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哪知它看著我,眼神中忽然出現了一種乞求的神色,張開大口,吐出小腦袋,同樣顯得虛弱而蒼老,一對眼珠中淡淡的沒什麼光采,嗚嗚哀鳴兩聲,跟一隻受傷的小狗似的,向我發出求救的信號。
我突然間明白了,它依靠血海中的血液生存,而血海又仰仗九宮蓮花陣來維持生機,八盞燈一滅,血海瀕臨滅絕,它也就到了末日,乞求我重新點燃八盞燈火,讓它繼續活下去。
想到這兒,我哈哈大笑說:「我的宿命是遇到血海,而血海不除,我肯定沒命。我救活你,等於自殺,老子再蠢,也不會蠢到這種地步。」
大腦袋似乎聽得懂我的話,絕望的哞叫一聲,眼珠中居然隱隱閃起了淚光,這讓我越發感到幸災樂禍,上次你是怎麼要吃了我的,現在終於輪到我來終結你了!
它的眼睛比臉盆還大,幽綠的眼珠中閃現出的倒影我基本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我發覺裡面倒影不是我,而是幾個女人,準確來說,是趙雪凝、於敏和於佳。
我吃了一驚,連忙回頭,身邊和身後沒人,它的眼珠怎麼會倒映出她們的影子呢?
它的眼珠跟電視一樣在播放畫面,趙雪凝、於敏、於佳和鍛少在一個洞室內,周圍站著一群人,這群人又分為兩伙,左側一夥兒為首的是個陌生青年,右側一夥為首的是蝦米,蝦米身後還站著我非常熟悉的一個人,薛林!
這個洞室一看環境就看出來了,是在禁地裡面,鍛少和趙雪凝她們背靠青銅鼎站立,各人身上血跡斑斑,頭髮凌亂,顯得極為狼狽。
懸掛在上空的大腦袋嘴巴合著,唐留風頭顱不見了,而有個人盤坐在燈盤之上,好像坐在燈火裡面,火苗從他身下竄出,將他合圍在其中。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悟玄!
下面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抬頭去看燈盤的,似乎誰都沒發現,悟玄在上面。
我看到這個畫面極感驚詫,悟玄居然在燈火焚燒下,毫髮無傷,他到底是人還是妖?另外,我明明在青銅鼎裡看到了鍛少的頭顱,以及在大腦袋空間中見到了他的屍體,怎麼還好生生的活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雪凝手上也沒了手槍,跟鍛少小聲說了幾句後,兩個人就突然發動攻擊,趙雪凝向左側陌生青年衝過去,鍛少飛身撲向蝦米。那個陌生青年臉上冷笑著,伸出右手五指箕張,手腕一轉,似乎發出了無形的力量,趙雪凝一下子整個人離地而起,懸在了空中,隨著他手掌的轉動,在空中翻轉起來。
我不由膛目結舌,這種法術跟青狐差相彷彿,莫非也是巫教裡的巫師?
鍛少那邊剛撲過去,就被蝦米撒出一條粗大的紅繩,套上了他的右腳踝,用力向下一扯,鍛少重重的落下地來。蝦米嘴巴微動,不知在念叨什麼,套在鍛少腳上的紅繩冒起股股青煙,而鍛少在地上不住的翻滾嚎叫,顯得非常痛苦。由於這是無聲畫面,我只能看到卻聽不到,鍛少一定叫的相當慘厲。
我更是張大了口合不攏來,蝦米用紅繩的法術我是見過的,那是針對鬼邪的一種剋星道具,鍛少被紅繩折磨的死去活來,那說明什麼?我想著想著頭皮一麻,頭髮全都豎立起來,那說明他也是鬼魂!
趙雪凝被陌生青年用法力在空中轉了幾十個圈子後,拋到了圓形牆壁前,那邊地上擺滿了瓷罐。她這一落地,頓時壓碎和打翻了十多個瓷罐,從裡面冒出一縷縷黑煙,一條條無頭怪嬰從黑煙中現身,紛紛伸手抓住了趙雪凝。
悟玄此刻在燈盤上一甩拂塵,大腦袋嘴巴忽地張開,從裡面跳出了那只裸身女鬼,她的腦袋還耷拉在肩膀上,衝著趙雪凝奔了過去。
我大吃一驚,她一過去,那不馬上要將她的頭顱斬掉嗎?正在這關鍵時刻,眼珠上的畫面忽然消逝,變回了我的倒影,眼神中又蓄滿了哀求。我也顧不上去滅第九盞蓮花燈了,拔腿就向門口跑去。
還沒跑到門口我就呆住了,大鐵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關上了,我三步並作兩步到了跟前,用力一推,鐵門紋絲未動。他娘的,關鍵時候居然掉鏈子,我怒不可遏,用力在鐵門上捶打,跟在悟玄房間中一個模樣,再怎麼打,門始終沒絲毫動靜。
我這會兒心急如焚啊,打不開門恨不得一頭撞死了。我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剛才推門的時候非常輕鬆,後來我在池邊,女鬼也曾進來過,那個時候門還沒關,後來我滅了蓮花燈……
想到這兒心頭一震,難道滅了蓮花燈,門就自動關死了?我回頭看了一眼大腦袋,它也正看著我,並且又抬頭衝著蓮花燈努努嘴,意思很明顯,只要我點著蓮花燈,我就可以出去了。
我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巫教的人為了防止有人摧毀血海,就布下了這個死局,把燈滅了,人便困在裡面永遠出不去,除非重新點燃燈火,門才會打開。有誰會不怕死呢?為了自己的性命,還會選擇啟動血海,讓自己逃出去,毀滅血海也就半途而廢。
可是,我這會兒有點厭倦了,厭倦再活著了,點燃了蓮花燈,我還是會死在血海裡,恐怕趙雪凝、於敏和於佳也是跟我相同的命運,何必做無謂的困獸猶鬥?為了沒有前途的命運,再啟動血海的運轉,那我是真的蠢了。
我看著大腦袋冷笑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同歸於盡吧!」我大踏步走回去,從地上撿起接連在一起的衣服,就要踏上池邊去揮打最後一盞蓮花燈!
第278章 或許有緣
大腦袋看著我走近,眼淚流下來了,我更加的從內心鄙視它,以前不是很威風嗎,現在怎麼這麼懦弱,這麼怕死?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東西,硬就硬到底,死到臨頭去哀求敵人,那不是好漢作風!
對了,我發覺自己有點秀逗了,它本來就不是好漢,一個妖怪,根本連畜生都不如。
不過當我踏上池邊,大腦袋眼珠上又出現了畫面,是一個斗室般的洞室,裡面只有一張書桌,一具骷髏骸骨伏在桌上,好像死去多年了。四壁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用鮮血寫成的。
這個畫面一閃即逝,我不由一怔,它讓我看到這間洞室是什麼用意,而洞室裡的骸骨是誰,牆上又寫的什麼?
小腦袋此時豎起來,這會兒面目顯得更加蒼老,整個臉盤都縮水了三分之一,跟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樣。它看著我,張口依依呀呀的不知說什麼,跟嬰兒的發音很相似,我忽地想到了那些瓷罐中的無頭怪嬰,控制這顆小腦袋的是它們。
我被它無神的眼睛盯的有點頭昏腦脹,慢慢感覺昏昏沉沉四肢無力,腦子裡出現了一個美麗動人的女人臉孔。她向我眨眨眼,傳達一些信息,在腦海中逐漸形成了幾句話。大概意思勸我,不要吹滅燈火,要將九盞燈火全部點燃,否則,整個山島將沉陷,我們誰都跑不出去。非但如此,血海覆滅,黑山便將崩塌,妖奴會逃到世間,將對人世間造成不可估量的災難。
這種幻覺只維持了幾秒鐘便消失了,我又恢復了清醒,冷哼一聲,衝著小腦袋冷笑道:「不用嚇我,老子不是被嚇大的,就算你說的是真的,老子都沒命可活了,還在乎發生什麼後果。」
小腦袋一皺眉,雙眼又盯緊了我,腦子裡的那個女人再次出現,她又向我眨了眨動人的美眸。
這次告訴我,只要我重新點燃蓮花燈,我便不會死。因為剛才已經從大腦袋眼睛裡給我傳達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就是我找到巫教先祖的坐化洞室,裡面有破解宿命詛咒的辦法,我會安然走出血海。
我一瞪眼問:「真的?」
小腦袋神色誠懇的點頭。
我眼珠一轉,還是對他娘的妖怪不能完全相信,搖搖頭說:「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女人又在我腦子裡眨眼,告訴我血海已經百年無主,血妖無意要殺我,而要死於血海只不過是我的宿命,只要化解宿命詛咒,對血海來說並無損失,所以,我不必擔憂她會說謊騙我。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倒也可信,因為就算我是早就注定了命運,會死於血海,但現在巫教很多年沒有主人了,儘管黑山神像換成了馬振海的,但並沒有控制血海,從真正意義上來說,他還不算是巫教教主。沒有巫教教主下令,血海就不會有目的的殺死一個人,只要我化解了自己宿命安排,說不定真的會挽回我和趙雪凝她們一命。
「信你一次。」我大聲說。
大腦袋和小腦袋立刻臉上閃起激動的笑意,由於它們的臉孔太他娘的醜陋,這一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我瞪著它們心想,這女人真的太美了,說不出的那種美,我對她的信任大半來自於她的美貌,要是能跟我那個……
正想著,那女人在我腦子裡驀然閃現,充滿了無限誘人的笑意,眨了眨眼,告訴我我們肯定有緣,必定還會再見。
我立馬來了精神,美女效應就是強悍,一想到跟她以後或許發生什麼故事,心裡就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期盼。我抬足踏上了池邊,要點燃八盞蓮花燈,可是我又立馬癟了,沒帶打火機!
好在我夠聰明,身上還有手槍,把子彈退出兩發,用力掰開彈頭,將裡面火藥倒在鋪在地上的衣服上,然後在上面連開兩槍。地面也是鋼鐵鑄成,濺起的火花撲濺到火藥上,呼地燃著了,衣服上瞬時竄起了火苗子。我提起衣服逐個將蓮花燈點燃,不過片刻,池子裡的水變回了血紅色。
大小腦袋臉色也跟著恢復,飽滿起來,慢慢沉下去,隱沒在血泉之下。
我回頭一看,鐵門打開了。我正要出去,忽地想起一件事,衝著池子裡叫道:「喂,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先祖的房間怎麼走?」
血泉只是向上咕嘟咕嘟的翻湧著血花,除此之外沒了任何聲息。我不由咬牙切齒:「娘的,這是過河拆橋,念完經打和尚,太不是東西了。」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動靜,知道血妖不會出來了,只有自己去摸索尋找了。出了門口,我急著去找趙雪凝她們,不知道剛才趙雪凝是否被割頭了,心急火燎的順著原路走回去。依稀記得轉過這幾個彎道後,推開這扇鐵門,就是禁地洞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