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
康樂樂從來沒見過這玩意,有些害怕的躲到了洛旖的身後,小聲的問:「師傅,它會不會傷人啊?」
「我也不知道。」洛旖沒把握,下意識的護著康樂樂。
忘川見狀,走到了洛旖的身前,看著黑蛟,冷冷的問:「黑蛟,你欲何為?」
「我本是龍王之子……」蛟龍的長鬚一甩,砸爛了一扇宮門,看得出它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忘川提醒道:「可是你墮落了,未成龍形,反成蛟。」
「胡說!」黑蛟欣然張大嘴,看著忘川,估計是想起了忘川的身份,才沒一口咬下去。
「那又是何原因,讓你變成了這樣?」
「背叛……都是背叛!」黑蛟憤怒的昂頭大吼,其嘴大可以一口吞下一整個人。
忘川見狀,不得不拿出笛子,他不怕黑蛟與自己動手,如果黑蛟硬是要傷了龍族與自己的和氣的話,只是他擔心洛旖會有危險,於是吹奏了一曲『安魂曲』,其笛聲能讓憤怒轉為平和,沒過多久,蛟龍垂頭喪氣的看著忘川:「鬼醫,莫吹了,我不會傷害人類。」
「那甚好。」忘川看出黑蛟沒有鬥戰之心,收好了笛子。
這時,黑蛟歎了口氣:「你們送走了與我為伴的人,這下天地間就再也沒有人聽我說話了。」
「有什麼不痛快,你可以說出來?」洛旖小心的問,是不想激怒黑蛟。
黑蛟昂天長嘯了一聲,歎了起來:「有時想起來真的很可恨,原以為我們守護的人類是善良之輩,沒想到我竟然有被人類欺騙的一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這樣說?」康樂樂見洛旖不怕黑蛟,加上黑蛟沒有傷人之意,膽子也大了起來,直接走向黑蛟。
黑蛟看了一眼康樂樂,搖了搖頭:「事情得從幾百年前說起……」
幾百年前,黑蛟乃是龍王之子,名叫熬捨,年輕氣盛,還未成年,眼見著還有半年就要進行授冠典禮,以示成年了,熬捨卻奈不住好玩之心,化成人形上了岸,與他同行的還是魚精良願。兩人化成兩個翩翩公子,來到了一個小漁村,小漁村裡不大,只有十來戶人口,都在忙著織網,預備下海捕魚。良願見了此景,悄聲對熬捨說:「殿下,這曲曲人類果然貪心,居然織好大的網來捕我魚族,真是可恨。」
「誒,話不能這麼說,他們臨海靠海,也算是自力更生,雖說捕魚,但也未到貪心之處。」熬捨笑了笑,知道良願肯定因為見那些漁民捕魚,心生不滿,於是繼續說道:「人生者自有天命,生滅有時,魚也一樣,又怎麼能怪人食之。」
「殿下,但你可知,這幾年來,我魚族死傷無數,是為何?」
「為何?」
「年年來,這些漁民捕食之也就算了,他們明明吃不了那麼多,將我魚族捕捉起來,竟然風乾供食,這豈不是白白浪費我族性命,既不為溫飽,也換不了錢度日。」
「良願,這你就錯了,雖然說他們今日補之未必今日食之,也是因為他們要防著捕不著魚的日子,這何過之有?」
「殿下……」
「好了,好了,收起你那怨恨的性子,你要記住,我們現在是人,休得多言。」熬捨此次上岸是為了看看世間的新奇,他在龍宮裡聽得倒多,說的都是人的故事,故事中的人也竟是讓他感動的人物,所以特地來人間見識一下。
良願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因為熬捨放了話,自然也不敢亂來,老老實實的跟在了熬捨的後頭,兩個人來到了一個老漁民的面前,這個老漁民正在專心的織網,看著老人的專心勁兒,熬捨好奇的問:「老人家,這兩日海上風浪這麼大,你這急著補網出海,難道不怕嗎?」
「呵呵,有何怕?」老人家抬頭看著熬捨笑了笑,回答道:「人活著,有哪天不是在風浪中經過,如果連這海上的風浪都要恐懼,那不是早死了嗎?」
「老人家,你真的不怕?」熬捨很是好奇,這兩日海上風浪大過平日裡幾倍,他親眼所見,有兩艘小漁船被風浪打進了海裡。
老頭兒停住手裡的活兒,瞇著眼睛看著熬捨,看了一會兒後,低下頭去,繼續做自己的活兒,口中念道:「老夫活了半輩子了,孤身一人,有何好怕的?」
「老人家難道沒有家人?」
「家人?」老頭兒愣了一下,冷聲回答:「早死了。」
「這……」熬捨不想提起老人的傷心事,卻不料竟然說到了別人的痛處,他不是故意的,正在犯難,該怎麼說才好。
這時,老頭兒歎了口氣:「我兒子前些年出海,船翻了,餵了魚,老伴兒去年不幸,餓死了。」
良願聽了,心裡一陣舒坦,心想,該讓人類死一些,才知道教訓,雖然他心裡是這麼想,但嘴上不能這麼說,換了種說法問道:「你們不是捕魚為生嗎?大海之魚,取之不盡,為何還被餓死?」
「這都是命,窮人的命,就是這個樣子,如果有飯吃,誰會願意到大海上風裡浪裡的冒險?為了吃飽飯,為了下一頓,我們才靠海吃海,打些魚,掙幾個錢養活自己,可如今苛捐繁重,哼,就算我們拼了命,也未必吃得飽飯。」老頭兒搖了搖頭。
熬捨看這老人家可憐,於是變化出了一些銀子,遞到了老頭兒的面前:「老人家,我沒有什麼好幫你的,這些銀子,你且收下。」
老頭兒抬起頭來看了看熬捨,又看了看良願,見他們的穿著好像非富即貴,於是冷笑道:「不必了,公子的好意老夫心領,無功不受碌,收回吧。」
「你這老頭兒……」良願有些急了,這老頭兒居然不識抬舉,連龍太子給的銀子都不收,於是紅了眼睛,想跟老頭兒理論。
熬捨看出良願的心意,於是攔住良願小聲說:「既然老人家不收,我們也不要強求。」
「可是……」良願不服氣,不明白熬捨為什麼一點兒不生氣。
熬捨看了一眼良願,向一旁走去,走到無人的地方,良願才問:「殿下,剛才那老頭兒如此不識抬舉,你為何不讓我教訓他?」
「你看到的只是這個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你好心好意贈他錢財,他居然不收……」
「你只看到了一面,的確,那老人家拂了我的意,拒絕了我的銀子,可這更證明了一點,他雖窮,但是窮得有骨氣,不貪,這也是善的一種。」熬捨滿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良願,言下之意當然是駁回了良願說漁民貪心這一點。
良願不服,走到一旁,反駁道:「未必,人類太狡猾,會偽裝得很,他明著不要,暗地裡卻不知道有多想。」
「你怎麼知道?」
「殿下,這些年來我一直躲著這些漁民,我怎麼會不知道?他們不知捕殺了我多少兄弟姐妹,其貪無疑。」
「你若執意要這麼認為,我們不妨打個賭。」熬捨笑了起來,良願雖然是個魚精,但跟他就像兄弟一樣親近,所以有好吃的,有趣的事情,他都願意跟良願分享,這次上岸來也是一樣,他別的人不帶,單就帶了良願一個人。
良願看向熬捨,心中不服:「賭什麼?」
「我們賭漁民是善還是貪,如果我贏了,你日後就休要說他們是貪婪之輩。」
「那要是我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