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
他說到這裡,我擺手打斷,道:「等等,你說辰州所產丹砂,是叫辰砂?」
見雜毛小道堅定地點頭,我不禁想起大伯留下的那張牛皮紙上,寫的五個怪異名稱,其中一個,便叫「紫辰沙胎」。如果這個「沙」字,是「砂」的別字,那麼這個「紫辰沙胎」所指的,很可能是一種紫色的辰州丹砂的母礦。
丹砂的母礦是什麼?我們都知道,丹砂其實並不神秘,就是一種紅色硫化汞礦物,地表或地下水在循環中,從地殼中帶來了汞離子,在淺層低溫條件下與硫離子結合,就形成了硫化汞。化學分子式為HgS,理論上來說,含汞86.2%,硫13.8%,但常有雜質。呈三方晶系,通常為細粒的塊狀體,是提煉水銀的唯一重要礦石。
話說,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秦始皇陵的地宮中,上具天文,以寶石為天上繁星,各按其位、準確分佈;下具地理,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據現代考古人員實地檢測,秦始皇陵封土堆下面的土壤中,汞含量比附近地區高出八倍之多,這證明秦始皇陵的地宮確實如司馬遷記載的那樣,存在大量的水銀。
秦始皇陵地宮水銀的用途,可不只是擺出江河湖海的造型那麼簡單。高濃度的汞蒸氣有劇毒,亦有防腐殺毒效果。不但可以使秦始皇的屍體和隨葬物品保存得更久,更重要的是,它能殺死膽敢貿然闖入的盜墓者。特別是現代科技如此發達,秦始皇陵那些「有所近者輒射之」的「機關弩矢」,只怕已經形同虛設。但是汞蒸氣這玩意,卻不是一般盜墓者能夠解決的難題。
但是,秦始皇也不能只顧殺人,忘了自己。畢竟,要復活他,還是需要有人能夠突破汞蒸氣之毒,進入墓室之內。看來,這「紫辰沙胎」,就是克制汞蒸氣的法寶。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辰沙胎」這個名字。既然辰砂是硫化汞,那麼辰砂之胎礦,必然是硫礦了。硫是親合力非常強的非金屬元素,遇到汞元素,就會成為硫化汞,也就是丹砂。這樣一來,汞蒸氣就無法對人體造成傷害了。
雖然我在高中選的是文科,但是化學也不算差。我很清楚:在自然界中,硫一般以自然硫、硫化氫、金屬硫化物及硫酸鹽等多種形式存在,並形成各類硫礦床。自然單質硫一般為針狀和板狀晶體,常呈不規則塊體產出,通常呈緻密塊狀,粉末狀、粒狀、條帶狀等等形態,晶形很少見。自然硫莫氏硬度為1~2,比重為2.05~2.08;質地非常脆,導電和導熱性不強。顏色多為淡黃色、棕黃色,所以被稱為「硫磺」;有雜質時顏色帶紅、綠、灰和黑色等,但是紫色幾乎沒有聽說過。
紫辰沙胎,就是一種紫色的晶體單質硫?但是晶體硫或者紫色硫本就稀少,紫色的晶體,那幾乎是世所罕有了。也許你會問,為什麼一定要紫色呢?這是故意搞得很稀罕、故意裝波伊麼?林佑啊林佑,原來你也是個寫玄幻小說的!
你如果這麼想,那就是誤會我了。我林佑,啥時候寫過玄幻小說?我寫的,基本都是真的。不瞞你說,我今天下午還特意跑到金山區的一個叫「金山嘴漁村」的地方,懷念登上金山島的那些日子。那地方有一個東西,保存著我的回憶,這是後話,在此略去不提。
我曾聽過一個說法:如果水銀體溫計破了,裡面的水銀流出來,會傷害人體。而且水銀這東西是唯一的常溫液態金屬,一旦落地,撿都撿不起來,也就是所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這時只要把硫磺粉末撒在水銀上,就會形成硫化汞,水銀也就不會傷人了。
我只能說,這個說法比較不靠譜。在常溫下,汞和硫確實會發生反應,形成硫化汞,但這個速度非常之慢。與其撒硫磺,還不如撒土。這也就是說,如果我把硫磺粉裝在防毒面具裡,進入瀰漫著汞蒸氣的秦始皇陵,汞和硫還沒來得及發生反應,我就已經吸入了大量的汞蒸氣,妥妥地掛球了。
我估計,紫色硫礦,裡面定然不只是硫元素,還有其他稀有金屬或者非金屬作為雜質摻在裡面。這些雜質不但使硫礦呈現紫色,更能作為一種催化劑,加速硫與汞的化學反應,才能保證人的安全。
看來,這果然是一個精心設下的千年迷局。每一個細節,都被始作俑者秦始皇嬴政,這個人中龍鳳、千古一帝,考慮得無比周詳。這個人對長生的追求,可謂到了癡迷甚至走火入魔的程度。
話又說回來,到了「長生不老」這個事兒上,誰又不想拚命追求呢?
這般想著,我的眼睛怔怔地望著大伯留下的那張牛皮紙出神,雜毛小道卻不知道我的心思百轉千回,只道:「會不會解藥的配方,在裡耶古鎮的秦代書簡上保留著,或者在那裡有什麼傳承?喂,林兄,你愣什麼愣,說句話啊?」
我「嗯」了一聲,回過神來,道:「沒事,我看到這紙上……後面有一句話很奇怪。」
小道不理會我,繼續道:「現在天大地大,解藥最大,我們……」
他話音未落,我的電話卻響了起來。這夜幕已深的時刻,誰給我打電話?隨意接起一聽,我卻瞬間臉色煞白、驚得手足失措!
第十三章 反擊!匹夫不當病貓時
電話響起,我接起電話,聽聲音,竟然是明瑩,連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心知一定是出了急事,否則她肯定會預先給我發個廣告短信通知一下的。
明瑩啞著嗓子道:「蔣南出事了……」
「蔣南怎麼了?」
「他……死了……」
「什麼?」這個消息如同晴空霹靂,把一點準備也沒有的我,驚得無以復加,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慌亂地道,「怎麼回事?」
「顧志強家裡遭襲,正在附近扮作清潔工的蔣南趕過去救,有人放了冷槍,就……」
我怒道:「誰?是誰放的槍?」
「楊滔趕過去時,兇手早已不見。驚動了警察,我們不好插手。但是楊滔看見,地上的子彈,竟然是……」
還不等明瑩說完,我便心急火燎地插話道:「是NATO步槍彈?」
「你怎麼知道?」
我心道:你已經說出「竟然是」這三個字了,說明你知道我曾經聽說這種特殊子彈。這有什麼難猜的?我怒火中燒,已經不能自制,也懶得解釋,只道:「別問這種廢話。馬上回答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知道蔣南一定死了?送醫院沒有?其他人有沒有事?」
明瑩頓了頓,啞著嗓子道:「二十分鐘之前。其他人沒事,但是蔣南……楊滔說腦漿都被打出來了,還能救活麼?」
我一聽這話,氣得「霍」地站起來,衝著電話吼道:「董昊家在哪?馬上告訴我!」
從子彈上來看,殺了蔣南的人,必定是黃頂鵬無疑。
但,若不是董昊幫著黃頂鵬買槍,今天的慘劇也許就不會發生。
我不由得想起他在我們無處可去時,把自己的婚房給我們住;我不由得想起在金山島上與蔣南同生共死的經歷;不由得想起被董昊的保鏢扔下船艙,看到蔣南在可憐巴巴地吃著半塊蛋糕,仍然很樂觀的模樣;不由得想起他見到復活過來的蕭璐琪時,和我一樣都是「屌絲看女神、很傻很天真」的眼神。
共患難,皆兄弟。我絕不能容忍有誰對我的兄弟出手,哪怕他身後有個手眼通天的老爸,哪怕他可以無法無天到像某個二代那樣,糾集幾個人把女孩帶去開房,行那禽獸之事,還敢當眾翻供、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在和老娘「打電話」,甭管他是誰,只要動我兄弟,我一樣弄死他!
「朱大叔!這次你要幫我!」我望向朱峻軒。
朱峻軒見我那反應,早就讓李飛娜回自己房間去。此刻,他把兩隻手交叉起來,拗了拗手指,卡卡作響,淡淡地道:「什麼幫不幫的,不過你一句話的事。我也好久沒活動活動了。別嫌我拖你後腿就行。」
我也不多說,找出手槍交給他,便氣勢洶洶地往門外走。
蕭克明跟上來,道:「看你們這架勢,似乎有架打。我老蕭雖然功力盡廢,但是天生一牛之力,這架,我也打了。」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雖知此行兇險,但見他眼神堅毅,不再多說什麼,只道:「走吧!」
開著車奔到市區,見某條路邊停著輛極為硬朗的吉普車。停下自己的車,摸出手機,撥了61111111,道:「來幫我開一下鎖。」報了地址,便掛斷電話。
接著打電話給明瑩,道:「讓楊滔、趙辰,帶上那幾個面具,來我這裡集合。」
不一會兒,開鎖師傅趕到,任何證件都沒要,二話不說就開始撬鎖。
這車鎖,我不會開。但是我知道,現在的開鎖公司,都馬虎得很,不知不覺就成了盜車幫兇。
緊接著,楊滔、趙辰也已趕到,兩人都是一臉悲傷憤怒之色。我把四人拉到一旁,道:「別的不必說了。此仇不報,我睡不著。誰不願去打這一架的,自己回去。」
無人做聲。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特別是趙辰,別看她是個吃貨大條女,我早就說過,她心裡最裝著身邊朋友的安危,特別是,她掉下金山島寒穴泉洞時,第一個下去救她的,就是蔣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