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應該有記憶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都不想忘記,如果不是我忘記了你,我們也不會相愛不能相認,如果我早點認出了你,就能回到山林裡幸福的生活,或許說這些為時已晚,但是請你記住,不管幾生幾世,我愛的人永遠是你,雪狐,也不管你是人還是狐狸,我都愛著你。」說完,錢錄把雪狐抱得很緊很緊,像一鬆手就會失去一樣。
雪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用手緊緊的抱住錢錄:「我不要再和你分開了,我不要。」
「雪狐不哭,只要我們在彼此的心裡,就永遠都不會分開。」錢錄的眼淚滴到了雪狐的肩頭,趁雪狐不注意的時候,他一把將雪狐抱起,跳進了忘川河。忘川河水奔流不息,裡面掙扎著無數的惡鬼,在錢錄半身落入水中的剎那,他使出全身的勁把雪狐拋向了彼岸,看著爬在岸上驚慌失措的雪狐,他笑了:「我愛你……」話音剛落,靈魂就被其他投不了胎的惡鬼扯進了忘川河中,淹沒了。
彼岸上只有雪狐淒淒的哭喊,血淚染艷了紅色的彼岸花,而站在不遠處的忘川先生就那麼看著她。
「不要哭了,他很愛你,為了讓罪孽深重的你重獲新生,才甘願犧牲自己,把你送到我這裡來,如果你愛他的話,就按他的意願去做。」
第22章 笨蛇
世人不知,愛得有多深刻,回憶起來就有多幸福或者是多痛苦,當雪狐再憶這些往事時,淚中帶笑,那兩滴血紅色的淚從眼眶順流而下,滴落在了紅艷的彼岸花上。看到雪狐如此傷心,鸚兒也很難過,小聲的說:「雪狐姐姐,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什麼事都不做,成天的望著忘川河了。」
「雖然我很痛苦,但是上千年來,我何嘗不是很幸福。」雪狐抹去眼淚,嫣然一笑,她用千年的時間已經領悟了什麼是愛,而錢錄對她的愛早就不流於形式,已深種心中。
鸚兒似懂非懂的點頭,突然張大了嘴,看到忘川先生不苟言笑的站在雪狐的身後。「先生……」
「有時間聊天,不如先幫我做事。」忘川先生面無表情,看了坐在草地上的雪狐和鸚兒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鸚兒調皮的哼了一下,不滿的說:「先生肯定又遇到騙子了,所以心情不好。」
「快走吧,不然他會生氣的。」雪狐站起來,拉著鸚兒的手向忘川居走去,沒幾步路,就看到一條半腐爛的大蛇賴在忘川居不走,尾巴盤在竹子上,張著血盆大口哀嚎:「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我!」
雪狐歎了口氣,勸道:「你還是走吧,先生不會救你的。」
「是啊,你來找先生救你,卻偏偏不說實話,先生已經生氣了,要是你再不走的話,我和雪狐姐姐就要把你扔進忘川河了。」鸚兒嘟著嘴,多少年來已經碰到過很多這樣的事情了,總有來求醫的靈魂不願意說出自己一生的故事,有可能是自己作了太多惡,有可能是耍心眼,可是忘川先生何等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一般這種情況,忘川先生都會提醒對方一定要講真話,如果對方執迷不悟的話,忘川先生才會放棄醫治。
那條腐爛的大蛇看雪狐和鸚兒是兩個弱女子,絲毫不放在心上,怒吼道:「就憑你們?」
「你是認為我們沒本事把你從這裡趕走嗎?」雪狐笑了,總有些無知的笨蛋會這樣認為,他們哪裡知道,這彼岸早就被施加了法力,在彼岸上天大地大,不如忘川先生的靈力大,而自己和鸚兒則是受到忘川先生教習的兩個妖靈,所以不管你在陽間多麼的橫,是妖術了得,還是法力無邊,到了這裡,誰都不是雪狐和鸚兒的對手。
大蛇蠕動了一下身子,陰笑著說:「那你們可以試試。」
雪狐沒說話,一動不動,鸚兒看不下去了,蹦蹦跳跳的朝大蛇走去,雖然大蛇腐爛得噁心,但是好在見慣不怪,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她就抓住了大蛇的尾巴,輕輕的一拖,大蛇就痛得鬆開了竹子,一邊拖著大蛇往忘川河走,鸚兒一邊回頭對雪狐笑:「雪狐姐姐,笨大蛇就交給我吧。」
「嗯。」雪狐點頭,面帶微笑,她和鸚兒相處了那麼久,當然知道鸚兒的善良,雖然忘川先生吩咐要把那些騙他的靈魂全扔進忘川河,但鸚兒還是不忍心,所以當她一個人處理的事情,總會好心的把靈魂送過對岸,扔到三生石那邊,這樣一來,其他的鬼差會接手,就算是痛苦的極刑也比在忘川河裡永久的煎熬要好。
第23章 歡喜佛(一)
雪狐屹立門前,看著鸚兒走遠後,聽到忘川先生在忘川居內叫到自己的名字:「雪狐。」
「先生有何吩咐?」雪狐緩緩走進了忘川居,只見忘川先生伏於茶案上,兩道眉毛緊皺,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即使如此,忘川先生也可謂是世間難得的美男子,目光如炬,鼻如高山,其神情如山河般莊嚴,當雪狐看得出神的時候,忘川先生抬起頭來認真看著她。
「我打算去人間走一趟。」
「先生要去人間?」上千年來,雪狐從來沒見忘川先生踏出過彼岸一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忘川先生這麼做,於是好奇:「為什麼?」
「一個病人。」忘川先生隨手拿起放在茶案上的醫卷,扔給了雪狐。
雪狐知道這是忘川先生登記求醫者故事的書卷,於是問道:「先生這是?」
「我不在的日子裡,你負責照看忘川居,如有來者求醫,就按我的規矩先登記,讓他們一年後再來。」忘川先生說完,不放心的看了雪狐一眼。「還有,你一定要看好鸚兒,不能讓她胡來,小心養虎為患。」
「雪狐知道了。」聽到忘川先生這麼說,雪狐不感意外,以忘川先生的法力怎麼會不知道鸚兒做的那些事,想必忘川先生早就知道鸚兒的放生行為,只是沒有阻止。
轉眼,忘川先生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在忘川居的左邊,右邊則是雪狐和鸚兒的房間。看到忘川先生進去後,雪狐鬆了口氣,坐到茶案前,展開了書卷,此書卷並非凡物,雖不重,卻能記天下之多。反正無事,雪狐就逐一看了起來,算是一眼晃過,但當她看到一則故事時,卻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忘川先生在上面用朱沙畫上了紅圈,這種做法一般都標誌著來求醫的靈魂還未痊癒。什麼病連忘川先生都無法醫治?雪狐忍不住想知道,於是細看下去。
原來,這個故事是關於『歡喜佛』的,所謂歡喜佛是藏傳佛教密宗的本尊神,也是佛教中的『欲天』,『愛神』,分別為一男一女,其中男身代表了法,女身代表智慧,男體與女體的相擁結合,代表了法與智慧的雙成,即為一個人,在人世間,頻頻以它作為『男女雙修』的教義。故事中的主人公第一世名叫趙天虎,是一個地方有名的惡霸,面凶極惡,專欺弱小,無人不怕。但是,趙天虎算是空有其表,雖然他長得強相無人敢惹,內心卻十分渴望著什麼,只是他想要的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直到有一天,他碰上了妓女蘇青蛾。原本打算一夜歡情,但是結果卻超出他的預料,因為自那一夜後,他感覺自己日日夜夜都在想念著蘇青蛾,若說是愛,打死他趙天虎他也不信。要知道,蘇青蛾是當地出了名的淫妓,其他女子為妓多為被逼或者是無奈,而她不一樣,生就一副淫蕩的模樣,連內心也對她的職業崇敬非凡,已經到達了人盡可夫的地步,無論是富有,還是貧賤,不管是達官,還是乞丐,只要她想,都可以在她的房中流連。誇張的是,傳說蘇青蛾因為癡迷欲愛,每年都要換一張木床,趙天虎覺得自己不可能愛上一個這樣的女人。
第24章 歡喜佛(二)
一日,滿紅樓花魅大會吸引來了很多的達官貴人,當天到的所有人基本上都為了花魁而來,滿紅樓內外人山人海,但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趙天虎。趙天虎身穿一身藍色布衣,敞開胸膛,露出了些許體毛,加上滿臉的絡腮鬍,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粗獷。他就這麼站在滿紅樓前,看著倚欄嬉笑的蘇青蛾,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總覺得蘇青蛾在對自己暗送秋波,讓他衝動得想要撕下蘇青蛾身上披的那層可有可無的薄紗。
或許是其他人都奔著花魁而去,自己無人問津的原因,蘇青蛾當天晚上真把趙天虎留在了滿紅樓,他們在三樓最靠角的一個房間,還算清靜,趙天虎與蘇青蛾隔桌而坐,他只聞得到蘇青蛾渾身的脂粉香,整個人愣愣的,蘇青蛾輕啟朱唇笑了:「趙大哥今天是怎麼了?越發顯得像個君子了。」
「誰說的?」趙天虎的聲音虎裡虎氣的,根本就是個粗人,打他從娘胎裡出來,還沒有人說他像君子。
蘇青蛾搖著扇子,輕笑道:「難道不是嗎?來我這兒,你就這麼乾坐著?」
意思已經挑明了,趙天虎也不是什麼偽君子,於是,乾脆如狼撲食般撲向了蘇青蛾,一陣親吻後,把蘇青蛾攔腰扛到了床上,他的野蠻行徑引得蘇青蛾咯咯的笑,兩個人急不可待的要褪去彼此的衣衫。現在這個情景,那是欲罷不能了,可偏偏這個時候,蘇青蛾聽到了滿紅樓老鴇隔著門呼喚:「青蛾啊,李大人來了,今天晚上好好招呼啊。」
李大人是誰?李大人是當地的父母官,在這個地方混食的誰不供著他,如果蘇青蛾記得沒錯,李大人今天應該是奔著花魁來的,為何會到自己房中?來不及細想,她一腳把趙天虎踢到了床下,趙天虎也不傻,雖然身為惡霸,民不與官爭是天道,誰讓他遇上了李大人呢?現在走也不是,只好抱著自己的衣物和鞋滾到了蘇青蛾的床下。
與此同時,門咯吱一聲開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得醺人的酒氣,蘇青蛾衣衫半退的迎了上去,用手摸著李大人的胸口嫵媚的笑:「李大人,你可來了,想死奴家了。」
「你……真的想我嗎?」這個李大人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也不知道灌了多少黃湯,已經醉得話都說不清了,腳下還有些晃悠。
蘇青蛾微張著嘴,癡笑著回答:「當然想啊,可是你好久都不來了。」
「美人兒,誰說我不來的?我這不是來了嗎?」李大人咧著嘴笑,臉上黑紅黑紅的,兩撇鬍子上還掛著酒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蘇青蛾看成了花魁,淫笑著將手放到了蘇青蛾的胸前。
蘇青蛾腰一扭,貼到了李大人的身上,嗔笑道:「你真壞。」
「我不壞,你不愛。」酒醉三分醒,李大人雖然醉了,但至少知道面前是個女人,該做什麼,於是攬著蘇青蛾的小蠻腰就走到了床前。
第25章 歡喜佛(三)
躲在床下的趙天虎就沒有那麼好受了,聽到蘇青蛾一聲嬌哼後,床就開始咯吱咯吱的動了起來,伴隨著男女混合的歡叫,讓趙天虎心癢難耐,有一股想殺人的衝動,但那僅限於想想,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在滿紅樓把李大人給宰了,只好隱忍。這一鬧,就是半夜,趙天虎爬在床下眼皮都開始打架的時候,突然聽到蘇青蛾一聲嬌喊:「李大人?李大人?」喊了兩聲沒有回應,趙天虎明顯的覺得蘇青蛾慌了,聲音也變得顫抖:「李大人你醒醒啊!」
趙天虎冷笑,心想這該死的李大人八成是歡樂不知度,累得暈了過去。沒過一會兒,就看到蘇青蛾掀開了床幔,對著床底下的趙天虎小聲的喊:「李大人死了!」
「什麼?」一個驚天霹靂打在趙天虎的頭頂,雖然他心裡詛咒李大人早死早投抬,可誰也沒有料到李大人會在這個時候死在蘇青蛾的房裡,加上自己還在房間裡,要是傳出去,自己肯定脫不了干係,於是利索的從床底下爬了出來。趙天虎用手試了試李大人的鼻息,已經全無,頓時覺得房間裡冷了不少,渾身起雞皮疙瘩,這個平日裡威風八面的李大人現在一絲不掛像頭死豬一般的癱在床上。
「怎麼辦?趙大哥。」蘇青蛾身上只穿了肚兜和褻褲,面如菜色。
趙天虎拍了拍手,看著蘇青蛾回答:「能怎麼辦?人在你房間裡死的,到時官府追究起來,肯定是死罪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