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聽說--當年村裡的男人失蹤,就是因為上了山頂,這讓她們覺得山神就是住在那裡,所以從那以後決不爬上山頂。後來又出了十年前的事,使附近的人都覺得這一說不假,再也沒有上去過。當然我只是聽說,我五年前才來。不過我還聽說,後來有很多遊客上去山頂,卻也沒有出過事,也許山神爺搬走了也說不定。」
燕風這一次沒有說話,但眼睛還是盯著店老闆看。他看出關於當年女人村的男人們走失的事,店老闆似乎是知道,可是卻不想說。如果他強問的話,說不定會起到反效果,讓對方知道他調查的步驟,所以沒有繼續問下去。
又問了一下關於女人村的瑣事,給店老闆一個他關注的是女人村的事的印象,然後出門給古龍打了個電話後,燕風才上樓。
這間旅店走廊又黑又長,此刻因為沒什麼人,顯得非常空蕩。燕風一上樓就看到玲瓏抱膝坐在他房間的門口,低垂著頭,被空無一人的空間襯得格外嬌小和脆弱,不禁心生一股憐意,柔情四起。
「玲瓏。」他輕叫了她一聲。
玲瓏抬起眼睛,一瞬間,眼神沒有聚焦,朦朧著望著燕風,顯然是剛才睡著了。這幾天,她一直在醫院照顧燕風,圓圓的臉龐也憔悴了幾分,額頭用膠貼粘了一塊白紗布,顯得可憐又可愛,讓燕風的心都顫了,很後悔自己急著追烏拉,急著調查案子,她明明是在他面前受傷的,他怎麼能忽略呢?
「你回來啦?」她試著對他笑,可是笑容無力極了。
燕風碰碰她額頭上的紗布,「很疼吧,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就是小傷口。」玲瓏繼續努力地笑,儘管心裡很疼,「我在搏同情呢,其實沒有那麼嚴重。你看,女人都會騙人,好像天生就很擅長。」
燕風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把她拉起來,而後可恥的發現,每回握到玲瓏的手,他都不想放開。
「還有啊,我住在你的隔壁。」她又揮揮手中的鑰匙,「現在你要幹什麼去?」
「還不到中午,我要去山上一趟,如果可能,我會要求住在那裡。」燕風強迫自己的目光離開玲瓏溫潤甜美的眼睛,把心神集中到案件上來。
「我也去,可不可以?」玲瓏熱切地問,「我還沒爬過山呢,上回在景縣是第一次,結果--我保證不會打擾你的,好嗎?帶我一起去。」
燕風本不想答應的,但隨即想起女人村的人不可能讓他一個男人住到村裡,帶著玲瓏的話可能會方便一點,於是點頭答應了。
兩人收拾了一下就上山,一路上,因為燕風肯帶她同行,這一點點小小的快樂就讓玲瓏分外滿足,差不多是哼著歌上的山,讓燕風的情緒也跟著好了起來。
到了女人村,燕風還是覺得自己不受歡迎,反倒是玲瓏,很快就和這些女人們打成一片。她人本來就隨和,因為心情好,更是笑臉迎人,因為和燕風在一起的緣故,她感覺連村裡的水井和老樹都分外可愛。
這裡不是開發過的旅遊勝地,來到這裡游賞的人不多,即使是來了,也會因為覺得這個村子古怪而少接近,村民們很少見到玲瓏這樣善意和熱情的,很快就接受了她。這讓燕風看清一個事實,這裡的村民不是淡漠,而是害怕而已。她們是害怕那個二十年前帶走全村男人的事情,所以才不和外界來往。
十年前,原水市中醫學院的學生來到這裡的時候,村民們已經開始孤立自我了,但烏拉他們還是能夠住在村裡幾天,證明村民不是完全不允許男人進入,只要同行的女人討人喜歡,男人是可以藉著同女人的關係住進村子的。
「他是你的什麼人啊?」上次遇到的中年大嫂問。
「她是我老婆。」燕風接過話來。
看著玲瓏遞過來的羞澀的詢問眼神,他眨了眨眼,意思是為了工作需要,其實心裡對這個稱謂也感到很甜蜜,倒有幾分希望會是真的。
「小兩口到這裡來做什麼?」大嫂又問。
「他喜歡爬山嘛,聽朋友說這裡風景好,所以就來嘍。」玲瓏很快入戲,「大嫂,我們可不可以住在這裡幾天啊?我知道,這裡離縣城不遠,可是既然來了,當然想過幾天真正的農家生活啊,縣城太沒有意思了,旅店又黑又舊,而且--不隔音。」說到這裡的時候,她自然的紅了臉。
大嫂瞭然,抬頭看看燕風,鬧得燕風也有點尷尬,假裝欣賞兩隻狗打架,轉開了頭。
「這個嘛,要問村長。」大嫂雖然喜歡玲瓏,但有點為難,「以前我們這裡住過人,是四個學生,後來人就沒了,大家都說,如果不讓人留宿,也就不會害人了。唉,真是造孽。」
「大嫂,幫我們求求情嘛。」玲瓏看大嫂的語氣不太堅定,連忙軟求道,「我知道你們不在乎費用,可是我轉了半天,發現村子完全可以脫貧致富。我想,村子裡雖然不要男人,但女人們也可以過得好點,穿得漂亮點啊,這樣還可以證明沒有男人,我們女人一樣可以過的好。反正我想好了好幾個點子,回頭我慢慢和你們講。」
大嫂見她說的熱情,有些猶豫,而玲瓏這番話,讓旁邊幾個一直偷聽的年青姑娘聽到了。她們都很年青,是當年失蹤的男人們留下的最後一批孩子。這世界上哪有年青姑娘不愛漂亮的?於是她們馬上在一旁幫腔,要大嫂去和村長說。
「好吧,玲瓏和我一起去吧,如果村長要親自看看你們,也省得我來回跑路。」
第三十一章 意外收穫
看大嫂帶著玲瓏離開,燕風的心裡竟然有些緊張,如果村長不同意他們住在這裡,他就無法接近村民打聽以前的那件事。從村民的態度看來,他們對當年的事戒心很重,就算他抬出要辦案的態度,這些個女人如果不說,他也沒辦法,說不定還耽誤時間,只有接近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才能最快的達到目的。
他表面上很平靜,但內心卻波瀾起伏,辦那麼多年案也沒這樣過。一扭頭,就見那幾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在對他指指點點,當發現他在回望她們時,又急忙裝作若無其事,實在單純可愛。想她們為了一個荒謬的理由在這裡耗費青春,燕風更下定了偵破此案的決心,讓這些淳樸的山村女孩也可以享受人生,不用再關在山裡。
等了半天,終於見玲瓏回來了,遠遠看去,見她點了點頭,顯然是成功的爭取到留宿的機會了,燕風分外高興。
「還順利嗎?村長人怎麼樣?」玲瓏一回來,燕風就拉著她問,兩人一起坐在老樹下私語。這在外人看來,顯得兩人非常自然,再不懷疑他們是夫妻的身份。
「村長就是一位六十多歲的普通老人,開始時有點戒備,不過後來還是滿慈祥的。」
「我估計你這樣的人專門討老人、小孩子和小狗小貓的喜歡。」燕風微笑道:「因為真正的善良只有他們才能發現。」
「收到收到,你在誇我是個善良的人。」玲瓏開玩笑,隨即想起三天前遇到的那件事,那個和她說了半天話的去世老人,突然覺得世事無常,緊挨在燕風身上。
「怎麼了?」燕風自然地擁住玲瓏的肩膀。
「我還沒有機會和你說呢。」玲瓏回憶起三天前的事,詳細和燕風說了一遍,「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那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可我知道那個老人不是要害我,雖然當時我很害怕,但我想他可能是要幫我。」
「他說的是:記著,有沒有頭沒關係,千萬要保住自己的身子,給人拿去了,可就再找不回來了。如果身子沒了,就找不回來了。他原話說的是這個嗎?」燕風皺緊了眉。
得到玲瓏肯定的答覆後,他陷入了沉思。按照正常思維看,一般人會認為這是一件換頭案,人們也會以尋找人頭作為此案的重點。可玲瓏幾次三番的遭遇都說明,本案中身體才是重點。就是說,這個案子的主線是:有頭,但是沒有身體,大家搶來搶去、找來找去的是身體而已。雖然頭和身體都是重要的人體組成部分,找身體和找頭在技術的角度上是一樣的,但怪就怪在這裡,為什麼不說找頭,而說是找身體呢?
「放心,有我在,就算在幻覺中也不要怕。你摸,我是真實的。」他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讓她體會心跳的感覺。不過她的手一碰到他的胸膛,他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快了起來,連忙放棄這種舉動,掩飾著問:「當天你還遇到其他怪事了嗎?」
「怪事沒有,怪人倒遇見一個。」
「誰?」
「一個怪怪的男人。」玲瓏回憶起那個怪人,心裡又是一陣不舒服,「矮胖子,一直用帽子和墨鏡遮著臉,臉上塗著一臉綠色草藥,他說是因為出門時燙傷,所以抹了一點藥膏。」
奶酪,這個人是一直遍尋不到的奶酪!燕風的腦海裡立即出現了第一號嫌疑人的名子,覺得曙光就要出現了。可他來兩階山有什麼目的呢?
「這樣說來,他和你乘坐了同一輛車,那麼後來他來兩階山了嗎?」燕風問,據他猜測,他是跟著玲瓏來的,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玲瓏感覺被人盯著。假如奶酪是真正的幕後主使,那麼除了第一次選擇玲瓏做為遊戲的引子可能是隨機,後面三番五次找到玲瓏的頭上是有目的,還是圖方便?奶酪和烏拉到底誰是真正的兇手?他們是一起的,還是對立的?
烏拉失蹤後經常利用一種神奇的藥物令他產生幻覺,進入他的夢境,顯然是失蹤後擁有了異能,這是因為換身引起的嗎?那麼這個奶酪有沒有異能?說不定當初就是他讓玲瓏產生的幻覺,以為有一具絕美女體出現在床下,而且目擊證人說他穿牆而入,也有可能是真的,並不是醉眼昏花。假如他有異能,也就能解釋為什麼玲瓏在盤山公路上遇到了那麼多怪事。
既然隱藏了十年,甚至更久,為什麼現在他們想要讓人發現這些錯位的屍體呢?汽車在公路上翻車是奶酪故意這麼做的嗎?
「後來我沒看到他上車,為此還有些慶幸。那個人怪裡怪氣,實在讓人不舒服。怎麼,他是你的犯罪嫌疑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