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三人走進醫生值班室。
「涼……呃……沈醫師,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死者的?」
「11點15分。」
「這麼精確?」
「嗯。我當時看了一眼手錶。」反正熟人,我不擔心警官懷疑我些什麼。
「發現他時,是什麼情景?」
「曹教授的枕頭被壓在他臉上,我挪開看時,他顯然已去世多時了。」
「這麼說你動過枕頭。還有別的嗎?」
「沒有。我發現之後立即出去報告了端木醫生,把病房鎖上,直到你們來。連家屬都沒有放進去過。」
「嗯,你做的對。」警官讚許一句。他當然不會知道我所謂的「立即」省略了什麼。
「那誰是最後一個看到曹教授活著的人呢?」他又問。
「恐怕就是早上查房的醫師了,今天是端木醫生帶著我和危峻——另一個實習生查的房。」
「哦。期間沒有護士或醫生給他量血壓送藥什麼的嗎?」警官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不好意思,不太瞭解死者的病情和醫院的治療,能給我解釋下嗎?」
我看看端木辰。見他並沒有要開口的樣子,也只好自己來:「曹教授是糖尿病並發了腎病,已經到了腎功能不全的中晚期,也就是尿毒症。除了還能用胰島素控制他的血糖外,幾乎已不能用藥,因為大部分的藥都是通過腎臟代謝的。」
警官點點頭,我已盡量說的通俗易懂。
「胰島素都是飯後打的,加上他不太喜歡被人打擾,除了我,醫務人員方面是不會有什麼人貿然進病房的。」
「嗯。那家屬呢?」
我搖搖頭:「他們一般都是下午才來探望的。」
「有什麼人走進死者的病房,不需要登記的嗎?」
「早上查房的時候是不許家屬進來的。但是查房時間一過,病區的門就打開,家屬進來無需登記。」
「哦。」警官想了想,「剛才我看到,要進病區,並不止一個門。」
「沒錯,」我點點頭,「有兩個出入口,一個是對著護士台的正門,走廊盡頭也有一個偏門,飯車會從那個門上來。」
「哦。高級病房正好也在走廊盡頭。也就是說,如果什麼人從那個門進來的話,也許不會被什麼人看見就進了高級病房。」
「沒錯。」我點頭,「兇手想避人耳目,一定會走那個門。」
腎臟科在7樓。兇手一定會避開電梯裡的攝像鏡頭,徒步走上來。
會是誰?誰這麼殘忍地殺死了病入膏肓的老人?
刑警隊長問完話之後,我走出值班室,看到曹教授的女兒們,被警察攔在父親的病房之外。
然而也只有曹遠清默默垂淚,遠琪、遠珉,雖然也面露哀戚之色,但卻大有輕鬆之態。小女兒遠舫,根本連影兒也瞧不見。
「咦,好像她們都沒有傷心過度嘛。」危峻不知何時已站在我身邊,「也是,前幾天還對父親不滿來著……啊!是不是因為對遺產分配不滿對父親動了殺機?」
不,不是遺產分配。此時我已完全明白曹家前些天的紛爭是因為什麼。可是,我不能說。
但,沒錯,被我所掩藏起來的原因,裡面完全有可能包含了殺機。
因為這個原因,我完全理解了曹家女兒們當時的憤怒和不可置信。
兇手,的確可能是曹教授的女兒之一。
可是,我卻無法向警方和盤托出。
在剎那的思索之後所作出的舉動,儘管荒唐,卻沒有令我後悔。
我要冒一個險:曹教授被殺的原因也有可能與「那個」無關的。
否則,兇手為何沒有拿走「那個」?
陷入沉思的我,卻突然敏感地察覺某道冰冷的注視。
抬眼看時,並沒有太大的驚訝:住院總醫師正站在不遠處冷冷看著我。
略一思忖,我嘴角露出笑容:這事還用得著我插手麼?
「為什麼要對警察撒謊?」硝煙平定,住院總站在病房隱匿的角落問我。
「您也沒有對他們坦誠相告呀。」我神情自若。
「……那本書是你拿走了?」
「是。」
端木辰面無表情地審視著我。
「為什麼?」
而我奇怪「偵探」也會有這麼多的「為什麼」,我不是已經解答了麼?
「所以您才要在第一時間聽我對警察說些什麼麼?」
偵探多疑的本性不會讓他錯過每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