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我摸摸鼻子,苦笑道:「今晚你們就知道了。」
譚青說他認識火葬場的負責人,可以在停屍間裡做這種法事,一般那個地方,到了半夜,誰還敢去,要比殯儀館安靜的多。火葬場就在殯儀館後面,兩者是一個單位的。我們約定好,晚上十一點準時在火葬場見面,然後我捧著買的一大堆東西出去。
這些東西已經付錢了,有些是要在子時之前做的,必須拿走,再說人心隔肚皮,誰知道譚青半夜肯不肯來,所以,連穿魂珠一塊帶上了。
剛出門,撞見一輛車停在門外,樂維這小子從上面下來了。一看見他,不由怒火中燒,就想拔出剛買的青鋼劍捅死他。青鋼劍和桃木劍同稱法劍,但兩樣東西犯衝撞,青鋼劍屬金,桃木劍屬木,金木相剋,兩樣東西決不能在一塊使,我專門買了這玩意。
樂維一眼看到我和沈冰,急忙跑過來,拉住我就走,我知道他拉的是沈冰,要是知道此刻我是個冒牌貨,還不上來給我一腳?沈冰在後面急著跟過來,我反手向她搖搖手,示意看這小子要跟我說什麼。
他把我拉的遠遠的,回頭見「我」沒跟來,才停下苦著臉說:「這兩天我撞邪了,前天喝的進醫院打點滴,昨天又撞鬼,還糊里糊塗的把還魂燈給踢滅了。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故意的。」
我抬頭看著他,反正不能開口,就用一種很吊的眼神盯著他看,意思是編,繼續編!
他又回頭看看那邊的「我」,拉我到一棵大樹後面,伸手扇了自己一耳光,說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信,可是我沒說瞎話。昨晚,我稀里糊塗的醒過來見你死了,就特別的恨習風,很想一槍打死他。要不是後來,習風招過來一個小鬼,我怕就要犯糊塗了。」
我心說你小子吹牛不打草稿,二毛不來,你也少不了我,我殺你還差不多。
他接著又說:「後來,咱們組長和閻大師來了,閻大師進裡面滅了一個女鬼,你知道拿著一個什麼玩意出來的嗎?很大一個胎囊,本來我正在害怕,閻大師又瞪我一眼,突然我心裡一迷糊,無緣無故又恨起習風了,想到他不是去了地府嗎,就讓他回不來,所以辦了傻事,把蠟燭踢飛了。」說著像個做錯事小孩一樣,羞慚的耷拉下腦袋。
我聽到他說完,心頭忍不住一動,他不像是說假話。看現在這樣,是想爭取沈冰原諒他的過錯,如果當時有心要殺她,何必來今天這一出?結合昨晚他詭異的自己還魂入體,本身就是個謎團,再加上不可理喻的舉動,對著組長還敢發瘋,那說明,他是真的瘋了。
心裡逐漸明朗,搗鬼的人也露出了面目!閻相啊閻相,從昨晚你故意替我遮掩不能說話的原因開始,已經懷疑你是術人了!剛剛還魂的人不能開口說話,從沒這種說法,從你口中說出這話,簡直他媽的像是二流江湖騙子,可從你能殺死女鬼取出卵屍來看,一流騙子都沒你帥!嘿嘿,今晚老子讓你現出原形!
此刻樂維低著頭,我正好看到他的頭頂部位,從頭髮裡露出一塊白紗布,好像受傷了。起初沒覺得怎麼,可是越看越覺得蹊蹺,紗布中間向上拱起,好像裡面有個硬東西在支撐著。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痛的往後直縮身子。
「別碰這裡,昨晚上進老宅的時候腦袋撞破了,閻大師幫我包紮的,現在痛得不能碰上一下。」
我點點頭,心裡又明白一件事。我把手裡東西往地上一放,用手指在地上寫道:「我原諒你了,現在不能說話,你要去幹嗎?」
這小子一看「沈冰」原諒他,樂的差點沒跳起來,抓耳撓腮的跟我說,組長讓他請閻相去警局。因為閻相一大早就去了殯儀館幫凌廳長作法事,中午警察在沈冰樓下發現了一具腐屍,到現在閻相還沒過去,所以派他再請一次,如果沒空,就順便請譚青回來。
他說完這個,又問樓下那具腐屍怎麼回事,我在地上寫字,讓他趕緊去吧,我還有事呢,晚上一塊吃晚飯時再說。他立馬樂的屁顛屁顛的跑回自己的車上去了。
我回到車上,沈冰迫不及待問樂維跟我說了什麼,我把原話說了一遍,分析樂維是受到了某種蠱術的蠱惑了,並不是本意要害死我們。沈冰也點點頭說,這孩子本性還是善良的,就是心胸狹窄了點,所以不待見他。
看看表現在快六點了,天色逐漸暗下來,我說先找個地吃飽肚子,然後再去殯儀館。可是這個地方比較偏僻,連個小吃店都沒有,只有來到殯儀館附近,這兒倒有飯店。
下車之前,我把穿魂珠拿在手裡,這東西跟小孩玩的玻璃球一般大,很容易滾到角落裡找不見。想裝在自己身上,可是上下一摸,女人真是麻煩,衣服連個口袋都沒有。追著沈冰進飯店,見她正把脖子上那塊「鬼事」桃木牌摘掉。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小聲說這不能摘,這東西可是我們家傳家寶。她瞪眼問:「真的假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人從外面搬著貨物急沖沖的走進來,一下撞在沈冰背上,她哎呦叫了聲,手上的桃木牌甩了出去,飛到了飯店門外。我也顧不上她了,趕緊追出去,伸開雙手去接,沒料到一鬆手,穿魂珠從手上掉地下了。
接住桃木牌再看珠子的時候,被一個矮瘦的小老頭給踩在了腳底,我心叫糟糕,那珠子可不是玻璃做的,是用道家煉藥特殊材料煉製的,一踩就扁,扁了還用個毛?
第0030章 照魂鏡
小老頭可能感覺咯腳了,急忙抬腳一看,下面綠油油的珠子,被踩成了綠油油的柿餅!
我暈,穿魂珠是道家特殊物品,很少使用,像我們這種還錯魂的例子估計幾百年都不見有一個,譚青這顆珠子十八年沒賣出去,再說他言明只有這麼一顆,而且老貴,就是還有我們也買不起了。
小老頭膚色黝黑,眼珠子發黃,身子骨看似很瘦弱,但手掌很大,十指骨節突出,一看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苦力人。他見我盯著踩扁的珠子,知道自己闖禍了,木訥的撓撓頭,不知該說什麼好。
沈冰跟著跑出飯店門,一下摀住嘴巴,瞪著小老頭的手問我:「那個水果沙拉不是穿魂珠吧?」
倒,哪知眼看著想水果沙拉了?
我歎口氣,頹喪的點點頭。她一瞪眼小聲跟我說,要他賠啊,珠子這麼貴,花了一千塊大洋買的。我心想他賠的起嗎,看他身上一身油膩兮兮的廉價衣服,估計兜裡不超過幾十塊。
沈冰說話聲音很大,小老頭聽到腳下東西值一千塊,頓時就嚇傻了眼,跟我們求饒。他是附近村子裡的農民,農閒時節出來打工,在火葬場負責看守停屍間,平時還做搬運工掙點零花錢。今天就是飯店到了一批貨,過來幹活的。兩項活計加起來一年也掙不了多少,要他賠一千,等於挖了他的心肝肺。
我一聽是火葬場看管停屍間的,心想不能得罪他,今晚跟譚青約好了在火葬場作法事,別惹惱了老頭,暗地裡給我們使絆子。我從地上撿起「柿餅」,皺眉想了想,東西沒缺什麼,如果我再按照煉製穿魂珠的法子,回爐熬上兩個時辰(四個小時),應該沒問題。
當下問小老頭有沒有砂鍋和木炭,他點頭說有,自己有老寒腿的毛病,經常自己熬草藥吃。
我對他小老頭說:「那你今天就別幹活了,我請你吃飯,吃完去你那兒用下砂鍋。」煉製穿魂珠跟熬藥一個道理,不能產生化學反應,砂鍋是能避免這種化學反應的。
小老頭連忙推辭,說踩壞了我們東西,還請他吃飯,那多好不好意思。我說你就別墨跡了,我們趕時間,拉著他進了飯店。
沈冰跟在我後面小聲對我說:「你腦袋被驢踢了!」
我點下頭,指著腦袋說:「這顆腦袋的確被驢踢了,可能還被門夾過。」
我們匆忙吃過飯,小老頭帶我們去了火葬場。他叫趙成實,看樣子就夠實誠的。
經過殯儀館外面的廣場時,只見廣場上停滿了豪車,去靈堂弔唁的人眾絡繹不絕,不就一個廳長嗎,都趕上金正日追悼會排場了。
進了趙成實的值班室,這兒不但是值班工作地方,亦是吃住地方。老頭可能不太講究衛生,屋子裡髒兮兮的,臭氣熏天。我都捂著鼻子,沈冰更是受不了,咳嗽幾聲趕緊逃出門。
不過你別說,在屋子裡待了一會兒,適應了這種環境,也就聞不出臭味了。我讓趙成實支起爐灶,先用清水把「柿餅」化開。這種特殊材料,跟水是絕對不會融合的,化開之後還是非常的粘稠。然後把水倒掉,在砂鍋底抹了薑汁,再把穿魂珠溶液放進去開始煉製。抹薑汁是為了不讓溶液粘鍋底。
我到外面撮把土用水和成泥,製成一個珠子模具,上面留個小口。模具在外面風乾四個小時,基本上凝固的很堅固了。這個時候,差不多夜裡九點,我把熬成稀湯的溶液,倒進模具中,再找個冰箱冷藏一個小時,就會凝固成珠子,算是大功告成。
可是老頭哪捨得買冰箱,我靈機一動,停屍間的藏屍櫃不是現成的冰箱嗎?趙成實帶我們進了停屍間,我靠,一進裡面,先是沒開燈,黑漆漆的,森冷異常,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不知多少雙陰森的眼睛在黑暗中盯著我們,唰的背上起滿了雞皮疙瘩!
沈冰拉著我的手臂,顫聲說:「我,我還是出去吧。」
我點頭說:「出去吧,女人不利於在停屍間久待。」
她剛轉身,趙成實打開了燈,一下子眼前變得亮起來,不過,這老頭太小氣,只開了一個燈,整個大屋子裡,還是有些昏暗。尤其是站在左右兩排藏屍櫃中間,怎麼看中間這條走廊像是地府鬼街!
沈冰見燈亮了,膽子又大了沒出去。
趙成實歪著頭在左面一排櫃子上數了數,拉開一個大抽屜,裡面是空的,我走到跟前,把珠子模具放到裡面。
這一個小時,我不能在這兒等著了,因為馬上到子時,得抓緊到殯儀館周圍做反衝局。否則晚了,怕是什麼都發現不了,明天屍體一火化,再難找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