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卡……」一聲沉悶的巨響，隨著圓環的固定，石門慢慢地往裡面打開了。裡面漆黑的一片，一股陰風頓時從裡面刮了出來，眾人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忍不住就往後退了一步。但是也就在這瞬間，裡面似乎點亮了無數火把一樣，一下子就變得燈火通明，這連綿的燈火一直朝著遠處伸延，讓人看不到邊。
「好神奇……」羅小丹喃喃地說道，不過她卻伸出了手，把古風淳緊緊握住，說道：「別放開我的手，我怕。」就在那燈火亮起來的時候，她感覺心底升起了一股涼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她的靈魂一般。而眼前的燈火頓時也不見了，那石塔裡面，儘是一片霧靄氤氳，模糊不清。
「好的。」古風淳對著羅小丹微微一笑。握著羅小丹的手時候，他感覺到羅小丹的手是一陣冰涼，心裡知道，羅小丹是真的怕了。古風淳卻不知道，羅小丹現在看到的一切，卻跟他所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個樣的。陳四倒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對著肖忠華說道：「大家注意，跟在羅小丹的身後，不要散開了。」
肖忠華心領神會，點了點頭。而黑豹也不傻，對著銳士們說道：「大家小心，讓老陳的人先走，我們跟在後面。」如今已經打開了石塔的大門，這兩伙人壓制在心底消滅對方的想法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誰都知道，進入焚靈宮之後，風險更大，走在最前面的，承受的壓力是最大的，黑豹可不想再折損人手了。這一路來，他都是讓銳士在前面開路，到關鍵時刻，卻把陳四的人推到了前面，讓陳四無法拒絕。
陳四瞇著眼睛，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只有唐麥秋心裡喊苦不迭，這兩群傢伙，已經開始向對方展現自己的獠牙了。這時候的他的身份已經變得可有可無，只是，雙方都希望，他能加進己方的陣營。黑豹自然不必說了，這一路來都跟他套近乎，無非就如此而已，而陳四和陳四的手下對他也是禮貌有加，畢恭畢敬的，就算不奢望自己能夠朝這邊靠攏，關鍵時刻，也希望他能夠繼續保持中立，不要摻和進去。
唐麥秋正頭疼著，陳四卻把手一揮，說道：「嗯，都進去把。」他三作兩步，走到了前面，拉起了古風淳的另外一隻手，輕聲說道：「這樣進去才是最安全的。」羅小丹見陳四也拉著古風淳的手，眉頭一皺，忍不住問道：「陳四，你也害怕麼？」
陳四卻笑道：「怕倒是不怎麼怕，只是怕迷路了而已。」說完，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朝著肖忠華說道：「來，一個拉著一個的手，不要迷路了。」陳四從那張八奇圖上得知不少隱秘，此刻終於用上場了。
黑豹卻不做聲，對著銳士做了一個眼神，然後他又從背囊裡拿出了什麼東西，分別遞給了唐麥秋和單子楓，說道：「把這藥片含進嘴裡，不要吞下去了，含著它在焚靈宮裡面才不會受到幻覺的影響。」陳四對黑豹的舉動毫不例外，那八奇圖是他與秦川兩人共同獲得，後來又將一圖分成了兩半，對於這些遠古遺址，大家所知都半斤八兩，互有長短，各自都有應對之法。
唐麥秋將信將疑，接了過來，一股樟腦的味道馬上鑽進了鼻子，好不難聞。而單子楓卻毫不猶豫地含進了嘴裡，雖然這股味道難受至極，但是他卻不敢吐出來。
唐麥秋也沒多做想，知道兩派人勾心鬥角，都不願對方比自己順利。陳四回頭看了肖忠華他們一眼，就對著古風淳和羅小丹說道：「我們進去吧。」拉著古風淳就一腳踏了進去。
「啊……」羅小丹感覺自己一腳踏空，兩眼一黑，一下子就栽了下去，好像自己正從極高的地方跌落下來，甚至耳邊都聽到了呼呼的風聲。唯一還能感覺到的就是，自己仍然緊握著古風淳的手，她心裡一緊張，更是緊緊地抓住了古風淳的手，哆嗦著地閉上了眼睛。
而跟在身後那些人，卻絲毫沒有察覺，他們還看到的是，燈火通明裡，羅小丹正拉著古風淳等人，往前面走著。
第268章 骷髏陣上
「怎麼樣？我們也進去？」唐麥秋看著陳四等人的背影，問道。
「當然。」黑豹點了點頭應道。
「我們也要拉手進去？」單子楓在一旁急問道。他倒是十分贊同這個主意，那他的安全保證係數就又多了幾分。
黑豹看了他一眼，眼裡掠過一絲濃郁的鄙視意味，說道：「不，如果單總喜歡，就找個願意拉你手的人吧。」銳士們對這種貪生怕死的人素來鄙夷，現在的他，已經在黑豹帶來的這群人當中抬不起頭來了。他自己的手下就只剩下了一個，沒有本錢與黑豹叫囂，氣焰當然是生不起來，就算有幾十號人給他，他也不敢得罪黑豹這個煞星啊！
單子楓擠出一臉笑容，知道自己的打算無望，之後緊跟在唐麥秋的身後，他知道唐麥秋的身手了得，與他也有點交情，遇到危險的好，估計唐麥秋會伸手拉「兄弟」一把。
古風淳也覺得自己踩了空，一直往下掉。不過他卻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只見眼前一片煙霧瀰漫，看不清楚周圍是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古風淳也嚇出了一身冷汗，耳邊傳來的是羅小丹那撕心裂肺的驚嚇聲。
「這都是幻覺！」陳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分析道：「不要害怕，我們只是感覺自己在下落而已，而且，這裡的重力也有問題，估計地下的磁場非常強。」陳四和他那群手下的表現都十分冷靜，就連達雨牧，這傢伙除了一臉茫然之外，一聲不吭的。達雨牧很是奇怪，為什麼一腳跨進來的時候，這石塔裡面燈火通明，而等他走了近來之後，卻是一陣白霧瀰漫，視線變得模糊，而身體卻感覺在下墜一般。
「羅小丹，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周圍！」陳四大喝了一聲。他知道羅小丹具有破妄之瞳，能夠無視一切的幻象。羅小丹此刻卻以為自己在往下墜落，聽到了陳四的聲音，心裡覺得稍安，好像心裡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下，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啊……」羅小丹又是一陣驚慌。她在石塔外部，看到了這裡面雲霧繚繞，等進來之後，這雲霧卻是不見了，而她目光所接觸的地方，都整整齊齊地堆滿了骷髏頭。羅小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如此可怖的景象，一下子又慘叫了一聲，一下子就緊緊抱住了古風淳，大聲哭了起來，邊哭便說道：「好多，好多骷髏頭啊……嗚嗚……」羅小丹渾身顫抖，而陳四卻心中一喜，對著古風淳說道：「快接她的眼淚，抹在你的眼睛裡，也給我們一點。」
古風淳一怔，不知道陳四的話是什麼意思。陳四之只好解釋道：「羅小丹的眼睛是破妄之瞳，這裡的幻想是迷惑不了他的，擦了她的眼淚，我們的眼睛也會短暫地具有這種功能，就像民間傳說般，用牛眼淚擦眼，可以在夜間見到鬼一般，只是那傳說有點虛假，這個倒是很真實。有了羅小丹的眼淚，我們就不用手拉手，方便多了。」
聞言，古風淳恍然大悟，連忙用手接住了羅小丹的眼淚，幸好羅小丹只顧著哇哇大哭，倒沒有注意到這兩人的交談，還以為古風淳體貼，幫她擦眼淚呢。
把羅小丹的眼淚塗在了眼裡，古風淳也嚇了一個冷顫。
只見周圍儘是用骷髏頭堆壘起來的墳包，呈一個三角形狀，堆得異常整齊，就像一個藝術品一般，骷髏頭上面，還插著一幡幡招魂似的旗幟，只是年代久遠，幡旗已經破舊不堪。
「這是什麼東西？」肖忠華這些當年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傢伙，看到了這麼多了骷髏頭，也不禁嚇了一跳。而達雨牧，見到這個樣子，口中喃喃有聲，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趴在了地上，朝著這些骷髏頭跪拜了起來。
古風淳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年蒙古人西征時候的一些特殊癖好。蒙古人嗜殺，那時候西征過程當中，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攻陷的城池幾乎都是洗劫一空後，再盡情地將城中的人盡數戮盡，然後砍下他們的頭顱來，堆砌成一個個三角形的高塔。也有歷史學家們研究過他們這種舉動，是否具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但是古風淳也沒聽說，有哪個專家研究出什麼讓人覺得合理滿意的結果來。古風淳也當是他們殺人為樂的一種「娛樂」方式，也不怎麼重視，此刻見到達雨牧對這些骷髏叩拜，他隱隱約約就想到了什麼，將成吉思汗的西征和這些堆砌如山的骷髏頭連接了起來。
古風淳曾經停陳四說過，鐵木真認為自己受命於天，自己殺戮百姓，只是為了向神靈獻祭靈魂。如果屠城殺戮，就是為了這個動機之外，那麼，這種堆積排列方式，是不是對神靈的一種獻祭方式呢？一個大膽的設想在古風淳的腦海裡就形成了。
「陳四，你幫我看看，這些骷髏頭的堆砌，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排列方式。」古風淳拍著羅小丹的肩膀，無可奈何地對著陳四說道。
陳四心裡一動，他也正在懷疑，這麼多的骷髏頭放在這裡，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當即他就應了一聲「好」之後，就仔細觀察了起來。不過他也不忘提醒他那群手下：「大家注意，千萬別走散了。」這裡古怪極多，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定然後果十分嚴重，相對這些已經暫時失去了不死之身的人來說，任何一種危險，都可能置他們於死地。而陳四此刻正用人之際，絕不能接受減員的情況。
好一會，羅小丹的情緒才慢慢地安定了下來。古風淳安慰道：「不用怕，這些都是死人來的，動都不會動，更別說傷害人了。別害怕啊」古風淳的聲音變得很輕柔，聽起來很讓人覺得舒服。羅小丹點了點頭，心想又讓古風淳看她的笑話了。她本來也不是那麼柔弱的女生，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越來越在古風淳面前堅強不起來。
第269章 骷髏陣下
羅小丹的情緒也漸漸平伏了下來，不過她還是緊緊地抓住古風淳的手，指甲差點都扣進了古風淳的肉裡了也沒有發覺。古風淳掃視著這些骷髏頭，眉頭微蹙，依稀覺得，這些骷髏頭排列方式，他似乎從哪裡見過。
陳四走到一堆最與他靠近的一堆顱骨旁邊，伸手了右手，輕輕地拿起了一個，仔細地看了一下，只見這骷髏頭的頸骨切割整齊劃一，但是切口有點向下傾斜，他閉上眼睛想像了一下，就判斷出來，這些應該都是被跪著處死的俘虜。如果是戰鬥中砍下來的人頭，那切口處絕對不會如此整齊，在戰場上，不會有人眼巴巴地站著一動不動地等死，砍下敵人的腦袋，往往是殺死對方之後，再砍下來，拿回去換取賞錢，而由於馬刀在戰鬥之中，會發生卷刃之類的現象，降低了刀刃的鋒利程度，要一刀就剁下一個整齊的切口，除非是神力無比，不然的話恐怕都得剁幾下才能完成，這樣一來，切口的地方就變得破碎無比。
陳四又拿起了幾個骷髏頭，發現這些骷髏頭都差不多，切口處都非常整齊如一，看得陳四都忍不住認為，這樣的刀工，該不會是同一個人砍出來的吧？他回頭看到達雨牧還趴在地上喃喃自語，就走了過去，一腳踹在了達雨牧的屁股上。
「達雨牧，這些骷髏頭，應該是你們的祖先的『傑作』吧？」陳四也不客氣，把達雨牧踹了一個觔斗，達雨牧在地上爬了一下才站了起來。這裡的重力讓人感覺到在不停地下墜，這個跟斗翻得達雨牧暈頭轉向的，好不難受。
「嗯，好像是。」達雨牧拍了拍胸口，壓抑著那股想吐的感覺，良久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在成吉思汗西征的時候，我們蒙族的勇士們殺手敵人之後，都會把敵人的首級堆成類似這些骷髏頭一般的小山。用來祭奠保護我們戰無不勝的神。不過，不過在我們達爾扈特人的部落之中，卻從來沒有關於這個要祭祀的神的任何傳說或者記載，所以黃金家族沒落之後，再也沒有人用這種方式祭祀了。」達雨牧說道這裡的時候，也緊鎖眉頭，似乎想不通。按道理，達爾扈特人的傳說記載裡，擁有最多的就是黃金家族的各種隱秘傳說，但是這在黃金家族最強盛時候最為盛行的祭祀方式，卻沒有一點記載，這個儀式是用來祭祀誰的，就不能不讓他感到困惑了。
陳四點了點頭，望向了古風淳。他之前就從自己掌握的資料裡獲知，成吉思汗斬殺俘虜，用俘虜的靈魂來獻祭，看來資料上的內容並沒出錯。鐵木真與生俱來就是這裡的守護者，他怎麼可能會把這個秘密說了出來？所以蒙古人雖然知道殺人後該拿被害者的頭顱來怎麼做，卻不知道，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古風淳點了點頭。他明白陳四的意思，他輕聲跟羅小丹說了一聲「別怕」後，就拉著羅小丹，慢慢地走近一堆骷髏頭，深處左手，按在了一顆骷髏頭之上。
「八百年左右。」古風淳瞇著眼睛，喃喃說道。他又一連走到了幾堆屍骨旁邊，不斷地重複著動作，臉上慢慢地變得越來越凝重。每觸碰到一堆骷髏頭，他心裡似乎都被一陣陰冷的感覺侵襲，似乎又無數的怨念，在他心裡升起，而他也漸漸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地煩躁，看著這些骷髏頭，就有一種想一腳把這些堆積成小金字塔一般的骷髏頭踢成稀爛。
「怎麼了？」羅小丹被古風淳拖著在這些骷髏頭裡不停地穿梭著，心裡既害怕，又不敢出打擾古風淳。她知道古風淳正在思考這些骷髏頭的古怪之處。
「別吵。」古風淳粗魯地說了一聲，一下子就把羅小丹的手給甩開。羅小丹神情一呆，心裡好像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古風淳竟然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而且還這麼絕情地把她的手被甩開了！
「對不起。」羅小丹眼裡馬上就噙著淚水，不過她素來高傲，見古風淳如此對她，心裡那股冷傲的勁頭馬上就甦醒了，冷冷說道。
古風淳也是一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就變得如此煩躁不堪。他見到羅小丹兩眼淚汪汪的，內疚的情感油然而生，馬上就道歉：「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變得這麼暴躁起來了，可能是……」一想到這裡，他臉色就是一變，扭頭對著不遠處的人群喊道：「大家小心，這裡積鬱著無數死者的怨靈，千萬別碰這些骷髏頭，大家快集結在一塊。」他自己就觸碰了不少這個顱骨，所以知道自己的情緒受到了這些顱骨上的怨氣的影響了。
肖忠華等人正在把這些骷髏頭的位置標識在紙上，看看這些排列是不是有什麼名堂。在描繪這些東西的時候，難免會觸碰到這些東西。不是古風淳提醒，他們也不會突然發現，自己心裡似乎有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正想找人發洩一番。
眾人心中一凜，馬上就集結了近來。古風淳不顧羅小丹正在鬧小脾氣，一下子就拉起她的手，三作兩步就走到眾人面前。羅小丹見他是用那只觸碰過了不少骨頭的手拉住自己，覺得好噁心，想甩開古風淳的手，可是她更怕周圍的骷髏頭，掙了一下，就不動了。
「有什麼發現？」陳四劈頭就問古風淳。他主要想知道，這些骷髏頭的年代，好證實他得到的那些資料的真實性有幾成。
古風淳「嗯」了一聲，對著陳四說道：「我接觸的這些顱骨，大約都有八百年左右，出現誤差的原因，只是因為死者的年齡並不一樣，這些顱骨裡，有老人，也有小孩，年齡段是不一樣的。但是有一點卻很清楚，每一列過去，那些人都是同一天被殺的。」古風淳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