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這傢伙也不知道是何居心,竟然不動聲響的趕超在了我們的前面。只見他的那三具屍體橫陳在大門口,堵住了我們的去路。他則是用一張陰冷的臉對著我們,似笑非笑的說道:「果然被老道猜中了,你們也是來搶奪獵物的。」
  獵物?我們眾人都感到一頭霧水,這清真禪寺裡哪來的什麼獵物?莫非他也是來拿劉家的至寶——何野雲?
  只聽陳三關接著說道:「老道不惜遠赴東北去掘那清韃子的墳墓,還險些丟了老命,才找到那三具貨物當誘餌。然後又不遠千里趕到浙地,為的就是寺廟中的獵物。你們若是要跟我爭,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看陳三關的樣子真是急紅了眼,他隨時都會出手。我們這裡雖然人多,但誰也沒有把握能夠對付得了這毒道。更何況,他始終是陳李的人,背後的靠山大著呢。
  我們自然是願意與他交惡的,但是實在是不知道他所說的獵物到底是什麼。如果真是何野雲,那麼也只好拼了。
第六章 一場惡鬥
  局勢千鈞一髮,一場激烈的戰鬥即將爆發。從陳三關的眼神中,我們看到了濃濃的殺氣。我對李狗兒使了一個眼色,暗示他要下手為強。李狗兒當下取出骨塤,再次吹奏起趕屍咒。他知道要對付陳三關,必須先控制住那三具戰鬥力極強的屍體。
  在趕屍咒的驅使下,那三具屍體開始緩緩挪動。我本以為他們已經被李狗兒馴服,可誰知道這會兒趕屍咒已經失去了作用。激昂的曲調起到的不再是鞭笞的作用,反而轉變成了一曲戰歌,更加激勵那三個傢伙的攻擊慾望。令人頭疼的是,我們成為了被攻擊的對象。
  李狗兒傻了眼,一向膽大包天的他竟也被嚇到了。沒想到自家的絕學,竟然也有失效的一天。他畢竟還是年輕,論起道行遠遠不及陳三關。殊不知,陳三關是用自己的鮮血餵養了這三具屍體。這個法門是關中特有的血咒,被下了血咒的獵物只會聽命於主人。若要讓他叛變,除非能解除血咒。這時,我不得不佩服這個毒道的心機。原來,在山上那會他是故意讓李狗兒秀了一把。
  此時,陳三關雙手張開,不停的揮舞著。他就像一個木偶劇大師,那三具屍體就是他手裡的木偶,被他隨心所欲的操控著。三具屍體擺開了陣勢,硬生生將我們切割成了三塊。其中一具撲向了我和李狗兒,所有人中要屬我和他最是弱小,最容易成為突破口。方才李狗兒已經亮過了自己的絕活,這一回得看我了。好在,那會在香爐峰我有認真學。說時遲那時快,我唰的一下從口袋裡拿出三張黃錢,錢紙上抄著大悲咒的經文。緊接著,我隨口念誦了幾句。然後,又使了個身法。黃錢在我手中被點燃,化成三團明火。
  「去!」我喝了一聲,順勢將三團明火打了出去。明火分別從上中下三個不同部位擊中了那具大肆向我們進攻的屍體,只聽那玩意發出沙啞的嘶吼,它在火中掙扎了幾下,最終被燒成了一具木炭倒在了地上。
  「好樣的,大成!」這時一邊忙著對付另一具屍體的劉一叔還不忙誇讚了我一聲。他和秦歸合力,也已經牢牢的把戰局把握住。只不過,兩人似乎沒有起殺心。這也是為自己留條後路,畢竟將陳三關得罪深了,這輩子恐怕都要在提心吊膽的日子中度過了。
  而在另一邊,劉氏父子僅用一張道符便將第三具屍體給制服了。畢竟是底蘊深厚的劉門,一個輕描淡寫的招式就能克敵制勝。陳三關見戰局已對自己不利,開始心疼自己的貨物,他收回了攻擊的命令。我們見狀,也是見好就收,秉著做人留一線的原則。
  「這個仇我們算是結下了,又朝一日關中陳李門必來討還。」陳三關盯著地上那具被我燒焦的屍體說道。他雖然處於下風,但在氣勢上依舊不敢示弱,為的是要維護名門大派的尊嚴。其實,我很羨慕大派中走出來的人。因為,一旦當自己在外邊被人欺負了,還可以拿靠山說話。不想我們這樣的小派,只能打碎牙往自己肚子裡咽。
  「陳老不要動氣,我看其中一定存在什麼誤會。」劉一叔是個精明人,他第一時間站出來打圓場。
  「誤會?我倒是想聽聽你的解釋。」陳三關冷冷的說道。
  於是,劉一叔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跟他說了一遍。當然,其中隱去了不少商業機密。畢竟,我們第一定位是商人。商人的天職是要確保自己盈利,我祖父王天一曾有一個口頭禪,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陳三關聽完,兀自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確實是一件誤會,老道虛活幾十歲,也是知道規矩的。我如果打起劉家寶貝的主意,你們盡可以去向冥王府投訴。」
  沒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道也會害怕冥王府,可見這個組織的威懾力。一場誤會終於解決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我們和陳三關一起進了禪寺,禪寺晚上都有和尚值夜班,值班和尚引我們到客廳,泡了茶之後,說是去請住持大師。
  到了這個點住持大師也該醒了,因為再過一會就要做早課了。這年頭你一定聽說了不少關於和尚的傳聞,說他們收入如何如何的高,但也請別忘了其實他們很不容易。早上天還沒亮,就要起床做早課,做完早課還要做勞務,然後開始接待香客……反正瑣事一大堆,沒有多少時間是清閒的。
  等到住持大師趕到,我們已經喝完了一壺茶,身子也熱了起來。大師跟劉開父子是熟人,見了面也不多打招呼,反而是對我們這些初次光臨的客人客套起來。劉開做了個中間人,他把我們一一引薦給大師。這樣一個來回,大伙彼此就熟絡了。接下來,陳三關打開了話題。只聽他對大師說道:「通明大師,老道是個粗人,喜歡快言快語,有什麼唐突還請你多多見諒。」
  通明住持合十,說道:「陳道長有話儘管說就是了,佛門是方便之地。」
  陳三關聽完點頭微笑,又說道:「老道得知貴寶剎中有一具女屍,因此特來向大師討要。」
  原來,他所謂的獵物竟是一具女屍。但是,和尚廟裡怎麼會有女屍?我想,那個通明住持一定也是個圈內的人。其實,早該想到的。不然,他就不會和劉家父子混在一起了。
  「女屍?陳道長一定是弄錯了,和尚一向戒律嚴明,怎麼會在寺中偷藏女屍?」通明大師聽完,顯然有些不悅。和尚廟偷藏女屍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那還不被別人詬病致死。
  「大師不必隱瞞,老道已經調查清楚了,那具女屍出自我們關中的一處名叫寡婦地的古墓。目前,還未經行相關的註冊,屬於黑貨。既然是黑貨,那麼人人都可以取之。」陳三關冷冷一笑,回答道。
  忘了告訴你們,我們業界也是很規範的,所有買賣的或是收藏的商品都要到冥王府屬下的一個機構進行註冊。不然,就被視為黑貨。販賣黑貨屬於走私,私藏黑貨屬於違規,這一切都會遭到懲罰。
  聽了陳三關這話,我心裡不禁發出一陣冷笑:像你這樣都把話給挑明了,鬼才會承認呢!
  果然,通明大師堅決否認道:「萬萬沒有的事,陳道長請回吧。」
  陳三關見人家下了逐客令,不覺毛了起來,他悶哼了一聲,說道:「難道你就不怕冥王府?」
  言下之意,他是要去投訴了。通明大師如果是圈外人,那當然是不用去怕冥王府了。可惜,他也身在圈內之人。當陳三關用冥王府作為要挾的時候,整個身子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顯露出出家人少有的尬尷。
  「大師,依我看你還是讓人查個明白吧。」這時候,劉開站出來說道。
  通明大師看了他一眼,還是在猶豫。只聽陳三關拍手笑道:「劉掌櫃還是個明白人。」
  我們都是局外人,根本說不上話,就算有說話的份量也不想惹事生非。因此,我們只是冷眼旁觀這場紛爭。
  「也罷,你要查就查個夠吧。」過了片刻,通明大師終於同意了。
  陳三關達到了目的,臉上泛起了得意的笑容,他嘴角微翹,看上去奸邪無比。緊跟著,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一隻古銅色的相盤。他把相盤托在手裡,定准了方位之後,就朝那個方向走去。走到客廳門外之時,他還把那剩下的兩具屍體給帶上了。
  通明大師對我們說,各位隨和尚一道前去吧。意思是希望我們在場做個證明,也有可能是到時候打起來能夠當個幫手。劉開點頭了,劉一叔也點頭了,既然合作夥伴都覺得沒問題。我也只好淌這趟混水了。
第七章 千年女屍
  我們跟著陳三關走了一路,但始終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因為怕他身邊的那兩具屍體會突襲我們。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出門在外一切都要小心為上。陳三關一手托著相盤,一手掐指算著什麼。他走走停停,時候自言自語一番,時而又會閉目深思一陣。總之,所有發生在他身上的行動都讓人琢磨不透。不過,倒是通明大師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堪。他心裡一定擔著某些事情,我想說不定這寺廟中真的藏著陳三關所說的女屍。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黎明即將到來。這時,一聲洪亮的鐘聲響起。寺院的早課開始了,迎接我們的是那悠長的梵音。對於這種聲音,我並不陌生,說白了點就是一群和尚開始唸經了。他們是接受過訓練的人,一起唸經的時候能夠掌控住旋律。所以,聽上去像是古佛降臨,千萬僧侶在旁誦經接駕。由於,我在香爐禪寺待了小二十年,算是半個出家人。因此,聽和尚唸經文能夠讓自己更加精神。
  我抖擻了幾下,挺直了腰桿,將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陳三關的身上。陳三關已經在一座佛塔前駐足,也不知是發現了什麼。眼前的佛塔尚不足一米,我估摸著應該是按實物原比例縮小的模型,擺在寺廟中只是裝飾。但是,真要說是裝飾,那麼應該要大數量的才能顯得美觀。如果,僅僅是孤零零的獨苗,非但凸顯不出氣勢,反而多了幾分蕭條。
  陳三關沉吟了片刻,便轉過身來對李狗兒說道:「娃子,這裡屬你氣力最大。過來,把這座佛塔給拔了。」
  李狗兒被他嚇了一條,惶恐的看著我。他畢竟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在受過幾次驚嚇後就會產生恐懼症。他會以為陳三關每一次都在算計自己。其實,我也琢磨不准。萬一,佛塔下面有個什麼玩意,那豈不是害了這娃?
  然而就在這時,劉一叔卻替我下了主意。他對李狗兒說道:「娃子,你過去吧。」
  李狗兒顯然不是很情願,他看著我說:「大成哥,俺有些怕。」
  他這一聲哥,倒是讓我有些動容。我微微一笑,又對他說道:「別怕,哥和你一起去。」
  我的加入讓李狗兒壯了膽,他「嗯」的一聲,大步走了過去。我呼了一口氣,緊跟在其後。我們兩人來到佛塔前,然後分站在左右。我本想這佛塔雖然袖珍,但也是種在土裡的,光靠人力絕對很難做到。我們又不是能力舉千斤頂的項羽,也不是能倒拔垂楊柳的魯智深。但是,當我注意到腳下的泥土是有被翻新過的,就立馬明白過來了。原來,這佛塔周圍的土是鬆動的,一定是不久前有人掘開過。怪不得陳三關會讓我們來做這件事了,毒道就是毒道,眼光異常毒辣。
  我和李狗兒商量了一下,製作出了一個法案:他拉我推,合二人之力將這座佛塔給扳倒。計劃很成功,我們只用了七八成的氣力就完成了。佛塔被扳倒後,留出了一個橢圓形的小坑。我往裡看了一眼,啊喲,漆黑一片。似乎很深的樣子,但是根據佛塔的根底來看這是不應該的。如果佛塔的根底埋得很深,我們根本不可能輕易把它扳倒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只聽陳三關又吩咐道:「把土拋開。」
  沒有辦法,他是個兇惡的主,我們只能照做。但當我把手伸到坑裡的時候,所有的疑慮都在一瞬間消逝了。原來,上面擱著一塊鐵板,只不過是黑不溜秋的剛好和泥土的顏色對上。難怪我第一眼看過去,會覺得這坑很深。我們拋開了覆蓋在鐵板上的泥土,讓鐵板整個出現在大伙的視野內。
《我開陰店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