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節
那是十隻四角鑲著螺鈿的古式箱子,通常只有在過去有錢人家的倉房裡才能看到,大約半米長、四十厘米寬、三十厘米高,每一隻都沉甸甸的。
蘇倫付了小費後,打發所有服務生出去,然後謹慎地關門落鎖。
所有的箱子並排放在壁爐前,閃著幽幽暗暗的古籐特有的油光。
「風哥哥,阿爾法會送咱們什麼?會不會是——」蘇倫皺著眉,挖空心思都猜不出箱子裡放著什麼。
第二座阿房宮的世界裡最多的是各種毒蟲,蘇倫所擔心的一定是這個,但我兩次掂量箱子,裡面裝的絕對不是活的東西,這一點是不會判斷錯誤的。所以,我放心地掀開箱子上的黃銅雕花搭扣,緩緩地揭開了第一隻籐箱的蓋子。
一道五顏六色的光芒撲面而來,直射到房頂中央的水晶吊燈上,隨即映射出更多令人眼花繚亂的光。一瞬間,滿屋子都被突然照亮了,連壁爐裡的火光都失去了溫暖的顏色。
箱子裡裝的是晶石,什麼顏色的都有,其中最耀眼的是粉色、最高貴的是黑色、最亮麗的是黃色、最詭譎的是紫色……蘇倫摒住呼吸,在箱子旁邊跪下來,伸手抓起一把晶石,從半空裡撒落下來,聽它們辟里啪啦地彼此碰撞著。
「風哥哥,是晶石?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完美的晶石——」她的眼睛裡映著一道七彩的晶石之虹。
我把所有的箱子全部打開,無一例外全都是滿滿的晶石,十個箱子加起來,價值無法估計,也許能買下一個甚至幾個國家。
晶石一直是珠寶行業裡的寵兒,在歐洲最受追捧,相信這些東西拍賣後的所得,即使在埃及神秘裡重新豎起十座胡夫金字塔都足夠了。這一次,不必任何人投資,我們就能輕易完成自己的發掘計劃。
其實,我和蘇倫都不是對金錢充滿貪婪的人,但在極度需要大筆資金的情況下拿到這些東西,簡直是喜從天降,無法自抑,對阿爾法和唐心充滿了難言的感激。
「明天,我們就回開羅去,風哥哥,咱們很快就能找到楊天大俠,讓這件事畫上圓滿的句號。」蘇倫再次拿起電話,訂了明早飛往開羅的機票。關於晶石的運輸問題,她自然會托人打通關節,這一點無須我再次擔心。
我在壁爐裡填滿了木柴,看著一道道火舌愉快地翻捲著,陡然覺得從北海道一路行來的路程走得那麼艱辛。
「假如一切都是為找到大哥,一切都是為了磨礪自己,然後得到最大的回報——那麼,我願意承受所有的一切。大哥,你再耐心地等待一段,我馬上就會回來救你。我們兄弟,很快就能見面,然後聯手闖蕩天下。」
我對著五光十色的晶石發誓,蘇倫卻已經靠在沙發上,甜甜地睡熟了。
第5卷 千年迷宮 第30部 天下無敵
第343章 小燕的異變
我只迷糊了兩個小時,就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了,警覺地彈身而起。晶石還在,壁爐裡的火卻早已熄滅了,幸而房間裡的中央空調開得很足,並沒有寒冷的感覺。
「誰?」蘇倫在毛毯下翻了個身,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
我拿起聽筒,服務生溫柔的聲音傳來:「南非長途,轉接中,請通話。」
腦子裡第一個躍上來的名字就是「燕遜」,只有她才會通過各種莫名其妙的號碼打電話進來,所以,一聽到對方輕微的喘息聲,我先開口:「燕遜小姐?」
果然,一陣低沉而悠揚的笑聲傳來:「咦?這一次,被你搶先了,難道風先生經歷了一場驚天浩劫後,竟然學到了遙感能力,隔著天南海北的電話線就能看到我?」
燕遜的美妙聲音屬於令人只聽一次就終身難忘的那一種,如同喜愛音樂的饕餮之徒聽到了蕭邦、李斯特、克萊德曼的鋼琴曲,瞬間煩惱皆忘,神清氣爽。
蘇倫掀開毛毯坐起來,我簡短地向著話筒說了一句:「蘇倫要跟你講話,請稍等。」
時針剛剛指向七點鐘,此刻是酒店裡的大部分客人高枕酣睡的時候,我覺得燕遜一定是有什麼急事才打電話過來的。
蘇倫按下了話機的免提鍵,燕遜的聲音被瞬間放大了:「對不起,攪擾兩位好夢,現在這裡道歉賠罪了。過幾天,咱們見面的時候,再當面致歉。」
她那種柔軟、甜潤但又無時無刻不帶著一種低沉悒鬱的嗓音,彷彿是經過高級調音師千錘百煉製造出來的,每一個字節都帶著動人心弦的魅力。
那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令蘇倫陡然間大驚失色:「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還要勞動你出來——」
我想迴避,但蘇倫迅速向我搖頭:「風哥哥,我們之間沒有秘密,請跟我一起聽下去。」
她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緊盯著話機的液晶屏幕上跳動的計時數字,呼吸也隨即變得急促起來。
「是小燕那邊出了問題,小蕭打電話來說,一個月來,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一個人躲進『通靈之井』下面的潛艇裡。近三天,他的躁動程度變本加厲,整夜在房間裡高歌哭號,唱的都是不知何種語言的東西。前天晚上,恰好是滿月,他站在尋福園別墅的最頂上,向著月亮尖嘯了整晚——奇怪的是,普通人在長時間以極高的音量發聲時,嗓子必然會嘶啞拉傷,但他卻若無其事。還有一點,他最近一直在風的書房裡翻來翻去找東西,小蕭檢查後發現,幾乎所有的書都被他撕碎吃掉了,僅留下書皮丟在架子上……」
蘇倫漸漸皺起了眉,她失蹤的時間太久了,小燕那邊有什麼變化,她根本無從知曉。
我馬上插嘴:「小蕭不是派了信子一直跟著他?信子說了什麼?」
在我印象當中,蕭可冷的貼身女僕安子被獠牙魔殺死後,信子一直精神悒鬱,只是埋頭做事,很少跟別人講話。派她去陪伴小燕,是最不容易引起後者反感的。
「小燕說,信子留在潛艇裡幫他監控電腦,已經很久沒有在尋福園別墅裡出現了。」燕遜的聲音緩慢而穩定,即使說到最緊要處,也沒有絲毫情緒激動的變化。
我走過去拉開窗簾,讓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在這種高度,所有嘈雜的市聲一概聽不到,小雨過後,空氣清新得像是人工淨化過的一樣。
能夠看到陽光,心頭的陰霾也彷彿被驅散了一些,但接下來,燕遜的話卻又一次令我和蘇倫緊張起來:「小蕭說,楓割寺裡幾乎每天都有僧人死亡,傷口在喉頭位置,僅僅是一枚小小的齒痕。警方雖然介入了此事,卻根本查無頭緒,只能把這種案件併入『獠牙魔殺人事件』裡,留待以後有了重大線索再開始展開偵破工作。」
我的心立刻被揪了起來:「獠牙魔?風林火山死後,關寶鈴中的『牙蛹』劇毒已經自己消失,足以證明獠牙魔死了。難道世間還存在著第二個『獠牙魔』?」
燕遜淡淡地笑起來:「一切謎團都要留待咱們抵達北海道之後再一一揭開了,希望幾日之後能在尋福園、楓割寺見到你們。」
我走過去依次合上了籐箱的蓋子,看來開羅之行要被迫延期了。如果小燕在海底世界裡搞出什麼事來,只怕整個北海道乃至整個日本島都不會得到安寧。
蘇倫依舊遲疑著:「燕遜,你可否再慎重考慮一下?在頻繁的搬運過程中,你的鈾能電力系統萬一發生故障怎麼辦?現在冠南五郎已死,只怕世間再沒有一個人能重組這套系統。不如把小燕那邊的事交給我來辦,你只在紐約遙控指揮如何?」
我有些聽不懂她的話,因為她提到了「鈾能」這個詞,那是一種造價昂貴的電力續航裝置,通常是使用在小型航天器的動力系統上。
燕遜長歎,像她那樣的人,即使發出的是極度悒鬱的歎息聲,也讓人有餘音裊裊、繞樑三日之感:「蘇倫,我相信你和風的能力,但小燕是我唯一的弟弟,就像手術刀之於你、楊天之於風、金純熙之於小蕭,我們是一奶同胞的親姐弟。假如他出了意外,我也無法愉快地度過餘生。所以,別勸我了,能做這個決定,也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考慮。」
蘇倫的手用力抓住毛毯的一角,不停地揉搓著,顯然心裡的困擾達到了極點。
「好了,北海道見,希望咱們『飛花三俠』聯手,再加上『盜墓之王』楊天大俠的弟弟,一定能夠絕境逢生,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燕遜掛了電話,房間裡突然冷寂下來,只有中央空調的出風口在嗡嗡響著。
沉默了一會兒,蘇倫艱難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洗手間。我聽到她把洗臉台的水閥扭到最大,發出「嘩嘩」的水花四濺聲。
「燕遜的出行是件很複雜的大事嗎?值得蘇倫再三攔阻?或者燕遜的身份很重要,一旦有所行動,將引起五角大樓方面的關注?」我反覆設想了好幾個答案,但全都一一推翻了。畢竟在五角大樓的中層人員名單裡,是絕沒有一個年輕的華人女性的,我很懷疑燕遜的真實身份是什麼,為什麼一直神神秘秘地躲在幕後?
「啪」的一聲巨響傳來,我衝到洗手間門口,蘇倫站在洗臉台前,滿頭滿臉都是水,一個鋼化玻璃材質的皂盒被她狠狠地砸向牆角,碎成十七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