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那有什麼了不起的,鐵娜將軍,如果你學會中國仙人的『點金術』,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別說是金字塔了,就算是珠穆朗瑪峰、或者非洲的乞力馬扎羅山都可以變成純度最高的黃金,怎麼樣?」
蘇倫語氣古怪地調侃著——
「哈哈,點金術?那種無聊之極的傳說,並非是中國人的專利。你知道嗎?歐洲人的童話傳說裡,幾乎每個國家都有點金術的故事題材……」她突然扭頭向右側車窗望了望,那個方向,視線裡最顯眼的建築就是巍峨的胡夫金字塔。
我能猜到鐵娜在想什麼,應該是蘇倫的話觸動了她腦子裡關於「死海」的傳說。
果然,鐵娜再次開口:「風先生,你該聽說過『死海』的美妙傳說吧?一個巨大的金庫,黃金儲量是四個胡夫金字塔那麼大。如果可以……」
蘇倫冷冷地「哼」了一聲,表示對鐵娜的幻想不敢苟同。
冷漠沉悶又一次左右了車子裡的空氣,幸好,兩分鐘之後,我們便已經到達了金字塔下。
失憶的那晚,我在這裡做過什麼,根本毫無印象,蘇倫的攝像機拍攝到的東西,實在證明不了什麼。
金字塔表面非常乾淨,風化剝蝕的塔身碎片,隨時都會被強勁的朔風吹走。所以,落在我們眼裡的土裂汗金字塔,乾淨得像是每天都有專人清理打掃一樣。
我站立的地方,是金字塔埋入沙層的一個橫向分界線。按照四邊錐體的延展率推算,塔基深入地下後,逐層下降,到了基礎最底部,四條邊長將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數字。
我想到的,也正是蘇倫、鐵娜同時想到的。
鐵娜在沙地上重重踢了一腳,將數不清的沙粒踢得飛揚起來,落在塔身上,張開雙臂向著廣袤的天空,悠悠長歎:「豎井深度,再加一百八十米的古井深度,按照這種坡率深入下去,土裂汗金字塔的整體規模,只怕不比胡夫金字塔小太多。面對這些非洲大陸的神秘瑰寶,我們埃及人真的是太渺小了……」
每個有良心的人,都會愛自己的國家,鐵娜也不例外。
只有愛國、愛家、愛別人的人,才是值得尊敬的。
我向塔頂望了望,低聲詢問蘇倫:「我上去看看,如果沒什麼問題,你再上去。」下意識的,我想把她置身於我的羽翼保護之下,無論前面有什麼危險,都由我探路。
鐵娜一聲長笑,屈膝弓腰猛然向上一彈,已經躍上了金字塔的外牆,同時雙臂平展,保持著身體重心平衡,竟然以一種非常怪異又絕對快速的姿勢向塔頂飛奔。
這樣的飛奔姿勢,我是絕對做不到的,但我們同時看到了鐵娜腳下穿的一雙顏色怪異的戰靴上。
蘇倫低聲叫起來:「啊?是模仿壁虎的最新生化合成裝備?好厲害!好厲害!好厲害……」她連用了三個「好厲害」來表示心裡的驚詫,因為這種最新裝備,借用轉換了壁虎四爪和腹部的吸盤裝置,是目前最優秀的攀爬設備。
中國武術秘籍中曾有一門叫做「壁虎游牆功」的秘術,那是輕功中的巔峰身法,完全憑藉著練武者自身超強的內力,令自己的掌心產生巨大的內吸力,可以隨心所欲地黏附在任何物體的表面,藉以攀登高處。不過,那種武功,沒有三十年以上的日夜刻苦修煉,是絕對做不到的。
鐵娜的壁虎戰靴,一分鐘的時間,可以抵得過武林高手三十年的苦苦修行,就像手槍子彈的殺傷力比練武經年的好武師威猛幾十倍一樣。
六秒鐘後,鐵娜已經威風凜凜地站在土裂汗金字塔頂上,向我們大笑著揮手。
蘇倫驚歎著,嘴一直半張,可見心裡有多震撼。
鐵娜的行事作風,簡直到了「滴水不漏」的境界,一決定要來金字塔,馬上針對性地不動聲色地換了壁虎戰靴,搶佔了絕對先機。
第077章 霧隱一刀流
這種情況下,無論我跟蘇倫以何種方式登頂,都不可能蓋過鐵娜的風頭。相視苦笑之後,我牽著蘇倫的手,準備登頂。
鐵娜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開始大聲接電話。
蘇倫壓低了聲音:「風哥哥,我突然……不想上去了。你先上去,我在塔下搜索一圈再說。」在鐵娜這個假想的「情敵」面前,若換了我是蘇倫,也肯定不會此刻灰溜溜地上塔,甘拜下風。
「好吧,小心些,我總覺得金字塔周圍會有陷阱之類的機關埋伏——」這種感覺,從上次過來搜索時就曾經有過,可惜一晃而過,自己並沒注意。經歷了隧道、墓穴裡的種種詭異事件後,我們必須提高警惕,免得在茫茫大漠裡送了命。
蘇倫在我胳膊上輕輕拍了拍,便放開了挽著我的手。
我向塔頂望了望,正準備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輕功,凌空飛躍上去,免得輸給鐵娜,忽然聽到鐵娜大聲對著話筒吼叫:「什麼?什麼?發現了一個人的屍體?」這個彪悍的女孩子發怒時,聲音真的像是一頭獵豹在咆哮。
對方又說了句什麼,鐵娜已經開始向我叫著:「喂,風,你……」
風太大,把她的聲音刮得滿天亂飛,根本聽不清楚。不過,從她氣急敗壞的神情可以看得出,營地裡又發生了大事。
鐵娜雙臂一張,竟然採用了高山滑雪似的速降動作,俯身衝了下來,離地面還有三米時,一個鷂子翻身,漂亮地穩穩落地,隨手將手機塞進口袋,急匆匆地說:「營地裡有人死了,我必須地先回去!」
她飛奔到汽車旁邊,開門、落座、點火、啟動,一氣呵成,再扔下一句:「我會派人回來接你們,放心!」
三菱越野車吼叫著,帶起一陣滾滾沙塵,向營地方向飛奔而去。
整個過程中,我和蘇倫根本插不進話,全部都是鐵娜一個人在雷厲風行地行動著。
蘇倫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似乎稍微放鬆了些。而我的心卻一下子高高懸起來,因為鐵娜接到電話後,曾經向我叫過一句話,彷彿那死掉的人是更我極有關係的。
營地方面,我只關心出手盜經的老虎,怕他會給別人暗算甚至直接射殺。
重型狙擊槍的威力,我一早就在二零零五年意大利槍械博覽會上見識過了。當時,在八百米距離以內,狙擊槍射出的開花彈竟然輕而易舉地擊碎了質量上乘的不銹鋼健身球,其子彈射速和銳利程度都已經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境界。
老虎是人,而且就算他是一頭真正的老虎,只怕也擋不住一顆開花彈的威力。
「風哥哥,怎麼了?你在擔心什麼?」蘇倫察言觀色,彷彿看穿了我的心事。
我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指骨扳得喀喀直響,沉思著問:「蘇倫,谷野的武功門派,是不是也是出自日本島的忍者家族?」
詭譎莫測的日本忍者,世代流傳下來很多暗器毒藥、機關埋伏的法門,每一種都毒辣之極。如果老虎低估了谷野的實力,下場只怕……
谷野頭上,套著「國際知名考古學者、考古學博士、著名盜墓專家」等等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頭銜,很多人往往會忽視他自身的武功。畢竟,現實社會中,「學者」之流給人的感覺,應該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但我知道,谷野不是書生,而是盜墓界裡出類拔萃的絕對高手,無論是武功還是智慧,都遠遠高出常人。
蘇倫眼珠轉了轉,向三菱車捲起的滾滾煙塵望望,沉吟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風哥哥,其實……其實每一個人都有自己闖蕩江湖的獨門絕技,否則的話,那邊營地裡就不會有他的位置。谷野是、蜀中唐門的人是——所有的人都是,當然也包括你我在內。不必擔心了,你該知道,要想成就非凡之事,總會需要有非凡之人做出非凡的犧牲。」
這些話,並不是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但我懷疑,蘇倫真的已經看穿了我的心。
身為冠南五郎的高足,蘇倫在很多方面,都會讓我有巨大的吃驚。
「風哥哥,咱們上去吧?」蘇倫落落大方地牽起我的手,表情無比自然,彷彿我們的關係早就親密到了某種程度一樣。
土裂汗金字塔完全在營地瞭望塔的觀察範圍之內,她的動作,明顯就是做給營地裡的人看的。在她轉身時,我陡然發現,她的褲袋裡露出兩隻槍柄來,正是鐵娜車上的沙漠之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