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女子向錢錄行了大禮,紅色的喜服把她的膚色襯得更加的白皙,彷彿一口氣都能吹破一般。
錢錄又看得出了神,但他畢竟不是那種下作之人,於是很有禮貌的問:「此地如此荒涼,姑娘何以在此落難?」
「不知道。」女子搖了搖頭,眼神茫然,好像嬰兒般的純潔。
見此,錢錄也不便再多問,心想這個女子說不定受到了什麼劫難失去了記憶,他記得古書上是有記載這樣的病例的,於是自報家門:「小生姓錢,名錄,字宣,敢問姑娘芳名?」
「雪浮。」女子笑了一下,嘴角微動。
錢錄沒想到那個女子還記得自己的姓名,所以極為高興,如果是這樣,她說不定還記得自己家住何處,反正自己逃婚也無事可做,能送女子回家也算是義事一件,於是自薦說:「不知雪浮姑娘家住何處?在此落難家中一定著急,小生也好送你回去。」
「沒有家人了。」提起這事,女子好像很傷心,淚珠欲落。
錢錄最怕看到女子哭泣,於是阻止:「不記得也罷,還請姑娘切勿悲傷。」說完,錢錄指著大樹說:「雪浮姑娘,不如我們先到樹下避一下日曬,現在三伏天氣,久曬對姑娘身體不好。」
「嗯。」雪浮點了點頭,錢錄走了步,她走一步,一直跟在錢錄的身後。
第5章 雪狐(五)
大樹下,兩個人靜坐著,一直到傍晚時分,沒有吃過東西的兩個人都感覺自己是飢腸轆轆,忽然,錢錄聽到咕嚕一聲叫,扭頭看雪浮時,雪浮羞紅了臉。
「雪浮姑娘餓了吧?」
「沒有。」女子雙頰通紅,大概是為自己肚子發出的聲音感到難為情。
錢錄笑了,其實他又何嘗不是餓得到命,於是站起來對女子說:「雪浮姑娘在此稍等,我去找點吃的回來。」
「公子,不要。」女子一聽,驚慌的站了起來,生怕錢錄會丟下她一樣。
熟讀詩書的錢錄又不傻,怎麼會看不出來雪浮的不安,於是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那……公子會娶我嗎?」女子雙眸流轉,顧盼生憐,有些羞澀。
女子的話讓錢錄的臉也燙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了剛才救女子時的景象,那一片春光,這等於是女子把一生的貞潔都交給了自己,如果自己不答應,那女子情何以堪?要是答應,那自己進入深林隱居的夢想又該如何是好?不過更讓他惶恐的是,錢錄沒有想到這樣一個仙女般的女子會嫁給自己為妻,雖然相識不過片刻,總覺得這就是緣份,言語不多,可是心中情愫早就排開,把其他思緒擋在了心門之外。
「我會的。」錢錄點了點頭,轉身向樹林走,難掩自己的欣喜,走了兩步回頭叮囑:「你在這裡等,千萬不要亂走哦,天黑了,山裡野獸多。」
「公子,早回。」雪浮身穿喜服站在大樹之下,風吹著一頭烏髮,聲音溫婉而暖人心扉。
錢錄放心的進了樹林,樹林裡光陰暗淡,好在他在決定離家出走以前就考查了路線,據他所知,這樹林東西側有些野果子,於是他徑直向西走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走了很久,就是沒有看到果樹。
「難道我記錯了?」眼看就要走到盡頭,錢錄不得不懷疑自己。
就在這時,一隻野雞撞到了錢錄的腳下,撲騰著翅膀,這讓錢錄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有心尋野果不遇,反而碰上了一隻想不開的野雞,於是俯身去撿。撿起來一看,原來並不是偶然,這只野雞哪兒是想不開撞到自己的腿上,它的咽喉處正撲撲的冒著血柱,看樣子分明是被什麼野獸給咬傷了。不管怎麼說,錢錄把這當成是了好運,有野雞充飢,那麼他們就不用再餓肚子。拎著野雞,錢錄沒有著急回去找雪浮,先來到了附近的一條小溪邊,把野雞的毛拔了,清洗乾淨了,火也生好了以後,才回到了大樹下。坐在樹下的雪浮見錢錄兩手空空的回來,還沒來得及問,就被錢錄拖住了手,於是驚訝的問:「公子要帶我去哪裡?」
「你來就知道了。」錢錄是個少年,心思也要活絡一些,他想給雪浮一個驚喜。
果然,當他們走到火堆旁,雪浮看到火上架著一隻半熟的烤雞時,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公子……」
「好了,什麼都不要說,等下先好好的飽餐一頓。」錢錄用衣袖拂了拂火堆旁的石頭,那塊石頭是他從小溪邊搬過來的,清洗得特別的乾淨,也沒有太陽曬過後的燙熱,他讓雪浮坐在了上面。
對於錢錄的細心,雪浮報以微笑,火光印在兩個人的臉上,有意無意的互視,讓兩個人說不清楚臉燙是不是被火烤的。
第6章 雪狐(六)
吃完烤雞以後,兩個人圍著火堆說了會兒話,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錢錄在說,毫無城府的錢錄把自己的家世等等說得一清二楚,更對雪浮說起了自己將來的打算,聽完錢錄的話以後,雪浮沉默了。見雪浮不說話,錢錄擔心的問:「雪浮姑娘,又在想你的家人嗎?」
雪浮搖頭,皺眉回答:「我是在想,公子如果這麼放棄你的家人,你的家人肯定很傷心。」
「這個……」錢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在他看來,爹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商人,娘死得早,父子之間的感情薄淡得很,好像他從未見過他爹有什麼傷心難過的時候,最多的還是經商,在商言商,包括自己的婚姻,爹都拿來作成了生意的交易,聯姻的目的不過如此,這也是他極不喜歡的地方。
看到錢錄面露難色,雪浮輕聲喚道:「公子,怎麼了?」
「沒什麼。」錢錄笑了笑,看著雪浮回答:「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要去深山裡隱居,你會不會跟我一起去,但是有可能你會吃苦。」
「雪浮不怕。」
女子頭微低,露出了雪白的脖子,坐在雪浮的身邊讓錢錄心猿意馬,為了不讓自己想太多,只好努力克制。「以後你別公子公子的叫我,就叫我宣就行了,我叫你雪浮。」
「嗯。」女子點頭,輕聲的喊了一聲:「宣……」
話未盡,女子坐著的石頭不知何故鬆動了一下,女子未坐穩,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錢錄沒有多想,伸手相接,把女子攬在了懷裡,四目相對,清風相伴,在女子雙眼輕輕閉上,微啟朱唇的時候,錢錄吻了上去。
這是錢錄此生的第一個吻,忽覺天地旋轉,他不知道自己是陶醉還是其他原因,大腦裡一片空白,只有褪去綢緞和衣物後的光華,彼此的肌膚滾燙著,讓人失去意志。
第二天一醒來,錢錄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而雪浮就像一個孩子一樣酣睡在自己的臂彎,雙頰緋紅,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自然不用言語。錢錄並不後悔,他只慶幸,慶幸自己以遇到雪浮這麼好的女子。可是正如雪浮所說,以後怎麼打算?難道真帶著雪浮歸隱山林?錢錄有些矛盾了,在這之前他圖的是自由自在,但他現在有了雪浮,他必須為雪浮著想,不能讓雪浮沒有名分,於是他打算在雪浮醒後就帶她回家。
在回家之前,錢錄先給雪浮在鎮上的店裡買了身衣服,讓雪浮換上,錢錄沒有想到的是,換上女裝的雪浮顯得更加的美麗動人,兩個人走在街上時,無不引來別人的羨慕目光,更有好事者走向錢錄,小聲的問:「錢少爺回來啦?」
「嗯,回來了。」錢錄點頭回答的同時,發現那些人的目光都不是盯著自己,而是看向雪浮,那樣的容顏在平山鎮裡引起了轟動,所以錢錄還未到家,平山鎮鎮上就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在說錢家少爺帶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錢大貴很是震驚,詢問道:「真有此事?有人看到少爺回來了?」
「回老爺,千真萬確,他們說少爺還帶了一個大美人回來。」管家來福為了彌補昨天的過失,言之灼灼的回答。
第7章 雪狐(七)
半柱香的功夫,錢錄帶著雪浮回了錢府,回家的第一件事,錢錄就把雪浮帶到了父親錢大貴的面前。
「爹,孩兒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錢大貴坐在大廳的上座,看著錢錄帶回來的女子,這個女子美則美矣,也是錢大貴從來沒見過的美人,可是他就是說不出來哪裡不舒服。「這位姑娘是?」
「哦,爹,這是雪浮,我的妻子。」錢錄恭敬的回答。
錢大貴一聽,大怒,拍桌而起:「胡說,你尚未成婚,哪來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