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風君子點了點頭,又說道:「你不知道該怎麼喊,你退遠點,捂上耳朵,把門關上,我來試試。」
劉欣退後到門口,卻沒有把門關上。風君子站在房間的中央,面對著趙雪,閉上眼睛,開始深深的調整呼吸,去找入靜的狀態。劉欣見風哥站在那裡好久沒有動靜,忍不住想過去看看。就在此時,風君子突然瞪開雙眼,口中陡然發出一聲斷喝:「趙雪!」
這聲音似從丹田滾出,響亮而渾厚,就像一聲驚雷。這聲斷喝震的劉欣耳中嗡嗡作響,她嚇了一跳,腿一軟差點沒坐在地上。只見床上的趙雪睡夢中皺起眉頭發出幾聲呻吟,臉上顯露出痛苦的神色。
劉欣揉著胸口還沒反應過來,風君子又發出了第二聲斷喝:「趙雪!」。這次聲音比上次要短,但是卻更震耳,就像有人在劉欣耳邊放了個二踢腳。劉欣趕緊捂上了耳朵。
劉欣捂上耳朵,只見風君子又深吸了一口氣,臉色也紅了,他發出了第三聲斷喝:「趙雪!」。這聲大喝震的整個房間裡的空間似乎都在不規則的竄動,連窗戶上的玻璃都發出共鳴的回聲!就在這時,床上的趙雪懶洋洋的睜開了眼睛,細聲細氣的問道:「誰在叫我?」
就在趙雪睜眼說話的一瞬間,風君子上前一步,摘下了趙雪的手中的指環,緊緊的握在了自己的左手心。這時候劉欣才將捂著耳朵的雙手鬆開,喘著氣說道:「趙雪,你終於醒了,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剛才睡著了,我從來沒有睡的這麼香!……咦?我怎麼回家了?……風哥,你怎麼在這兒?是你送我回家的嗎?」
風君子搖搖頭:「不是我送你回來的,我聽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
趙雪的樣子還沒有完全清醒,她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劉欣問道:「劉欣,我病了嗎?」
劉欣點點頭:「趙雪,今天早上的時候你就迷迷糊糊的一直不清醒,回家之後就躺在床上,叫也叫不醒。剛才是風哥把你叫醒的。」
趙雪又看著風君子,大概還沒想清楚是怎麼回事,下意識的說道:「謝謝你風哥,還能想到來看我。」
一邊的劉欣心中暗自說道:謝他幹什麼,他也不是什麼好心,不過是想來拿回東西!昨天還是我送你回家的,你怎麼不先謝我?這時就聽見風君子說道:「趙雪,你沒事就好,好好休息吧,不打擾了。」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然後就聽見關上大門的聲音。風君子就這麼急沖沖的走了。
……
「趙雪,剛才風哥拿走了你手上的一個翡翠指環,我忘了對你說了。」
「哦!那個指環本來就是他的,那真是個好東西,沒有那個指環我還不能睡這麼香呢!……劉欣你知道嗎?戴上那個指環夜裡就聽不見洗浴中心的那些聲音了,這風哥還真是個高人!」
「高人個屁!不是因為他那個指環你也不會中邪了……不對,風哥跟我說花錢買回去的,怎麼沒給錢就走了?難怪跑得那麼快……」
……
如果風君子聽見劉欣的話肯定會氣得想罵人。如果不管趙雪的話,他本來可以拿回一個乾乾淨淨的指環,結果為了幫那個叫趙雪的女孩,卻不得不帶走一個陰魂。風君子走的急,甚至沒有詳細問趙雪的情況,那是因為他心裡有事。
趙雪睜開眼睛說話的那一瞬間,風君子又摘回了那個指環。拿在手裡就覺得不對!一個翡翠指環本來也只有兩、三克重,可是拿在手裡卻感覺沉了不少——有一、二兩重。本來二兩重的東西不算什麼份量,拿在手裡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對於這樣一枚指環就不一樣了——白金也沒有這麼重,何況是突然發生的!風君子當時就知道有什麼東西被鎖在了指環裡。他的同學石野說過這個指環的外圈能夠避邪,內圈能夠鎖靈,看樣子這一次真是鎖住了一個幽靈!
11、烏盆記
「在民間傳說當中,包公包大人能審陰陽兩界。過去有一出很有名的傳統戲劇曲目叫《烏盆記》,講的是一個商人被人謀財害命,罪犯為了毀屍滅跡,以血肉和泥,燒製成了陶瓷烏盆。後來有人買了這個烏盆,回家之後聽見烏盆說話,對他講述了自己的冤屈。後來這個人將烏盆拿到了開封府,包公審烏盆斷案。……怎麼,風君子,你也要讓常武學包公嗎?」
這是在常武的家中,風君子、宋教授、常武三個人圍坐在一起談論包公審陰魂的事情,剛才說話的人是宋教授。
聽了宋教授的話,常武好奇的問道:「包公的戲,我聽過《狸貓換太子》、《鍘美案》,但從來都沒聽說過《烏盆記》。」
風君子插話道:「你沒聽說過很正常,《海瑞罷官》你總知道吧?這可是一出有名的大毒草。《烏盆記》、《天雷報》都是傳統戲目,文革之後也就沒人演了。我也僅僅知道這兩個名子,聽說也是被偉大領袖點名批判過的大毒草。」
常武:「這怎麼就成了大毒草了?」
宋教授笑了:「原因比較複雜,可以說太複雜了。但是表面的說法是這些傳統劇目宣揚因果報應,是封建迷信思想的殘餘。」
常武看了風君子一眼,也笑了:「風君子,《烏盆記》是毒草,那你寫的那些鬼怪小說又算什麼?豈不是大大毒草!」
風君子瞪了常武一眼:「別管毒草不毒草了,今天找你們就是要演一出《烏盆記》,宋教授演公孫策,常武演包公。」
「那你演什麼?」
「我演烏盆!」風君子沒好氣的答道。
事情是這樣的:風君子拿回那枚指環之後,就知道指環裡多了個東西。這個東西讓他很難受,其實他有辦法把這個東西送走,也就是送這個陰魂往生。但是風君子又不想這麼做,這樣就意味著這個陰魂生前的秘密也一併帶走了。風君子知道在漢豪洗浴中心可能發生過可怕的事情,而這件事情說不定對正在臥底調查的常武有威脅,所以決定把這個陰魂生前的事情搞清楚。
風君子的決定非常大膽,他要自己帶上這枚指環,讓陰魂附在自己的身上開口說話。他把宋教授和常武找到一起,和他們說了這枚指環的經過以及自己的計劃。常武但心風君子的安全,而宋教授卻擔心風君子能不能成功。畢竟陰魂附體只是一種傳說,人們都沒有親眼見過。如果真的有這回事,恐怕人們避之惟恐不迭,哪有主動招陰魂來附體的?
風君子對他們倆人說:「對別人來說可能很難,就算成功了也不太安全,但是我有把握。我修煉過退心洗藏的入靜功夫,雖然沒什麼大用處,但卻有一個好處——可以將自己的意識退入到極深的定境當中,而表面上處於一種無意識狀態。如果這枚指環真的是鎖住了一個陰魂,只要我戴上這枚指環,這個陰魂就會佔據我的表層意識,常武你要做的就是讓『它』開口說話。……你們要注意不要把這個指環摘下來,如果到時候我醒不過來,常武你就大聲叫我的名子,叫到我答應為止……不過恐怕不會出現達種情況。」
宋教授:「那我做什麼?」
風君子:「你負責記錄『我』和常武之間的談話內容,一個字都不要漏掉,因為我入靜之後,是記不住『外面』的談話內容的。」
宋教授:「這好辦,我還帶了錄音筆……假如,我是說假如,你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風君子:「如果真的情況有什麼不對的話,打電話找簫老爺子,或者找蕭雲衣那個丫頭也行……行了,我們開始吧。」
一切準備妥當,風君子坐在常武對面的凳子上,戴上了指環。這個指環套在無名指上顯得沉甸甸的,並散發著一種陰冷的氣息。戴好指環後,風君子做了幾下深呼吸,緩緩閉上了眼睛。
風君子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宛如老僧入定。過了大概幾分鐘,常武和宋教授交換了一下眼神,咳嗽一聲,用一種威嚴的聲音對著風君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子?」
隨著常武的話音,對面的風君子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中沒有了往日的光彩,充滿了迷茫和困惑,一看就不是平日裡風君子的眼神。他看著對面一身警服的常武,用一種不知所措的語氣答道:「我叫梁鶯鶯,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從風君子口中說出,卻不是風君子的聲音,聽上去柔弱而清脆,赫然是一個女子的口音。常武和宋教授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同時也都知道風君子引陰魂附體成功了!
……
風君子打坐入定,不知時間長短。其實風君子十幾年來已經很少練習靜坐,如果不是前一段時間調查「通靈筷子」的事件,他恐怕也想不到自己曾經的入靜功夫。這種情況下,他一次入靜很難堅持一個小時以上。這一次打坐,風君子覺得定境特別深入,但卻沒有定坐中的那種喜樂感覺,似乎是處於一種被深度催眠的狀態。定境中的意識空蕩蕩的,這一片空寂中隱隱約約有一絲不安。大概真的是因為這一絲不安,也就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風君子就離坐而起了。
風君子睜開眼睛,摘下指環,問了一句:「剛才的情況怎麼樣?」他這一開口把常武和宋教授都嚇了一跳,常武站了起來,宋教授差點沒摔到椅子下面。兩人齊聲喊道:「風君子,你怎麼說回來就回來,連個招呼都不打,嚇死人了!」
風君子:「我怎麼跟你們打招呼?你們倆個真奇怪,鬼上身沒把你們嚇著,我說話反倒把你們嚇著了……快告訴我,剛才我都說了什麼?」
常武一臉陰沉,宋教授遞過來幾頁紙說道:「問出大麻煩了,你自己看吧,常武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風君子接過這幾頁紙,紙上記錄的是剛才「梁鶯鶯」和常武之間的談話記錄。風君子越看眉頭鎖的越深,看完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
12、梁鶯鶯
梁鶯鶯,女,19歲,未婚,祖籍A省蕪城,是常武和風君子的同鄉。風君子猜的沒錯,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只記得自己好像是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發現有個警察坐在自己面前問話。事先風君子告訴過常武,常武並沒有點破,只是告訴梁鶯鶯是警方查夜的時候將她帶到這裡來問話,讓她要如實的回答問題。梁鶯鶯本人並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