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
陳子奇確實是那個傢伙的兒子,那個黑瘦的傢伙,就是陳敘霖!
他,不是死了麼?照這麼說,那個兇手在十幾年前殺的,並不是陳子奇的父親,而是他的叔叔或者伯伯一類的人?但是,如果那張照片是完全複製當時的場景,那明明是個清晨。一個只有幾歲最多十幾歲的孩子,單獨在叔叔或者伯伯家過夜?這個可能性不大吧?如果陳敘霖當時和陳子奇一起在叔叔或者伯伯家過夜,為什麼兇手沒有連陳敘霖一起幹掉?
想來想去,我都想不通。也許,這只是一個偶然?陳子奇正巧在他叔叔或者伯伯家過夜,正好遇到了兇案,又正好躲過了兇手的目光,還看到了兇手的臉?
好吧,偶然也許能說得通,但是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頭。
也許親愛的讀者會問,你怎麼知道那個照片拍的是清晨呢?是因為窗外灑進來的柔光麼?也許是黃昏也說不定呢。沒錯。只靠光線,這確實可能是黃昏。但是我注意到,照片裡的窗外,天邊有一彎凸面向下的纖細的月亮,這正是只有後半夜到清晨才會出現的下弦月。有了這個月亮出現在照片裡,我甚至知道這個窗戶是朝東開的,而且根據月亮的彎度判斷,這個兇案,發生在農曆二十八號或二十九號。如果你懷疑我的說法,只要去找個月相圖研究一下就會明白了。
當然,因為那張照片我僅僅看過一次,所以能得出的結論大致只有這些。但是畢竟是事後偽造的現場,到底拍攝者是不是把這些細節都考慮到了,我不敢保證。如果陳子奇能夠回憶起這個兇案發生的日期,而正好是農曆二十八或者二十九號的話,說明這個兇手兼拍攝者,是個有重度強迫症的完美主義者。
不過,從我能夠輕易找出這些照片的破綻這方面來說,恐怕這個兇手不是個特別追求完美的人。
這裡面的頭緒紛繁複雜,讓我越想越亂。一直沉默著的曹文雯壓低了聲音,道:「剛才他們氣勢洶洶地進來,有什麼事?」
我搖頭,說沒事。不過你別信口雌黃,說自己是警察,總要拿出點證據來。
曹文雯攤了攤手,道:「臥底會帶證件麼?找死啊?不過我既然敢告訴你我是警察,就說明我對你做過背景調查,知道你和他,不是一夥兒的。」
我心裡苦笑。你也可能是陳子奇派來故意裝作警察探聽我虛實的。如果我真的保護你,那就說明我是詐降。想到這裡,我心裡瞬間無比糾結:如果她真是陳子奇派在我身邊的臥底,我是不是要把她「供出來」,以證明我的清白?如果她真是警察,我把她供出來,那她說不定就會被陳子奇滅口。到時候我的罪過可就更大了。
怎麼辦?
這是一個極其艱難的抉擇。非此即彼。只要選擇了,就可能面臨徹底崩塌無法收拾的結局。而且必須作一個選擇。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不選擇,也是一種選擇,就意味著我是詐降;我甚至不能繼續盤問下去,因為想要搞清對方是不是警察的心態,本身就意味著我是詐降。
我暗自咬牙,下了一個決心。我決定相信這個姑娘。我做這個決定的一部分原因是:我寧願自己送命,也不想讓別人因我而送命。決心已定,便道:「你們是不是還搜過我的家?」
「我說了,」曹文雯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我點點頭,道:「你能不能幫我弄一個一次性電話?」
曹文雯望了望我,道:「你要打電話,就用這個吧。」說著,把手機給了我。
我撥通了李海波的電話,道:「帥哥,是我,林佑。」
「哎喲喂,」李海波耍著花腔,調侃道,「你現在進了國安局了?天天用新號,神神秘秘的。」
我壓低聲音道:「少TM廢話。說正事。」
「我靠,又有什麼正事啊?今天我一拿到東西馬上就到了司法鑒定中心,逼著我那哥們還沒下班就幫我干私活,要不你以為結果這麼快就出來啊?我現在正請他吃飯呢。你說這飯錢你報銷不?」
我一頭黑線,道:「得,我報銷。結果確定是親子關係?父子?有沒有可能是叔侄什麼的?」
「不可能。叔侄的基因吻合度哪有這麼高。現在小姨子和老公、兄弟和老婆之間亂搞的事兒,多了去了。要是連父子叔侄都鑒定不出來,還要親子鑒定有個P用啊?1號是爹,2號是娃,錯不了,放心,啊。」
「什麼?」我驚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1號是爹?2號是娃?」
「激動個啥?……喂?喂?」
沒和李海波扯下去,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手心裡直冒冷汗。
什麼情況?我不可能弄錯啊!明明1號是陳子奇,2號是陳敘霖!
第十五章 黃賭毒
不,我不可能弄錯。
1號和2號,我絕對沒搞錯。
這麼說來,陳敘霖竟然是陳子奇的兒子?
這TM是什麼情況?陳子奇這個看起來像是言承旭一樣的帥哥,無論是聲音、長相、皮膚……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只有二十來歲,怎麼可能是那個黑黑瘦瘦,已經三十多歲快四十的陳敘霖的老爹?
曹文雯驚訝地望著我一會兒,問道:「怎麼了你?一驚一乍的。」
我緩過神來,連忙把通話記錄刪掉,把手機還給她。雖然這個通話記錄仍然可以在電信局查到,但是既然我決定相信她是個警察,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只是,眼下這個情況,實在太超乎我的意料。
就算是陳子奇十七、八歲生下了陳敘霖,他也至少五十多歲了。一個五十歲的老男人,無論怎麼整容、如何保養,都不可能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吧?
好吧,如果站在2013年的今天來看大帥哥王力宏,確實看不出他已經有三十八歲了。但是到了五十多歲,哪怕是劉德華,也擋不住歲月的侵襲。可是陳子奇……這……沒道理啊!
難道……?
我心中一凜,難道,陳子奇對自己用了那種假死藥,才能保持容顏?
如果真是這樣,他現在怎麼又活蹦亂跳了?莫非,陳子奇已經找到了復活的方法?
我渾身一抖,這陳子奇果然是個真正的老狐狸,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只等股指期貨一開,立刻就成為富可敵國的超級富豪,還坐等著各種富豪來洽談業務。
說個題外話,據說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有個美國人修了地下生存設施,能抗住各種地震、洪水、核攻擊,竟然有相當多富豪來「訂房」,這些有錢人怕死到了什麼程度,可見一斑。而多少人渴望長生,理由很簡單:現在科技發展的速度之快已經超乎想像,如果我現在死了,以後的精彩世界就無法體驗了,那豈不是極其可惜之事?況且幾十年之後,說不定長生之法已經研究出來了。可以想見,如果陳子奇能向世界證明自己讓人假死和復活的能力,這個技術的市場空間該有多廣闊?他完全可以開個叫「死去活來」的公司,專門提供相關服務,這公司要把股票做上市,簡直是分分鐘的事……這個假死復活的上古神技,要讓一個人一夜成神,實在是易如反掌。
看來,我這一趟算是來對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讓陳子奇對我充分信任,竊取到復活之術,讓蕭璐琪和所有被陳子奇害死的男女全都復活,並且阻止他復活秦始皇之類的歷史殘留物,再把陳子奇陳敘霖一干人等送入大牢,我就算是功德圓滿立地成佛了。
問題是,我不斷反問自己,如果這種復活之術掌握在手中,我還能保持本心、謹慎地限制自己的行為麼?這個復活之術就像是《指環王》裡的那個魔戒,擁有無窮的力量,每一個持有者都會情不自禁地被誘惑而墮落。我林佑,能成為那個霍比特人麼?
就這麼想著,沉沉地墜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還不等曹文雯把我帶出去談話,陳子奇便進來道:「林先生,今天身體好點了沒?」
我點頭,道:「好多了,多謝陳老闆關心。」
陳子奇笑笑,道:「這麼叫,有點見外了。按說我應該比你小。這樣吧,我以後叫你佑兄,你只管叫我子奇就行了。」
我瞅著眼前這個老妖怪,心裡直泛嘔,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道:「陳老闆生意做得大,年輕有為,應該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