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灝靈的大眼睛像是燦爛皎潔的月牙一樣,開心得彎了起來,喜不自勝地道:「好了嘛,就一口撒,剩下的都歸我。」
我心說我也不敢再試了,硬著頭皮把嘴裡的冰渣嚥下去,朝傅黎東尷尬地笑了笑。
他女朋友強芳在一旁應景地大讚甜蜜,灝靈喜翻了心,跟著我們向商場走去。
傅黎東對我一直用現金付賬的行為極其不解,我只能笑笑,實在沒法告訴他,這些錢本是用來向三猴交贖金的。也許,我想,這些錢本來就應該花在灝靈這裡的,如今給她買些衣服,也沒有什麼。
強芳和灝靈都去試衣服了,我和傅黎東正在閒聊。突然電話響起,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道:「林空,您安排的事情已經辦妥。老師最晚後天就會開始給李飛娜上課。您的寵物叫什麼呢?它一般吃什麼糧食?一定不好買吧?我可以去大的花鳥魚蟲市場看看。」
聽這說話,應該是單晶。我走開兩步,道:「它叫墨墨。糧食?去超市隨便買點貓糧就行了。麻煩你了!」
「欸?」單晶訝道,「這麼珍稀的品種,您就餵它普通貓糧?……它,它吃貓糧麼?」
「什麼?珍貴品種?」我愣了神,道,「這難道是什麼英短塔羅緬甸貓麼?我怎麼沒看出來?」
單晶沉默兩秒鐘,道:「這……這難道是貓麼?」
我一腦門子的汗,道:「墨墨只是毛色全黑而已,它怎麼就不是貓呢?」
單晶道:「林空您說笑了。我對貓很瞭解,您的墨墨,根本不是貓。」
「不是貓?它就長這樣子,不是貓是什麼?」我奇道。
「這是靈貓呀!」單晶訝道,「難道你養它,你不知道麼?」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靈貓……這可不是什麼狗血的玄幻故事啊!這坑爹的名字是編出來忽悠三歲小孩的麼?」
單晶卻淡淡地道:「您想到哪去了。不是小說裡的靈貓,而是現實中的。靈貓又叫麝香貓……您沒喝過貓屎咖啡麼?就是蘇門答臘島上特產的一種麝香貓,吃下咖啡豆之後無法消化,經過胃酸發酵,排泄出來之後,成了醇香無比的咖啡豆,價格比黃金還要貴。當然,靈貓有許多種,產貓屎咖啡的麝香貓只是其中一種。靈貓像香獐一樣,在……某個……某個部位都有香腺,產出來的香叫做靈貓香,有驅毒功效,也是香水的材料。」香獐就是麝。麝的香腺,確實是在某個猥瑣的部位,單晶這種女孩子,當然不好意思說出來。
我心說我當然沒喝過那種從貓屎裡面挑出來的咖啡!我擦咧,以前聽說過一次貓屎咖啡,還以為模樣長得像貓屎而已。沒想到還真就是貓屎啊!
「當然了,」單晶繼續道,「您的……這個……墨墨,並不是純種的靈貓,純種靈貓有點像狸,嘴很尖,現在已經很稀有了。依我看,墨墨是靈貓與其他貓的交叉繁殖品種,這麼說來,就更加稀有珍貴了。這麼珍貴的物種,您……您真的是餵它普通貓糧的麼?」
我汗如瀑下,「嗯」了一聲,心思卻是百轉千回:怪不得墨墨的母親被王永順剖腹取了那卵巢囊腫,而這玩意竟然能讓中了毒的蕭璐琪動起來,原來墨墨家族果然不是凡品。靈貓所分泌的香液有驅毒功效,若說那卵巢囊腫有超強解毒功效,也未嘗不可能。現在墨墨母親的兩個卵巢囊腫,都在我手上,既然這東西如此稀有,說不定陳子奇王永順一夥還要來搶。
我心中這麼想著,嘴上卻道:「單晶,這方面我不懂,以為墨墨就是普通的小貓,都是喂貓糧的。既然你很瞭解,那就麻煩你買些適合它吃的食物吧!」
單晶很爽快地答應,我便掛斷了電話。
看來,現在處在危險之中的,不光是我和蕭璐琪,連墨墨都不安全了。它是這個稀有的雜交靈貓家族的後代,若是被捉了去,保不準也是開腸破肚的下場。幸好當時王永順來我家時,它躲了起來,不然……我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一個聲音在我身邊響了起來:「你在幹啥子咧?」
我回頭看到灝靈穿著新衣服在我面前,便道:「這是你選中的?」
「都換了兩套了撒!前一套芳芳和東哥都說要不得,這套他們說還順眼,你覺得咧?」
「不錯,不錯,」我連聲道,「這個也買了吧!」
「喲,我今個遇到大老闆了嘛!都買了三套咧,你啷個不心疼錢嘛?」
我唯有笑笑,說沒事,買就買了吧。
灝靈像開心的小鳥一樣,蹦跳著回去了。我則直接走到收銀台付賬。
傅黎東瞧著我道:「你丫可以的,為了大妞下血本啊!」
我只能苦笑。
等到逛完,傅黎東說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我一聽這話,心裡憋屈得難受。灝靈肯定是想去的,但是她現在得了艾滋病……我是相信科學,知道普通的接觸不會得病。但是,我不敢讓她和我其他朋友同桌吃飯。一來是怕以後被我的朋友知道她有艾滋病,會來苛責於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與艾滋病人共餐的。二來是如果有個萬一,我擔待不起。
只是傅黎東先開口了,我一時還沒想到說辭。沒想到,灝靈竟然搶先笑了笑道:「東哥和芳芳,我們還有事撒,先走咯!」說著,拽著我的衣服就往停車場走。
一路上,她出奇地沉默。把她送到家,我從口袋裡取出包好的5000塊錢,遞給她道:「這個,你先拿去用。晚上上班太危險,要是再發生什麼危險,那就不好了。」
「我得了艾滋病,是嗎?」灝靈突然問道。
第十二章 噩夢
「你說什麼?」我驚訝道。
「像我這樣的女人,」灝靈道,「除了媽和老漢,哪個關心我撒?你今天這個樣子,我心頭曉得咯。試衣服勒時候,我打電話問過以前一個熟客了撒,他是個醫生,他還罵我一頓,罵我爛婆娘,可能怕我把病傳染給他嘛,嘻嘻。」
我心裡一驚,沒想到這個姑娘竟聰慧如斯,從我的表現中有所察覺,還打電話去問。
我也知道這事瞞不住她。正在心裡歎氣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的時候,她笑著道:「你勒個樣子做啥子嘛?莫得事的,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撒。今天你陪我去玩我已經好開心了撒。死了也不虧嘛。」說著說著,她眼眶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沒有誰,在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對生命沒有留戀。哪怕是跳樓自殺的人,在墜落的一剎那,巨大的加速度帶來的恐怖感絕對夠他在下輩子後悔一生。
我斬釘截鐵地道:「說這一切,都還太早!既然你知道此事,我也沒什麼好瞞你的了,我們這幾天找個時間去一下疾控中心,那裡有免費的艾滋病檢測,而且很準,到時候就知道了!對了,你有沒有什麼發熱發燒頭疼頭暈腹瀉乾咳之類的症狀?」
灝靈搖搖頭,說沒有。
我舒了口氣,說我們要再去測一次,才知道!
灝靈伸手抹了抹眼圈,傲然道:「莫得關係。老子挺得住!」說罷,很燦爛地笑了起來。
我也用很燦爛的笑容回應,但心裡如同刀絞一般,痛徹肝肺。
回家路上,我一邊麻木地開著車,一邊回憶著總結著這些天來發生的故事,到了家停好車,楊滔已經在車庫通往房間的小門處等著我,見我出來,道:「林空,聽說你晚上要去直搗敵人老巢?怎麼不叫上我?」
我苦笑道:「是明空要去。你們當我是鐵人啊?中午來回香港,下午逛街,晚上還要去冒這個險?我腳都軟了!還有,你們別叫我林空林空的,我還沒決定加入組織呢!」
明瑩在一旁淡淡地道:「沒有人逼你,是你已經身不由己。你花了組織的錢,住了組織的房,開了組織的車,現在還想獨善其身,你覺得可能麼?」
我最受不得這種激人的言辭,扭頭冷冷地望著她道:「你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