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偏偏,我又在與陳子奇對抗的道路的,越走越遠。
這條路是很遠。通往金山的路,中巴車開了足足一個半小時。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整個車裡的氣氛沉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到了金山,鋼筋水泥少了,空氣也明顯好了很多。市區難得一見的綠色,讓人心情愉悅。
車子拐進了一個叫山龍新村三期的小區。停穩後,一個大概35歲左右卻穿著一件很不搭調的粉色T恤,長得路人甲模樣的男人,站在道邊迎接我們。
雖然他很熱情地和我們招手,但是挨個兒下車的其他人,連理都沒理他。我剛一下車,這人見我眼生,擺出要和我握手的架勢,一邊走上前來一邊自我介紹道:「我叫辛曉鑫,負責你們這次的物質供給、後勤支援,請多指教……」
蔣南豎起了眉毛,道:「辛空,你見過他麼?這麼輕易就把行動這兩字說了出來,你不怕洩了密?」
辛曉鑫停了腳步,手還擺在半空中,卻愣了一下。許是明白過來自己說話太隨意,卻又一肚子委屈:「他不是和你們一起來的麼……」
蔣南還要說什麼,被楊滔一把按著胸口,道:「行了。放尊重點。」
蔣南看了楊滔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像個木雕泥塑的假人一般,大概也是有些懼怕,嘴唇動了動,沒有再說話。
我尷尬地笑了笑,握上了辛曉鑫的手,道:「我叫林佑,和這位,」說著,指著剛下車的李宇波道,「都是這次行動的顧問……」
「哦!和李教授都是顧問,那就是林教授了。你好你好。看你年紀輕輕,卻對康城的情況如此瞭解……」
明瑩也聽不下去了,大聲道:「辛空!用詞注意點!」
辛曉鑫鬆開我的手,抓了抓後腦勺,道:「哎呀,你看你們……這麼嚴肅幹嘛?」
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趙辰突然說了聲:「哎唷!先吃飯!肚子餓了!」
辛曉鑫連忙向趙辰賠笑臉,道:「趙空這一身好本事,當然容易餓不是?走走走,去屋裡說,晚飯已經在燒了。」一看大家都是冷漠表情,只能訕笑著,領大家走向旁邊一棟樓的樓洞大門。
這個在7樓的房子,比令空的家還要大一些,約摸200多平,6室兩廳。當然,令空的家在靜安區,和這金山區的房價肯定沒有可比性。這房子雖然大,裝修卻很簡單,多半是租來的。
我最後一個進門,隨手把門一帶,大門匡噹一聲摔得超響,引來六束目光。我不好意思地賠笑兩下,卻發現門的鎖舌還直挺挺地擱在門框外,只得轉了把手關門。
剛才一進房門,就聞到香氣撲鼻,桌上已經用打包盒裝著各種菜,兀自熱氣騰騰。趙辰拍著手過去,先嘗為快,揪起一塊濃油赤醬的燒肉就塞進嘴裡。
辛曉鑫給每個人安排了房間,7個人6間房,他說自己就在客廳沙發上窩著就行了,優先保證我們的睡眠質量。明瑩和趙辰被安排在東南角里的兩個房間;李宇波因為被追殺過,所以安排在趙辰旁邊,兩個房間並排著。西面三個房間,從北向南分別是我、楊滔和蔣南。也許因為我是最沒用的一個,所以被安排在衛生間旁邊的書房室裡,離玄關最近。
我的房間裡是一張小小的單人彈簧床,著實窩囊了點。我一邊心裡嘀咕著幹嘛不去住賓館,一邊把衣服取出來放在床腳簡陋的木櫃裡。剛打開櫃子,裡面跳出只小強,我一陣噁心,連忙伸腳踩死,一股子白花花的汁液流出來。我心說真他媽晦氣,到處找紙來擦。
晚飯時,李宇波一陣高談闊論,把那天在明瑩家和我倆說過的康城歷史,又複述了一遍。這等眉飛色舞的模樣、口若懸河的架勢,不愧是大學的老師。說到動情處,筷子竟然不小心抹到坐在他旁邊的蔣南身上,白色的T恤立刻留下一道油跡。本就對他沒多少好感的蔣南嘟囔著罵了句「冊那」,便不再搭理他。
吃過晚飯,明瑩對趙辰說要用她房內的獨立衛生間,趙辰想都沒想就爽快地答應下來。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在床上想著明瑩會不會今晚和趙辰發生點什麼的時候,接到令空的電話,說顯微鏡檢測的結果出來了,那張畫裡的紙不是荊川紙。我說那肯定是桃花紙,可以抹油了。
掛了電話,我從廚房取些花生油,跑到李宇波的房間。
李宇波忘了鎖門,被我直接推了進去。見他正拿著一個袖珍手電筒大小、上面滿是孔洞的東西,插著耳機,像是在聽什麼,便問他這是啥。
「MP3。」李宇波見我連敲門都不會,感到一絲不快,「什麼事?」
「這麼粗大的MP3?少見少見。」我說著,讓他把那張紙找出來。見桌上有把水果刀,便拿過來,把油抹在上面。就像往麵包上擦黃油一樣,用刀面擦那張紙,放在桌上等著晾乾。
李宇波看著我弄這些,隨口道:「林佑,你為什麼要參與這次的事件?」
「被拉下水的。怎麼,你也不是組織的人?」
「我就一玩票的票友,」李宇波道,「這些人我都半生不熟的,看起來個個都不好對付。」
「那你怎麼知道胤老太太不喜歡晚上被人打擾?」
「怎麼,你不知道?得,你現在知道了,甭問了,知道就行了,」他擠眉弄眼地道,「少知道點,活得長。」
我坐回椅子上道,「你說你也不知道的那兩個故事,有沒辦法確認一下?」
「有。」李宇波被我引開了話匣子,舔舔嘴唇,「我父親告訴我,在金山這裡,有一個秘密的地下組織,專門研究古康城的歷史。為首的人,好像是萬壽寺的高僧,但是他的身份很神秘。這個組織掌握著很多與金山、古代雲間和康城的歷史有關的材料,他們說不定知道那兩個故事。回頭我去找找這個地下組織,看能不能問道寫什麼。」
我耐著性子聽完,道:「奇怪,你不是說你父親知道這兩件事麼?何必這麼複雜,去問問你父親不就行了?」
李宇波突然垂下頭,道:「我父親,遇害了。」
我嘴裡說著節哀,心裡猛地一震:莫非,李宇波的父親就是明瑩說的那個「歷史學家」?我想見這個歷史學家,明瑩卻說已經找不到他了,莫非就是因為他被那伙神秘的敵人滅了口?
怪不得李宇波這次作為顧問來參加行動,他不是組織的人,多半是來尋求庇護或者報仇的。
那張紙上,此時已然隱隱地出現了一些怪異的圖形或者文字的東西。
我看著李宇波問道:「這是什麼玩意?」
他把紙拿起來,仔細看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這鬼畫符,看起來像是甲骨文似的,可能是象形文字吧,反正我看不懂。
我起身告辭,出了房間,辛曉鑫正坐在沙發上,見了我,笑道:「兩位教授徹夜長談呢?」
我呵呵傻笑,道:「別叫我教授啊,我就一打工的而已。衛生間有人麼?我去洗澡。」
辛曉鑫道:「沒人,那兩倆哥們已經洗完了。你去吧,你洗完我就去洗。」
我點點頭,回房間拿衣服。
洗了個澡,身上爽利多了。我脫得只剩內褲,正要掀開被子鑽進去,卻聽見門外傳來一聲男人的驚恐的呼喊聲:
「啊!!!~~~~~」
第三章 詭異的殺人案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急忙下床,穿好衣服衝出房間,卻見辛曉鑫穿著個褲衩,光著上身,正在拚命地擰門把手,但是這門從裡面反鎖,自然是擰不開。他只能猛敲門,叫道:「李教授!李教授!怎麼了?開門啊!」
這時候,其他人也陸續從各自房間裡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