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勢上看，這裡是一條峽谷，而且看起來像一線天的樣子。底寬而上窄，越是往上面去就越窄小，而到了五十米左右的高度的時候，岩石就被厚厚的青銅所取代，再往上的地方就看不見了，被濃濃的迷霧繚繞著。順著水流往上看，一條飛流而下的瀑布在兩三里外的地方激揚而下，遄急的水流流到這裡也變得平緩了起來。不過這只是表象，剛才在水底差點被暗流捲走的古風淳才不相信這水流像眼睛所看到的一幅平靜的模樣。
　　不過古風淳更感興趣的是那水流裡面的濃濃猩紅的顏色。無論是從顏色還是味道上來看，古風淳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鮮血！只是古風淳很難想像得到，這龐大的水流裡，怎麼可能會有著這麼多鮮血！古風淳的視線又順著河床往對面看去。對面就是之前的過來的方向。那一邊的景象讓古風淳顫慄了一下。
　　那裡堆滿了無數的屍骸，正如羅小丹所說的那樣。不過羅小丹卻沒有說得很清楚，這些屍體，只有一部分腐爛成了白骨，還有一部分身上還是有肉體的，而且，而且古風淳甚至還看到，這些屍體上還漫出鮮血來。看樣子，這水流裡的猩紅，就是這些屍體給弄出來的。可以想像，他所看到的屍體裡，只是佔據了總數的很少一部 分，看樣子，上游還有更多這樣的屍體。
　　「這是怎麼回事？」古風淳有點糊塗了。他很難想像，這些屍體是什麼原因讓其保持了千年不腐的。而且還保持著不斷流血的狀態。
　　「因為他們的時光停止了在這一刻，所以他們就保持了時間靜止前的狀態。」旁邊的鮫人一臉肅穆地說道。
　　「哦？」古風淳很少能夠聽鮫人主動會跟他解說這些問題。此刻聽到鮫人主動說了起來，他不由心裡一動。側耳傾聽著鮫人的話。
　　「巫王，你難道忘記了，我們在密室裡所看到的那些我們鮫人的銘文了嗎？」鮫人的目光變得很是深邃。
　　「記得。」古風淳當然不會忘記那段如同繞口令一般的銘文。
　　「這些就是當年那些建築工人的血了。」鮫人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過我相信，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們在密室裡看到的那些，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走下去，我們還能夠看到更多的鮮血的。」
　　古風淳點了點頭，不置可否。不過聽了鮫人這種肯定的語氣，他反而覺得鮫人有很多事情瞞著他。鮫人很聰明，看到古風淳那炙熱的眼光，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它說道：「巫王，有些事情，我很想跟你說，但不是現在。我保證，在適當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所有的東西，包括我們鮫人族的神聖預言。」
　　古風淳一呆。他根本就不知道鮫人族群的所謂神聖預言是什麼。鮫人顯然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他把頭輕輕一扭轉，用著古風淳聽不懂的腔調唱起了不知名的歌謠來。
　　不得不說，鮫人的樣子雖然讓人不能恭維，但是他們卻是天生的音樂家，唱起歌來能夠讓人如癡如醉。聽了鮫人的歌聲，古風淳還覺得體內的不舒暢都得到了極大的安撫。這他才知道，這歌聲竟然還有療傷的作用，古風淳不由地覺得神奇異常。
　　「這是什麼歌？」等鮫人停止了歌唱後，古風淳歎了一口氣問道。
　　「安魂曲。」鮫人望著血腥翻滾的流水，慢慢說道：「在我們鮫人的傳說裡，每一個族人死亡後，靈魂都能夠投入月亮之神的懷中，在永恆的天堂裡恣情放歌。過著沒有風暴，沒有獵殺的生活。」鮫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的滄桑，顯然是感慨良多。
　　古風淳自然知道，對鮫人獵殺最多的自然是人類。鮫人之所以來到這裡，也是希望能夠拜託離開深海的命運，像人類那樣生活在陸地之上。古風淳所有所思點了點頭，說道：「很好聽的歌曲，能不能再唱一次？」
　　鮫人不說話，但是他卻用著低沉的嗓音慢慢哼唱了起來，古風淳仔細地傾聽著鮫人哼唱出來的每一個音符，不止古風淳，所有人都如癡如醉。眾人忘記了身上的恐懼和疲勞，沉浸在鮫人所帶來的音樂世界中去。
　　等鮫人唱完了良久，才有人動了一下。打破沉默的是陳四，他很不適時宜地說道：「我們該走了。」古風淳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說道：「該往哪裡走？」
　　「沿著水流，往下面走。」陳四的手往河道下面一指，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嗓音提高了八度，繼續說道：「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小心水裡和周圍的危險，尤其是飛蛇，大家要倍加注意，風淳剛剛才遭到它的襲擊，我相信，這周圍肯定會存在著這種可惡的東西的！」
第626章 臨界點
　　陳四的話在隊伍裡就是絕對的權威，沒有人會去懷疑他的判斷，雖然他的判斷偶爾也會出錯。聽了他的話，所有人都拔出了武器，拿在手裡。傷勢比較嚴重的則被護在了隊伍的中央，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納爾遜的神情很是古怪，按照他和大多數米軍的思維，如果隊伍已經發生了如此慘重的損失，那就意味著這個任務已經失敗了。應該盡快撤退才是。可是他在陳四甚至除了他以外的隊員身上都沒有看到有人出現了猶豫的神色。
　　「可怕的中國人！」納爾遜嘟囔了一聲，也全心投入了前進當中。想單獨離開這裡是不可想像的。且不說找不到回去的路，就算有，他也缺乏勇氣一個人獨闖。這一路過來，它們基本都是踩著同伴的鮮血而來的。脫離了大隊伍，後果可想而知。
　　河畔並沒有太大的空間提供給大家行走，不少時候還要涉水行動。不過由於墜落的過程當中，眾人都將身上的背囊拋掉，所以落得一身輕鬆。當然，這中輕鬆的代價就是大家身上沒有任何的補給。連照明的探照燈都已經丟光，眾人所依靠的照明工具，只剩下頭罩上的礦燈。不少人的頭罩也碎裂了開來，有些人乾脆把頭罩也取了下來，所幸這深淵下面的氧氣充足，除了這空氣裡還混淆著一些血腥的味道外，倒也沒有其他的不妥。
　　缺乏補給的隊伍，底氣也沒有之前那麼充足，陳四也層想讓人下水打撈之前拋棄掉的物資，可是水面那麼大，想打撈這麼小件的東西無異是海底撈針，想了想後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不過陳四並不算很急切，因為他身上還帶著一瓶營養片，夠大家支持一兩餐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只要大家加快行動，那在糧盡彈絕之前就可以完成了任務。
　　古風淳背著羅小丹，緊跟在陳四的身邊。在光源缺乏的時候，他就是隊伍的燈塔，指引著所有人的前進道路。靠著怪石林立的河岸，走起路來很不方便。
　　「陳四，這道路好像沒有盡頭一樣啊……」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古風淳皺起了眉頭說道。他已經忘記自己順著河流拐了多少個灣，但是卻一點出路都沒有看得到，河流依舊洶湧，兩岸依舊陡峭高峻，根本就沒有其他出路，地上不時還能夠看到不少骷髏殘骸，給眾人心裡增添了不少的陰霾。
　　「你說的對，恐怕我們又進入一個死循環裡面去了。」陳四把聲音壓得很低：「還記得我們在上面所見到的兩條瀑布麼？」
　　「不錯，的確是這樣。」古風淳搔了搔頭，不解地說道：「這有什麼關係？」
　　「我們跌落下來的時候，看到了一條瀑布，可是另外一條瀑布呢？我們走了這麼久都沒有看得到，這是為什麼呢？」陳四反問古風淳。
　　古風淳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陳四白了他一眼，說道：「因為那條瀑布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怎麼可能？」古風淳一臉的驚駭。「如果它不存在，那我們怎麼能夠看得到它？而且，小丹也看到了啊！」羅小丹有著破妄之瞳，如果有一條瀑布是不存在的，那麼她肯定一眼就可以洞察那假象背後的東西。
　　「沒什麼不可能的。」陳四沉吟了一聲，說道：「小丹之所以沒有發現這其中有假，因為那是鏡像，那是我們所看到的瀑布的倒影。」陳四在小心翼翼地想著措辭。
　　「你有證據說明麼？」古風淳看著陳四說道。
　　陳四聳了聳肩膀，說道：「你自己注意腳下，自己走過的每一段路程，走了一會，你就會發現，有些地方已經走過了。」陳四的觀察能力很敏銳。在光線有限的情況下都能夠發現這樣的問題，實在很不容易。
　　古風淳抬頭環視了周圍的環境，頓時就吸了一口涼氣。他已經跟隨了隊伍拐了五六個彎，但是他卻突然發現，他現在的位置就在他們剛剛開始墜落的地方不遠。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個的？」古風淳一臉的驚訝。
　　「也是剛剛，上一個拐彎的時候，我意識到周圍的環境有點熟悉，於是我就做了一個標記在岩石上，然後，剛才我就看到了自己做下來的標記，就斷定了我的想法。」陳四的口氣還是很平靜。
　　「那我們怎麼辦？」古風淳憂慮地說道：「這樣子走下去不是辦法。」
　　陳四點了點頭，說道：「我在找那個臨界點，我們反覆重走這段路程的臨界點。」陳四蹙著眉頭，說道：「可是很奇怪，我感覺到，這個臨界點並不是固定的，我們總是比之前走遠一段路程後，才又開始一段循環。」說到這裡的時候，陳四的表情變得很嚴峻：「如果沒有找得到臨界點，想出辦法來擺脫這個窘境，那我們就會徹底在這個地方迷失了。」
　　古風淳點了點頭。隨著這種循環的加劇，他們每走一個週期的路程就會延長一部分，臨界點的位置就變得更加虛無縹緲起來，想找得到臨界點的可能性就變得更加虛無縹緲了起來。
　　「或許我們選擇的道路是錯的呢？」古風淳沉吟了一會：「我們或許該換個方向走。」
　　「哦？」陳四很希望從古風淳的嘴邊聽到一些實際性的建議。
　　「我們順著河床往下走，我們每隔一段路程就會回到原點，而且每一次的距離都會變長。那倒回來說，如果我們改變了方向，那麼會不會出現另一種循環，會不會出現一種短程的循環，然後每次距離變短，最後……」
　　「最後我們會穿越那個臨界點！找到出路！」陳四的口氣很是亢奮。他已經從古風淳的猜想裡得到一個可能性。但這也只是一個可能性而已。不過存在這個可能性就好，已經值得陳四去嘗試了。
　　「停下來，往來時的方向走。」陳四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
第627章 秦川也損失慘重
　　對於陳四臨時的變卦決定，眾人早已經習慣了。只有納爾遜不解地問道：「為什麼呢，我們已經走出了很長的道路了，這時候折回去，似乎不怎麼合理吧？」
　　陳四看了納爾遜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如果發現前面的道路是錯誤的，不管走出了多遠，都要返回，因為這樣走下去，南轅北轍只會離目標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