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大成,你怕什麼?」陳靈兒瞪了我一眼,接著說道:「他們冥王府要找人算賬,也該找我們陳李家才是啊。」
「哎呦呦!」就在這時,忽然間人群中殺出了一個刁鑽刻薄的聲音來。這更加使我驚魂不定,要知道禍從口出,叫人防不勝防。
「你們陳李家現在厲害了哈?竟然如此的目中無人?」只聽那人又冷冷的說道。
「這人會是誰呢?」我凝視著此人,只見他衣著華麗,臉色白嫩,若不細看還以為是個女人呢?網上流行的「偽娘」,應該就是他這類角色了。
「原來是慕容清河啊……」陳靈兒見了那人倒也不十分害怕,反倒猶如故人相見,神情很是坦然。
「難得你還記得我。」那個叫慕容清河的人呵呵一笑,他聲音極細,且陰陽怪氣的,叫人聽了感到很不自在。
「你這個娘娘腔,本小姐怎麼會不記得呢?哈哈……」陳靈兒說著,竟然捧腹大笑起來,她表情誇張,極盡放肆,愣是將慕容清河本人給羞辱了一番。
慕容清河是慕容家族慕容老族長的侄子,因為從小長得像個姑娘,長大後又比尋常男子多出了幾分陰柔之氣,所以但凡認識他的人,暗地裡都叫他「清河姑娘」。大概是十年前,慕容老族長來到陳李家提親,那會除了帶慕容公子之外,還跟了侄子慕容清河前來。當時,慕容清河的舉止可是給大伙留下了難忘的映像。據陳靈兒現場回憶,那會兒慕容清河膽子小的像個尋常人家的姑娘家家。不說是見了那些屍體,單說他見了幾隻蟑螂之後,便嚇得大呼小叫,險些去掉了半條命。當時的情景,真是叫人哭笑不得。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年之久,當時的孩子也已經長大成人。可是,陳靈兒卻仍舊是記憶猶新。所以,當他今日舊事重提的時候,又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來。這可讓慕容清河十分難堪,他不管怎麼樣好歹都是慕容家的表少爺,同樣作為三大家族出身的人,豈能受到旁人如此的羞辱?
「你……你這臭丫頭,看我……不……不打爛你的屁股……哼……」慕容清河氣急敗壞,他脹紅著臉,翹著一手蘭花指,衝著陳靈兒就是一頓叫罵。由於他的聲線實在是太過陰柔,原本該是粗魯的罵人話,從他口裡出來卻成了一出打情罵俏的戲碼。旁人聽了去,不免又哄堂大笑。
就連我本人也為之感到忍俊不禁,非得用手去摀住嘴巴,才能憋住即將要大笑的動作。陳靈兒聽了,呵呵一笑,緊接著學慕容清河的模樣,來了一句:「清河大哥哥,人家好害怕哦……你可不要打人家的屁股哦……」
陳靈兒學得惟妙惟肖,但她本來就是個女孩身,用這種語氣說出來倒是比清河老兄要來得自然許多。
「你……你……」慕容清河自然是知道眼前的這位陳大小姐又在調侃自己了,頓時變得怒不可遏,他跺了跺腳,冷哼了一聲,接著道:「看來,本大爺今天非得出手教訓一下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了!」
他說著人已出手,一個「巴掌」向陳靈兒招呼了過去。你還別瞧這人長得娘娘腔的模樣,可是身手卻敏捷的很,一出手便如一道閃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陳靈兒的俏臉之上。
由於事情太過突然,我們所有人都沉浸在陳靈兒戲弄慕容清河的好戲中,卻不想這位「清河姑娘」竟然還會動真格的。當我想出手制止的時候,卻發現陳靈兒的臉上已經多了五個發紅的指印。
陳靈兒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繼而用手捂著吃痛的臉頰,眼含淚水的望著我。我看到她那一副受到委屈的模樣,頓時心裡就冒起了大伙。這慕容清河也太不長眼了,竟然敢出手打我的女人,小爺我今日非要讓這娘娘腔吃點苦頭。
「你知道人家為什麼要叫你『清河姑娘』嗎?」我上前一步,挺身站在了慕容清河的面前,冷冷的問了一聲。
「你又是誰啊?」慕容清河沒好氣的問道。
「餘杭王家陰店掌櫃王大成。」我一字一字的告訴他。
「哎呦呦!我當是誰呢?原來不過是一家小小的陰店,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慕容清河囂張起來的神情,真實欠扁。
「你不就是清河姑娘嘍!」我譏諷了一句。
「你……你找死!」慕容清河也被我激怒了,他說著故技重施,一個巴掌向我招呼過來。我見狀冷笑了一聲,緊接著也出手向他打了一個巴掌。
啪啪啪!
隨著三聲清脆的聲響,我兩都停頓在了原地。慕容清河傻傻的望著我,但臉上卻多了三個巴掌印,巴掌印很深,已經嵌入了他那白嫩的膚色之中。我出手已快到極致,豈是慕容清河這樣的小輩能夠抵擋得了的。他打了陳靈兒一個巴掌,我便要讓他三倍奉還。
「你……你敢打我?」慕容清河吃痛,當下用雙手摀住臉蛋。
「打的就是你這種只會欺負女人的男人!」我呵斥道,說著又抬起了手,準備再次向他臉上招呼。
「嗚嗚嗚……」可令我沒想到的是這慕容清河竟像一個姑娘似的,嬌滴滴的哭了起來。如此一來,倒讓我感到有些手無舉措。
「好了,好了!」我見不慣他這種娘娘腔,登時大喝了一聲,說道:「別哭了!我不打你就是了。」
他聽了之後,人先是傻愣了幾秒,接著便是轉身向人群中跑去。陳靈兒見了,噗哧一笑,沒了之前的那份憂鬱。
「大成,你別去理他。這清河姑娘從小就是這樣,慕容老族長平時都不讓他出門的。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竟然會帶這種人來參加群英會。」她接著說道。
「這慕容清河雖然行事古怪,但他的身手卻是厲害著呢。你下次再遇見他,可不要惹他生氣,不然只會吃虧。」我歎了口氣,提醒了一句。
第二十六章 泰山挑夫屍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看起來是不會輕易就停止的了。我們雖身處半山腰上,但亦感受到嚴寒的酷冷。長在北方的那些陰店商人們倒是要耐寒一些,畢竟早已習慣了北方的嚴冬。然而那些長在南方的陰店商人們,比方說我們,可是被眼下惡劣的環境給害苦了。南方的冬天只是濕冷,但其溫度大多不會低下零度。哪裡似現在這般,估摸著也該有零下好幾度了。大伙雖然都穿得嚴嚴實實,可畢竟還是受不了那刺骨的寒冷。用某些粗俗的話來形容,那就是都不敢脫褲子小便了。這萬一凍壞了自己的命根子,那可就麻煩了。
我們王家陰店之中,年紀普遍比較輕,年輕人的身子骨總歸要好些。秦歸、李狗兒、乃至包括我自己,勉勉強強都還能在風雪中堅挺下來。我抬頭望了望泰山之顛,感覺已近在咫尺,便不由得又激增動力。恨不得自己腳下生出一堆風火輪來,如乘風之勢登上此山之頂。秦歸和李狗兒早就想一睹群英會的盛況,所以不管前途如何艱辛,渴望是支持兩人一往無前的最大的動力。
諸人之中表露愁容的唯有老叔子和陳靈兒,陳靈兒是女人,又是養尊處優的陳李家大小姐。她自然吃不了現在這份苦,可是能陪我走到這一步,說句老實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再說了,於公於私我都不忍心看到她遭受這份辛苦。而老叔子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他身上有了老年病,最嚴重還要算是老寒腿。在當下這麼惡劣的環境下,又再次復發了。我看著他顫抖著雙腿,不禁就感到一陣難過。
「老叔子,你的身體沒事吧?」我走上前去,關切的問了一聲。
「誒……老叔子年紀大了,不中用了,可給你和陰店添堵了。」老叔子歎了一聲,緩了緩氣,對我說道。
「老叔子你快別那麼說,都是大成不好,讓您受累了。」我心裡難過,擠了擠眼中打轉的淚水,哽咽道。
「老叔子這雙腿看來是走不動了,等入了夜之後或許還能緩過來。你不必為了我一個人而耽誤大家的行程,領著狗娃子他們先行上山去吧。早到早準備,明天還要和甬屍館比賽呢。」老叔子環顧了一圈四周的情況,只見其他陰店的人都已經紛紛動身前往山頂。此時,只剩下了我們王家陰店的這一撥人。
「要我拋棄老叔子您一個人,這等不孝的事情,我王大成是萬萬做不出來的。」我搖了搖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老叔子雖不是我們王家的至親,卻比至親還要親。他和我父親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弟,而我也早就將他視為了慈父一般對待。所以,不管在何種情況下,我都只希望能保他平平安安。
「是啊,老叔子。王掌櫃說得對,我們王家陰店向來共同進退,你就不要擔心了。」這時,一向沉默寡言的秦歸也上前說道。他的溫情突然間讓我的心中感到了一股暖意。
「可是……」老叔子剛想說,不要為了他一個人而延誤了整個計劃。這時卻被陳靈兒的一聲大叫給打斷了。只見陳靈兒手指頭頂上方,口中大聲嚷著:「快看!快看!」
我們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從山頂的方向跳躍下來一條條黑影。這些黑影行動迅捷,你所能捕抓的瞬間,便只有你眨眼睛的功夫。
「那是什麼?」我出於好奇,喃喃自問道。
「莫非,那就是傳說中的泰山挑夫屍?」李生根吐了一口長氣,對我們說道。
「泰山挑夫屍?」我聞所未聞,便立即向這位道上首屈一指的趕屍匠請教:「請問李叔叔那是一類什麼樣子的屍體?」
李生根沉吟了一會,接著告訴我道:「傳說泰山之顛有一類屍體,名曰『泰山挑夫屍』,乃是有死後的泰山挑夫所異變而來。這類屍體行動如風,力大如牛,是天底下最好的『苦力』。但凡是名趕屍匠,都希望自己手上有一具『泰山挑夫屍』。」
其實,關於泰山挑夫的事跡。我亦有所耳聞,相傳這門職業的歷史要比我們陰店還要久遠,始於人類原始的勞作狀態——肩扛腰背,用體力來獲取生存。尤其是在泰山十八盤的道上,該路段是泰山登山盤路中最險要的一段,共有石階1827級,是泰山的主要標誌之一。此處兩山崖壁如削去了一塊,陡峭的盤路鑲嵌其中,遠遠望去,恰似天門雲梯。常言道:「泰山之雄偉,盡在十八盤。」所以,常人徒手攀登都累得氣喘吁吁。可是,你們不知道的是泰山挑夫們卻要肩扛著百十斤的擔子上山。如此可見,他們的氣力該有多麼的驚人了。正如先前旅遊團的導遊形容的那般:挑夫們既要保持平衡又要一鼓作氣,這也是最危險的一段路,一公里的路程,落差近400米,1633個台階,相當於130層的高樓。走不好會摔倒,滾落下去性命都難保。挑夫們斜著身子一步一台階,曲折向上。他們像是一尊尊活動的塑像,靜默無語穿梭在登山客的夾縫中。登一次山,他們走的路程比遊客多一倍。疲憊不堪的遊客們仰視著挑夫矯健的背影,投以讚歎的目光,他們是泰山上另一道「景觀」。
初時,我以為導遊們只是大驚小怪。但當我親身經歷過攀爬之後,不得不承認泰山是那麼的雄偉,但凡能登上山頂的人都是好漢。為此,我不由得對泰山挑夫們起了敬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