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高不點臉色一變,走上前扯著我的袖子說道:走,咱一邊說去。
我回頭給讓禿子稍微等一等跟著高不點走到了苞米樓子邊問道:怎麼了?出啥事了?
高不點悄聲說道:南哥,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哈,事情是這樣的,你爸你媽不是在這又開了個小酒坊嗎,一開始還算賺錢,可後來不知怎麼了和你姑姑也就是我舅媽吵起來了,你爸爸一氣之下把酒坊給了我舅媽他們,你父母就靠著給別人打小工賺的錢艱難度日,可屋漏偏逢連夜雨,前陣子你小姑夫又辦了個後老婆,這下子你父母再住在你小姑夫家就不方便了,無奈之下兩人便住在了村頭的老土房子裡,昨天我媽回來還說呢,那地方真艱苦呀,房子四處漏風,連個炕蓆子都沒有,也真難為他二老了,剛剛我和我媽還商量過幾天給他們二老送點大米去呢。
聽到這,我再也聽不下去了,眼淚瞬間潤濕了眼眶,就在幾天前我給爸爸打電話的時候,爸爸在電話裡還說他和我媽一切都好,還叮囑我在外要多注意身體,想吃啥吃啥,沒錢跟家裡說,別麻煩禿子。
可他們二老竟然生活的這麼艱苦。
我什麼也沒說,轉身坐上了車裡。
禿子看我臉色不對,悄聲問道:怎麼了瘋子哥?
我勉強笑了笑說道:沒什麼,一會去我家條件不好你可別挑哈。
禿子大咧咧一笑說道:挑什麼挑,有叔叔阿姨的地方再破也是家。
我使勁揉了揉臉深吸一口氣說道:對,有爸爸媽媽的地方再破也是家,走,咱們回家。
車子停在了老土房的邊上,我和禿子下了車,禿子背著熟睡了的萌萌,看到土房那貼著朔料布的窗戶透出那微弱的燭光,我再也忍不住心酸,眼淚一瞬間流了下來。
禿子更是直接從我身後使勁踹了我一腳有些氣憤的罵道:瘋子,你他媽是人嗎?一口一個兄弟叫著,我禿子住洋房別墅我姨和我叔竟然住在這種地方,你他媽不孝順,還不允許我孝順嗎?
我一聲不吭的向前走著,這土房我以前也來玩過,聽說早先是生產隊時期看青用的臨時棚子,後來分給一個五保戶住,那五保戶住這沒幾年就死了,所以這房子一直閒著,沒想到如今卻成了我的家。
土房沒有柵欄,我心情沉重的走到那四處漏風的門口,顫抖著用手拍了拍門。
門內喊道:誰呀?這是爸爸的聲音,是我一直最敬佩的人的聲音。
我使勁擦了擦眼淚盡量平靜的喊道:爸,是我,我回來了。
第二百零八章 分手
房間裡傳來媽媽催促爸爸的聲音:老王快開門是曉楠回來了。
爸爸急忙答應一聲隨即門便開了,第一眼看到爸爸的感覺就是爸爸老了,以前爸爸的臉上一絲皺紋都沒有,現在連抬頭紋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額前的白髮夾雜在青絲裡異常顯眼。
爸爸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先是一陣高興,隨即又一黯說道:小兔崽子不在外好好工作跑回來幹什麼?
我剛要答話,媽媽便走過來說道:孩子回家還不好?快,快進屋。
禿子在身後大聲喊道:姨,叔,我也來了。
爸爸明顯沒認出禿子,看了半天愣愣的說道:你是?
禿子嘿嘿一笑說道:叔叔阿姨,我是根茂呀,你們不認識我啦。
爸爸一聽是禿子來了,急忙說道:是你小子呀,現在長的跟小時候不一樣了,這要走大街上我上哪認出你來呀,快快快都別在門口站著趕緊進屋。說著把我和禿子讓進了屋子。
一進屋一股淡淡的霉味便傳了出來,媽媽接過禿子背後的萌萌放到了炕上,屋子裡可以說是家徒四壁,除了炕上的一床鋪蓋,連個裝衣物的箱子都沒有。
地上放了一小袋玉米面,爐子邊是幾個已經發芽的土豆,看來這就是父母唯一的口糧了。
全都坐下以後,爸爸輕輕的咳了兩聲不好意思的笑道:根茂啊,讓你笑話了,叔叔家現在確實沒什麼能招待你的,你看看這房子,想必也知道叔叔現在混得不好,希望你也別挑叔叔。
禿子站起身笑著說道:我挑你什麼呀?我挑曉楠才是真的,叔叔阿姨這麼苦,他也不和我說一聲,你侄子現在怎麼說也有點家底,怎麼能讓叔叔阿姨過的這麼困難呀?明天一早咱們就去看房子,我保證讓您二老住上這方圓百里最大最好的房子。
爸爸媽媽呵呵一笑沒有說什麼,而是問起萌萌的身世,我和禿子簡單的把萌萌的身世說了一遍,當然沒說那些靈異之事,之是說神經妹去大城市看病去了,禿子拜託我媽幫忙照顧一段時間萌萌,我媽反正沒事也就答應了下來,大家聊了會天也都各自睡下了。
由於房子裡就一個炕,我和禿子便在車裡過夜,躺在車座上,我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禿子遞給我一支煙說道:怎麼了瘋子哥?
我仰面躺在車裡閉著眼睛說道:沒什麼,就是睡不著。
禿子呵呵笑道:心疼了吧,看到老爸老媽遭罪心裡難受?
我沒答應也沒反駁,都說養兒防老,可我這個做兒子的卻什麼也做不了,反而讓家裡跟著擔心。
禿子嘿嘿笑道:瘋子哥,明天一早咱就去看房子,咱買個大房子,二老不是會開酒坊嗎?我投資,咱干個大酒坊,讓那些小人們看看,咱家會越過越好的。
我歎了口氣說道:禿子,這事你別管了,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這樣吧,我不要你買什麼大房子,明天一早咱兩去市裡,我不用多,你借我三萬,兩年限期我肯定還你。
禿子呵呵一陣冷笑說道:瘋子哥,咱兩的交情就這麼不值錢嗎?這大半年你為了我東奔西跑,山莊裡你幾夜不睡守護著我和神經妹,多少次死裡逃生,我禿子為你做點事為什麼就這麼費勁?還是說你根本看不起我禿子,不想與我有更多了交集?如果是那樣,救神經妹的事我也不敢勞您大駕,我自己去足矣。
我看禿子真動了氣,歎了口氣說道:禿子,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只是不想被人說是因為錢才和你在一起的。
禿子聽我話語軟了下去,立刻坐起身說道:你懂個屁?你知道現在酒水的利潤多大嗎?你以為我是在發善心?告訴你,這酒廠我早就想幹一個了,不用別人,我們礦上一年的福利就多少錢?咱自己家有酒廠的話再養些豬,年底的時候我給工人分福利,一家一桶酒再發上幾十斤豬肉,第二年工人還不撒歡給我幹活?這些東西要是花錢去買,我每年得花出去多少錢?
我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好吧,都聽你的,這事我不管了,明早你和老爺子談去,說完我便把臉轉到一旁閉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一早,媽媽做好了早飯,我和禿子一邊吃著玉米麵餅子一邊和爸爸談開酒廠的事,萌萌看起來很喜歡我媽媽,一直圍繞在她身邊,媽媽也覺得萌萌可憐,一口一個心肝肉肉的抱著萌萌餵著飯。
吃過早飯,禿子便給那個吳局打了電話,說要在這村子建個酒廠,希望市裡能給點政策,市裡對於這種事當然是歡迎的不得了,沒一會便來了一個小車隊,幾個挺著大肚子的領導跟禿子挨個握手介紹。
一忙活就是一天,廠址和投資份額也都定了下來,村長和書記樂的嘴都歪了,這可算是招商引資,以後這破村子也算是市裡的小重點了,他們兩個以後在鎮上腰桿子都比別人直。
那吳局好容易抓到禿子自然不會輕而易舉的放過他,於是下午的時候便拉著禿子去了市裡,上次禿子拿錢從新干的山莊快要竣工了,他這個大股東當然要去看看。
村長和書記對我父母的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下午便找了幾個大小伙子把父母的東西搬到了村委會,村長更是一個勁的點頭哈腰對我爸說道:先在這委屈幾天,吃的喝的我都準備齊了,缺啥少啥就跟村裡提,我們一定滿足。
看著爸爸媽媽臉上的笑容,我終於把心放下了,傍晚的時候我閒著沒事便順著公路溜躂著散步,迎面走過的村民不管認識與否都熱情的跟我打著招呼,我也只能一一點頭答應著。
人就是這麼現實的動物,當你有權有勢的時候,所有人見你都恭恭敬敬,可你一朝落威,所有人都跟你過不去了。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功夫,前方不遠處吱嘎一聲停了個黑色的轎車,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裡走了出來。
我一眼便認出,下車的正是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