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節
邪精這個詞在民間知道的人是很少的,五通神在北方也是鮮有所聞,就連吃陰陽先生這口飯行當的,對邪精所知少之又少。除非是經驗豐厚的天師,或是名門弟子(嘿嘿,哥們不是自吹自擂,習家那真是名門傳人)才知道一些,其中也只是為數不多遇到過這玩意。
看姓陸的這副表情,那肯定是知道邪精的底細,讓我一下確定,墳丘活人和釘死墳引邪精的事,都是這小子精心設計出來的。
「邪精什麼東西,我從來沒聽說過,你不要這兒胡說八道。」這小子慌忙掩飾。
沈冰鄙視的說道:「做陰陽先生的,都沒聽說過邪精,那你還出來混什麼?搞出那麼多邪術,把大嫂活活囚禁在墳丘裡,還引邪精害趙家孩子。」
這小子一聽這話就急了:「什麼邪術,我用的可是正宗道家法術。你沒見趙家孩子自己乖乖來謝罪嗎,那就說明他們一家犯了五通神煞氣!」
這倒是事實,大夥兒親眼看著,不容易反駁。我摸著鼻子說:「你非要說是犯了五通神煞氣,我也不跟你爭辯了。但我在小人書裡曾經看到過一種破解邪精的法術,不用趙曉生謝罪,就能把龔家孩子救活。」
這小子聽了這話差點沒笑噴,他還沒說話,外面眾人立馬就滾開鍋了。我這小人書裡看到的玩意,那不是瞎扯的嗎,於是響起一片罵聲。我裝作沒聽見,當他們唱歌呢。無非北方的民歌,沒南方山歌好聽,丫的還爆粗口。
「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小人書裡的法術怎麼救活龔家童子。」姓陸的揮揮手,示意你來,看樣子是讓我出醜出到家後,才好把我治死。
我淡淡一笑,看著躺在鋼絲床上的孩子,心說這死玩意肯定是附在趙曉生身上的那個,再用昨晚那幾句,恐怕讓這玩意有抗藥性,最好弄兩句新鮮的。摸著鼻子一想,誒,有了。記得小時候,有些老房子特別是殘破廢棄的房屋牆壁上,還隱隱留著革命標語。我跟二毛他們經常去破房子裡撒尿玩泥人,對於牆上的標語背的是滾瓜爛熟,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想到這兒,往前踏上一步,抬起右手臂一曲,做個革命動作,大聲念道:「挖不完的敵人,清不完的隊;做不完的檢討,請不完的罪!」
我這兒正念著,外面就又是一陣躁動。這樣的口號,現在年輕人肯定是沒印象了,應該說是不知道的,生下來就沒見過。但老一輩人當中,那都是輕身經歷過的,外面這些人我覺得肯定有不少當過造反派,批鬥過人的。
他們一聽我念這口號,頓時又是一片罵聲,就差沒人丟西瓜皮了。
姓陸的這小子是一臉的不屑和鄙視,看樣子我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小丑。
但口號一念完,躺在鋼絲床是的小齊,立馬就有了反應,猛地坐起來。一股黑氣從他腦門上飄出,迅速就竄到了房樑上。我現在陰陽眼早失去了效力,能看到這情形,那門裡門外的估計都能看得到。
罵聲消失了,換上了驚呼聲,姓陸的這小子也張大嘴巴,能塞下只特大號茄子。
小齊睜開眼看著中年婦女叫了一聲「媽」後,隨即眼睛一閉,又暈倒在床上,可把他媽媽和老太太嚇壞了,又哭天喊地的叫起來。
我顧不上這些,而是眼睛一直盯著那條黑氣。這死玩意膽子很小,尤其是在白天,更是害怕見到光,一定會找個宿身躲避的。我們幾個男人陽氣旺盛,又有兩個道氣充盈的陰陽先生,他不敢衝我們來,那趙曉生和兩個女人就是他的目標了。
所以我見黑氣繞著房梁盤旋幾匝,猛地衝著鋼絲床往下撲過來,就心知不妙。伸手在包裡摸出幾張符,也不管是啥符了,飛快衝上前,一人腦門上貼了一張。黑氣衝到跟前,就跟遇到洪水猛獸似的,陡然間掉頭又竄回房梁去了。
姓陸的一看我拿出了黃符,臉上閃現著驚訝的神色,嘿嘿冷笑道:「看不出你是同道中人。不過你插科打諢,故意搗亂,使五通神邪氣受驚,這會讓龔家滿門遭到血光之災的!」
龔潮一聽此話,嚇得咕咚跪在門口,急忙求道:「陸先生,你快想個法子,破解這個災禍。」兩個女人也抬起頭顧不上哭了,傻呆呆的看著姓陸的,腦門上的黃符一飄一飄的,活脫兩個女殭屍。
「唯一的解法是讓這股邪氣沖了趙成實表弟,才能算完!」姓陸的陰狠的說的。
我才要開口反駁,就聽院子裡有人叫道:「這哪來的混蛋,把他拖出去打扁了。」立刻一陣腳步聲就要衝進門。
草他二大爺的,你們這幫腦殘,我氣的一個轉身,大聲喝道:「現在屋子裡到處是邪氣,誰進來誰就會沾上。」
本來有三四個人都擠到門口裡了,結果給我一嚇,一個個慌忙把腳收回來,退了回去。就連跪在門口的龔潮,也無恥的往後挪了出去。
姓陸的一聲冷笑,我心知不好,趕緊轉回身,見他咬破右手指,捏個法訣,沖房樑上的黑氣一點念道:「吾佩帝敕,斬敕萬神。元益將帥,速現威靈。隨吾符去,追攝萬神。敢有違令,罪准天刑。急急如律令!」咒語念罷,左手揚出一張符,在半空中呼地燃著,筆直的朝房梁飛過去。
靠,這是「召小翻山咒」,乃是驅使邪祟用的邪術,這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原來是個術人!
我心說你以為這種彫蟲小技就能把哥們干倒?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都不知道馬王爺長几只眼。呃,馬王爺到底幾隻眼了,三隻還是四隻?
眼看著符火飛到房梁下熄滅,符灰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那條黑氣跟著往下來了,方向正是我的腦門,草,你把這兒當你家門口了吧?
我從口袋裡迅速摸出一枚銅錢,往後退了一步,快速念道:「太上有敕,五方使者,六天之上,敕法速去。急急如律令!」
咒語一畢,剛好黑氣到了眼前,我鼓起一口氣,舉起這枚銅錢,從方孔內吹出去。這股黑氣就跟受驚的小鳥一樣,掉頭往姓陸的撲過去了。
第0856章 鬥法(三)
姓陸的大吃一驚,已經在椅子上盤坐不住了,雙腿伸開,往後一仰頭,同時拔出桃木劍豎在胸口前。捏個法訣大聲喝道:「敕!」
這聲大喝倒是道家中的法術,是有講究的,那是以純正道家罡氣發出,臨危之際暫時抵擋一下邪祟,能夠爭取到逃跑時間。
黑氣被這股道氣一吹,頓時向兩側分開,分別繞過他的腦袋,到腦後又匯成一股。不過再也不敢招惹他,陡然升空,看樣子又逃向房梁。姓陸的又氣又恨的一揮桃木劍,指著黑氣念道:「北帝敕召,羅喉土宿。煞氣飛空,天地沉暗。日月失光,邪逢裂碎。無路迷濛,急急鎖定,山河海風。急急如律令!」
這是召煞咒,本來是招羅邪煞降服的法術,跟搜魂咒差相彷彿,但要比後者高級的多。一般是不輕易使用的,召不好會反噬自身。但這小子是術人出身,法術中加了邪法,就彌補了這個危險,可是邪煞一旦召出受其驅使,那必見血光才能回去。
黑氣在半空中又再次掉頭,猶如一條黑蛇一樣,隨著他的桃木劍所指,奔我來了。草他二大爺的,你說邪精咋就這麼沒原則呢,被我們倆驅來指去的,也不嫌累的慌。
這次因為是受到召煞驅使,使邪精變得兇猛起來,黑氣之中隱隱露出了一張猙獰的鬼臉,瞪著一對黃色的眼珠子,特別的恐怖。這景象大傢伙都看清楚了,首先伏在鋼絲床跟前的兩個女人尖叫一聲,都趴在床上不敢動了。
門外的這夥人,不知誰喊了一聲「鬼啊」,立馬響起大人小孩的驚叫,腳步雜亂的逃散了。
我也心頭湧起一股涼氣,死玩意現在就跟吃了偉哥一樣,絲毫沒了怯意,不好制服了。把沈冰往旁一推,以免讓她遭到波及,身子向左一傾,左手撒出了八枚銅錢。咒語還沒念完,誰知就被姓陸的丟過來一隻水杯,把銅錢全給打落在地上了。
他二大爺的,這還咋玩,我指望著銅錢陣鎖魂呢,結果陣法沒布成,邪精到跟前了,再用別的法術已經來不及了。那張猙獰可怖的鬼臉幾乎快跟哥們來個貼面禮,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刮的我臉孔生疼。
情急之下,我張口就念道:「挖不完的敵人,清不完的隊;做不完的……」
一下讓這死玩意頓住,一對鬼眼珠裡佈滿了驚恐。不過我就會這麼幾句口號,沒什麼新意,這死玩意都聽過了的,一時沒嚇退。就這麼跟我相差不到兩寸的臉對臉,眼對眼的瞅著,我心裡那個撲騰撲騰的跳,你說他要是突然張口咬我一下,這張臉肯定就毀容了,因為他滿嘴的煞氣,咬出傷口會迅速腐爛!
我才要拔出桃木劍的時候,沈冰倒是把銅錢劍丟了過來,還大聲罵道:「你個死反革命……」
銅錢劍又被姓陸的用一把茶壺給打在地上,但這次死玩意是徹底嚇破膽,他戴的那頂大白帽上就寫著這幾個字,那是臨死前慘痛的記憶,哪敢逗留。唰地掉頭就跑,我這已經拔出桃木劍,拿出一張符甩出去,唸咒道:「帝敕靈靈,大力天丁。威劍神王,殺鬼誅神。天符到處,永斷邪精。誅斬兇惡,符到奉行。急急如律令!」
姓陸的雜碎用的是召煞咒,哥們就給他來個召降咒,其中就有專門對付邪精的咒語。此刻死玩意膽子嚇破,召煞咒賦予他那層防護外皮就消失了,被召降咒一下就給策反,在半空中轉彎,又衝著姓陸的這種雜碎去了!
「太靈九宮,太乙守房。百神森衛,魂魄和同。急急如律令!」姓陸的捏訣唸咒,意圖再控制邪精。
哥們哪會給他這個機會,立刻桃木劍往背後一豎,腳下踏罡步,法訣往前一點:「吾行一令,刀劍如林。八方罩定,上下,排兵。敢有張漏,玄律有刑。急急如律令!」
邪精這死玩意竟然停在我們之間,黑氣首位不住來回擺動,似乎不知道該聽誰的了。看了這情形,我都感覺十分有趣。
「天帝內秘,役使萬靈。敢有拒逆,雷斧滅形。急急如律令!」姓陸的把手指的上血在桃木劍劍尖上一抹,看來這是跟我要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