡的意思。
秦川也不隱瞞，說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實際上是高昌國的一處聖地，在那聖地裡面，有古代天神留下來的不死藥，不之前我掌握的資料有誤，輪迴印並不在那裡，所以我們已經沒必要再去了。」
「可是我的任務是拿到不死藥。」陳慶之搖了搖頭說道。
「你怎麼拿？」秦川臉色有點嘲諷，「就算告訴你地方，你也進不了，你雖然特特，卻不是最終的那個人，沒有那種血統，根本走不到最底層。」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陳慶之覺得秦川的話中有話，慢慢問道。
「你可知道，不死藥來源於何處？」秦川慢慢問道。
陳慶之想了一下：「神仙？」不過他本人對玄妄之談卻不怎麼相信，只是見了秦川身上的那些奇跡，才勉強接受了這個超越了自己思維的想像能力裡以外的東西。
秦川搖了搖頭，說道：「錯。也不完全錯。求長生不死者，自古有之，上古傳說裡，黃帝有問九天玄女養生之道，而九天玄女傳授了房中之術於黃帝，自那時候起，就有人為長生不死想盡一切辦法，而這些人當中，比較成功的是彭祖，據說活了八百歲。但是一味靠養生延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終究還是逃離不了死亡的下場；可是不死藥卻不一樣，它能夠改善人體的機能，無限激活裡面的能量，可令白骨生肌，返老還童，青春永葆。」聽到這裡的時候，陳慶之心中一凜，想道：「你不就是這個樣子了麼？」
「這不死藥的第一製造者，卻是沒人知道是誰了。據我掌握的資料來看，他生活在大禹王的時代，還幫助過大禹疏浚九州，治理了滔滔洪水，最後大禹王為了紀念了他的豐功偉績，收集了天下青銅，製成了九州神鼎，在神鼎上銘刻了關於此人的事跡，這九鼎也成了神州的第一寶物，後世也成了神州大地的象徵了。」秦川說到這裡幽幽一歎。
聽了秦川的話，陳慶之心中若有所悟，但是卻是非常模糊，他還來不及說話，秦川繼續說道：「所以，九鼎上的銘文，實際上是記載了不死藥的最高秘密，這也是九鼎能夠成為後世權柄的象徵主要的原因之一，從商滅夏，周滅商，每個王朝都以九鼎為尊，認為九鼎就是賦予了他們統治天下萬民的神器。直到秦國滅周後，九鼎才不知淪落何處，至此，九鼎上的秘密才徹底被掩蓋了。」
陳慶之接著說道：「後來秦始皇在泗水曾經打撈過一次，似乎沒有找到什麼。」
「不錯，他是沒有找到什麼。」秦川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彩，接著說道：「九鼎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銘文上的內容，這些東西才是最重要的，三代王朝便是以它為根據，沒有它，這王朝什麼都不是了。」
「哦？」陳慶之應和了一聲，卻是不說話。這秦川突然扯到九鼎上來，究竟想表達什麼呢？秦川不理會陳慶之的想法，從身上掏出一個瓶子，遞給了陳慶之說道：「你把這顆藥丸吃了，我再跟你說點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來的？」陳慶之眉頭一皺，卻是不接。
第161章 九鼎傳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