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至於遇害的流浪漢,確實也在外地發生過幾起,周淵易看過協查報告。
  一夜情事件中的受害者,只是被割走一顆腎臟,還留著一條命。但外地發生的流浪漢遇害事件,則是兩顆腎臟都被取走了,大概是作案者認為流浪漢的命不值錢,兩顆腎臟全拿走了。
  但是。在這幢別墅裡發生的事,真是為了盜取人體器官而發生的嗎?
  林雲兒是護士,有著一定的醫療背景,如果她是人體器官走私犯罪集團中的一員,也是有可能的。
  周淵易不禁想到在二樓廚房裡醒過來,看到瘋女的屍體時,曾經嗅到了一股烈酒與洗滌劑混合的氣味,還看到了摔破的酒瓶。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氣味呢?難道是為了掩蓋其他什麼氣味嗎?
  如果是人體器官走私犯罪集團,在割走器官時,為了防止感染,肯定會在受害者的身體上塗抹消毒酒精與碘酒。莫非烈酒的氣味就是為了掩蓋酒精與碘酒的氣味嗎?割下的器官,會放入裝有冰塊與特殊藥水的匣子裡,而那種特殊藥水的氣味,正與洗滌劑類似。
  不過,周淵易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瘋女被取走的,是腹中胎兒與腎臟,為什麼其他器官還存留在腹腔中呢?比如眼角膜、心臟、肝臟,在器官走私黑市裡,都很值錢的。如果是器官走私集團,為什麼不把那些器官一起取走呢?
  既然是想要得到人體器官,為什麼趙連蒲與林雲兒竟似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一般,把場景限定在一座擴大版的密室中,這一次只殺害了瘋女,又擄走鐵男,為什麼不把其他人一次性全幹掉呢?
  論體格,周淵易最棒,他的器官性能也相對會好很多。為什麼沒第一個殺他呢?
  思索到這裡,周淵易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呢,還是應該感到後怕。
  恰在此時,房間裡突然傳來了「嗤嗤」的聲響。周淵易循聲抬頭望去,只見粉筆與丸子躺著的鋼管床上,一根露在外面的鋼管竟然冒出一股淡黃色的煙霧,散發出刺鼻的氣味,以極快的速度在房間中擴散著。
  啊!是催眠氣體!
  周淵易暗叫一聲不好,但來不及了,他已經不小心吸入了幾口這種刺鼻的氣體,只覺得頭疼欲裂,腦袋昏昏沉沉,一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
第七章 開膛魔重出江湖
  六點剛過,天色就暗了下來,我們坐在旅社一樓的餐廳裡,相對無言。
  一個帶著面具的神秘人竟然一直藏身在旅社之中,而之前我們卻一直都不知道,真是太蹊蹺了。
  戴警官終於打破餐廳裡令人窒息的沉默,偏過頭,詢問杜瑜眉:「杜老闆,那個神秘人說,常青谷是他的家,還讓所有人滾出去,那麼我想問你,你們買下這處山谷時,聽說過類似的傳聞嗎?」
  杜瑜眉淒楚可憐地搖著頭,說:「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常青谷裡還有其他人居住……我是半年前買下山谷的五十年經營開發權,旅社也是在原有建築的基礎上改建而成的……」
  「原有建築?也就是說,這處旅社是早就修在這裡的?」
  「嗯,以前這幢T字形的房屋,破舊得快要坍塌了。我買下山谷的開發權後,就請來工人對這幢房屋進行改建,每間房都重新加固、粉刷、裝修,一番整治下來,旅社看上去就像才竣工一般,所有的傢俱都是新買來的……」
  「也就是說,你們對旅社的情況很瞭解,也做過翻新工作,那麼旅社裡應該不會存在什麼秘密房間之類的構造吧?」
  「當然不會!旅社要這樣的秘密房間幹什麼呀?我們還恨不得把所有房間都用來拿給客從住呢!」
  戴警官明白了,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杜瑜眉則顯得很是忐忑不安,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令她頓時亂了方寸。
  旅社還沒開始營業,玉米田里就發現了一具逃犯的屍體,另一個逃犯則在暗中窺視著住客,旅社裡還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面具人。真不吉利,沒有比這更詭異的事了,似乎一切都在預示著常青谷將來不會是個平靜的地方。
  我坐在玉兒身邊低頭沉思著,小倩則拿著一卷老李才找出來的繃帶,一圈一圈纏在迪克的光頭上,她畢竟曾經當過住院醫師,包紮傷口對她來說只是小事一樁。
  霍格也在小倩旁忙前忙後獻著慇勤,不時遞著剪刀、繃帶和藥水。
  忽然,我聽到一個怪異的聲響:「咕嚕……」
  循聲望去,只見玉兒羞紅臉不好意思地側了側身,說:「是我的肚子在叫……我餓了……」
  杜瑜眉也聽到了玉兒說的話,也意識到天都黑了,該吩咐黃阿婆去準備晚餐了,轉過頭去,卻見黃阿婆還愣愣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動不動,臉上面無表情。
  杜瑜眉連忙用手語吩咐黃阿婆去準備晚餐,但黃阿婆還是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我不禁詫異地問:「怎麼了?黃阿婆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這時,黃阿婆終於站了起來,開始手舞足蹈了起來,似乎想表達什麼想法。
  我將好奇的目光投向杜瑜眉,希望她能替我們翻譯一下黃阿婆的手語。
  不過,杜瑜眉卻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黃阿婆,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一句話也翻譯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無奈地攤開雙手,說:「黃阿婆做的手勢,並不是純正的手語,我沒辦法瞭解她想表達什麼……」
  說來也是,黃阿婆是位住在深山裡的聾啞人,雖然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藝,以前卻並未在正統的聾啞學校學過標準手語,應該只有常年與她生活在一起的人,才能確切無誤知道她的手語習慣。
  那麼,黃阿婆現在究竟想說什麼呢?她想說的,是不是與那個戴著面具的神秘人有關呢?
  坐在我身邊的玉兒一直死死地盯著黃阿婆,她的身體忽然顫抖了起來,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我大吃一驚,向她問道:「你看得懂黃阿婆的手語?」
  她點了點頭,答道:「嗯,我和黃阿婆都住在一個村子裡,從小我就愛到她家裡吃她做的飯菜,所以我能看懂黃阿婆的大部分手語。」
  「那黃阿婆說了什麼?」
  「她說……那個戴著面具的人……真是常青谷的主人!」
  「什麼!瞎說!」老李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胡說!我們杜老闆花了大錢買下常青谷五十年的經營開發權,她才是常青谷的主人!」
  「李叔,您別生氣,黃阿婆說的,不是您那個意思……她是說,在她小的時候,常青谷裡就住著一群經常帶著面具的人……但是在十多年以前,那些面具人忽然憑空消失,再也不見蹤影了……」
  戴警官頓時來了興趣,他大聲對玉兒說:「你再仔細問問,黃阿婆還知道哪些與面具人有關的事?」
  玉兒走到黃阿婆身前,伸出手,對著黃阿婆打著手勢。黃阿婆看懂了玉兒問的問題,立刻再次手舞足蹈了起來,嘴裡還時不時「呀呀」做聲,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待她做完一組手勢恢復平靜後,玉兒轉過頭,對我們說:「黃阿婆說,提起面具人,要從民國三十年的冬天說起了……」
  那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別大,西陵山區不僅高山地帶持續降雪,就連海拔較低的地區也被積雪覆蓋了整整一個多月。
  那裡,黃阿婆還沒出生,這個故事是她後來聽她母親說的。
  當時村子裡,有一位姓趙的獵戶,在這裡暫且稱為趙獵戶吧。
《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