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蕭可冷睡覺時是一副標準的軍人姿勢,身體挺得筆直,雙臂自然下垂。偶爾翻身之後,馬上恢復這種姿勢,讓人看了忍不住覺得好笑。
我起身上了二樓,緩緩踱進書房。
從現在開始,我就要開讀這近萬本藏書了。在靠門口最近的書架上,我隨手抽了一本論述「亞洲東部與美國西部原先是否是聯在一起的陸地」這個題材的書,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翻閱著。
地球的「版塊漂流學說」一直是個非常熱門的地理學話題,爭辯這個話題的論文鋪天蓋地,在很多學術雜誌和學術網站上隨處可見。
我在近代歷史課上,曾經為了此類問題瘋狂地查閱圖書館資料,希冀由自己提出令人信服的嶄新論點。這件事雖然最後沒能成功,我卻詳讀了《沙俄女皇史》,在她執政時期的國家版圖上,看著沙俄的軍隊一直向東,越過白令海峽,踏上了美加的國土,打得美國人跪地求饒。
我想求證的是這樣一個問題:「當時俄羅斯為什麼不藉著陸地的溝通向南打擊亞洲的廣袤平原,也就是說直接吞併外蒙、再入侵中國的內蒙、新疆、東三省甚至北京、河北、山東?這種擴張版圖的方法,絕對比遠渡大洋更省力氣吧?」
曾有歷史系的教授支持我的論點,提出女皇之所以指揮軍隊一直向東,是源於她始終相信,北美洲也是沙皇俄國的一部分。所以得出了虛妄的結論,在沙皇俄國國民的心目中,始終是把隔海相望的美國當作了自己的一部分,是自己的合法領土……
在我手邊這本書裡,列舉了亞洲向東的大陸架和美國向西的大陸架部分,有至少幾百處可以相互吻合的缺口。然後是兩地原住民的生活習慣、語言習慣、工具使用習慣上都有明顯的相似之處,而美國的印第安人在身體生理結構上,絕對就是亞洲人的翻版。
我看得很快,幾百頁的書只用了一個小時便翻閱完畢。書的末尾提出了一個嶄新的觀點引起了我的注意——
「版塊漂移發生時,亞洲和北美洲相連的大陸架開始分裂,有一部分逃逸出來的小塊陸地隨北冰洋暖流南下,便形成了目前的日本列島。製造出足夠精確、足夠完整的模型後,把日本島填充進亞、美之間,則剛好把兩個大洲嚴絲合縫地對接起來。」
本書的美國作者曾經帶著這樣的研究成果,去向當時執政的美國總統克林頓匯報,並且申請美國當年的「科學文史獎」,結果當然是無疾而終,被美國政府視為「異端邪說」,掃地出門。
放下這本書,伸了個懶腰,清新的陽光已經從窗戶裡射進來,新的一天又如約開始了。
我開了座鐘的表蒙子,把蓮花鑰匙握在手裡,仔仔細細地看著。如果鼠疫手腕上的紋身真的跟蓮花鑰匙有關,那麼青色的蓮花,可能就是代表這枚鑰匙,那麼粉紅色的那枚呢?又會在哪裡?或者鑰匙本來就只有一把,只是會隨著時間的不同而變色……
再去拔那柄青銅劍,已經被牢牢鎖住,紋絲不動了。記得當時取這張羊皮紙地圖時,劍鞘裡已經空了,所以就算無法再次拔出寶劍,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我取出地圖,在茶几上攤平,忽然發現,羊皮紙似乎是有夾層的。因為從側面順著陽光仔細觀察,能看到羊皮紙被分成均勻的十幾層,所有的層數壓制在一起,才形成了目前看到的地圖。
這個發現令我一陣欣喜若狂:「古代的藏寶圖,幾乎每一張都存在著巧妙的變化。比如遇燃燒變化、遇水浸變化、遇酸液或者牛奶變化,甚至已經發展到紅外線、紫外線下的微妙變化。那麼這張圖,會不會單張揭開後,還能發現些什麼東西呢?」
地圖表面繪製的東西太簡單了,簡單得讓人根本無從著手去猜測。
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搞清楚金手指到底從這圖上發現了什麼,更沒覬覦它想據為己有。金手指的蔑視態度,曾一度讓我產生了「地圖無用」的想法。現在好了,真正的秘密,應該就躲在夾層裡。
要想揭開地圖,可用的方法有不下十幾種,不過我需要再跟蕭可冷商量一下,看到底怎麼做才最合適。
眼前出現的突然變化,令我始料不及——我的臉前突然出現了一串一人半高的屏風,共八扇。每一扇上,都畫著仕女、風景、歌舞伎、武士像,把我團團圍住。同時,耳際響起了一陣激昂震撼的日本宮廷鼓聲,就在這個客廳裡咚咚咚咚地響著。
二樓的傢俱佈置非常簡單,隨隨便便就能一目瞭然,但我從沒發現過有這串屏風存在過。這裡是中國人的別墅,肯定不會有日本文化如此濃郁的屏風存在。
窗外的陽光、青銅雕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憑空橫移的唰唰作響的又一串屏風,接著身後、身前也有屏風出現,從四面將我團團圍住。
「何方來的朋友作怪?報上名來!」我是依照中國的江湖規矩喊這一嗓子的,至少我能在自身發出這聲暴喝之下,集中起被書籍、地圖牽扯分散掉的精神。
鼓聲越發激烈了,當我移動腳步,準備從兩扇屏風中間突圍出去之時,半空裡突然打了一道閃電似的,一柄雪亮的武士刀帶著燦爛的光芒劈面斬下來,幾乎要將我從中劈為兩半。
我側身滑步避開這一刀,來不及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奪刀,另外三柄同樣的刀帶著同樣凌厲的風聲同時劈下來。
這是個非常美好清新的早晨,我的心情本來為了發現地圖的秘密而欣喜著,卻沒想到情況急轉直下,竟然有人公然衝進別墅裡向我動手。可惜,二樓上根本沒有刀劍可用,否則大可以以一對四,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我成功避開了四柄刀第一輪攻擊,有人用日語大喝著:「天旋斬!」
頭頂、腳下同時幻出四輪刀光,飛旋著斬向我的脖頸、雙肩、膝蓋、腳踝,屏風上的各種人物圖形也像活了一樣,向我擠眉弄眼地做出種種匪夷所思的表情。不等我躲閃,四扇屏風一起倒了,竟然有十二個全身灰衣、只露出雙眼的敵人,每個人都是雙手高舉武士刀,虎視眈眈地向著我。再算上先前的四個人,總共是十六名武士,把我團團圍住。
仍舊是剛才的聲音,換了艱澀生硬的中文:「留下……地圖……你走……否則……殺無赦……」
聲音不是面前這些人發出的,而是來自於玻璃窗外。
「你們是什麼人?誰派你們來的?」我緩緩地運氣於右掌,把地圖緊緊攥在掌心裡。一旦發現了它的真實價值,我就不會再那麼大方,可以向任何人借閱了。我知道來的這群是日本忍者,不過日本島的忍者門派有近三百家,裝束兵器都非常接近,誰認識他們是哪一派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果真的要無情火並,我還沒把這十六人放在眼裡呢!只是沒有武器在手,打起來不是十分過癮而已。
屏風倒下之後,遍地升騰起了煙霧,原先房間裡的一切景物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有鬼影憧憧的殺手。
殺手的武士刀不斷地閃耀著奪目的白光,可見鋒銳之極。他們身上的灰衣也是近乎一種灰白色,彷彿隨時都可以藉著霧氣迅速隱身,只有冷森森的眼神是無法遮掩的,每雙眼睛裡都帶著死氣沉沉的殺氣,彷彿我是被困在刀網中的無辜獵物。
距我最近的一個殺手,我們只隔著四步距離,也就是說他的刀只要迎面劈下來,很可能就會首立大功一件。所以,當窗外的人喊出「進攻」的口令時,他成了第一個做試驗的小白鼠,刀光還沒完全綻放開來,我已經進步貼身,一掌砍在他的喉結上。
噗的一聲,他的身子軟綿綿地要倒下去,卻被我抓住肩膀,順勢一拖,擋開第二名忍者的刀鋒。接著,第二名忍者也無聲地倒了下去,因為我的肘錘準確無誤地頂在他的心臟位置,肋骨折斷倒插進心室,肯定是活不了了。
我只用了一隻手,對付這群人,一隻手足夠了,輕而易舉地又打倒了四個人,全部都是一擊必殺。
「佈陣——分水陰陽陣、鐵鏡滅魔陣。」窗外的人並沒有感到驚駭或是憤怒,彷彿殺掉四個人,跟踩死四隻螞蟻一樣微不足道。
隨著他的叫聲,剩餘的十二人陡然後撤,列成了兩排平行站位的陣勢。
從陣法名稱上,我判斷出了這群人的來歷,並且脫口而出:「你們是甲賀忍者?喂,大家沒什麼過節,何必非要拼得你死我活?」
甲賀派是日本歷代以來最大的忍者幫派,特別是日本國內「明治維新」以後,在天皇家族的扶持下,甲賀派已經坐上了本土武林盟主的地位,其它所有忍者都要向它俯首稱臣。
甲賀派具有了極高的政治身份,一直受日本皇室寵信有加,但我跟他們從來沒有過節。
腳尖一挑,我已經將死掉的武士遺留下來的長刀接在手裡。有刀在手,殺他個血流成河也不為過,畢竟是他們先動手的,滿地踩碎的屏風可以作證。
第126章 受制
追本溯源,日本主要忍者流派基本分為武藏、甲斐、越後、信濃、伊賀、甲賀、紀伊七大流派。而到了德川幕府時代之後,日本各地雖有不計其數的忍術流派,最卓爾不群、弟子眾多的還要數三重縣西北部的伊賀、滋賀縣南部的甲賀兩派。
二戰之後的日本,隨著山口組的勢力崛起,非常多的忍者後代為了謀求金錢、名聲上的利益,或明或暗地投靠了這一組織,利用數百年來代代流傳的「忍術」為黑社會賣命,成為山口組裡面的一支得力部隊。
國際刑警組織的年報裡曾披露過這樣的消息:二零零四年發生在美國境內的惡性謀殺案,至少有百分之四十四以上,是跟日本忍者直接或間接有關的。
所以,日本忍者越來越成為全球恐怖主義活動的一個新的爆發點,受到國際刑警的密切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