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這事落到誰頭上,誰都頭疼。那名患者真是太不講理了。」醫生們如此評價該事件。
「我還以為這事已經了結,沒有想到他竟然報警。你們是上次調查命案的警察,怎麼這種閒事也管?」韓千尋萎靡不振地歎了口氣。
聶成德:「王貴向你和醫院索要10萬元賠償,調解無果,跟你多次糾纏,令你不厭其煩,對嗎?」
「是的。」韓千尋點頭。
「你無法容忍他的行為,便在5月16日將其約出談判,乘無人之際,把他擊昏,溺死在河中,對嗎?」聶成德的語氣轉為嚴厲。
「什麼!」韓千尋徹底從消沉的情緒中驚起,「你說他死了?」
「是的。是不是你殺了他?」
「開什麼玩笑!」
「我們調查過,他沒有深仇大恨的仇敵。唯獨最近與你們醫院鬧得很僵,你是他的醫藥糾紛對象。在這種節骨眼上,他死掉了。」
「對,是我開錯藥方。我因為田菊的事情,心神不寧,誤開藥物。我承認,醫療事故是我造成的,但是不能因此說我殺人吧?」
「他死掉,是不是你受益最大?你就沒有煩惱,事情就消停了。」
「如果開錯藥就殺人,那麼,每天醫院都有醫生殺人。他只不過要10萬塊錢,我不至於為10萬元而殺人。」他的情緒激動起來,本來低沉溫柔的聲音有些尖利了。
「那你為什麼沒有給他10萬元的賠償?」
「他有點過分。那味誤開的藥並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的傷害,不至於要如此高的賠償。」
「你因為無法忍受他的無理取鬧,故而順便將其解決。反正殺一人也是殺,殺三人也是殺。」問話步步緊逼。
「現在是法制社會,不是無賴的世界!我確實討厭那種人的行為,但是,我還不致於因為討厭而殺人。現在你們說我殺人,那麼拿出證據來啊。」
雙方經過一段激動的談話後,相對沉默一會兒。宮布布一直望著韓千尋的表情,烏雲密佈,嘴角抽搐,緊鎖眉頭,看起來非常氣惱。
宮布布還是第一次見到韓千尋本人,他果然是個美男子。之前僅從照片上,還看不出他的氣質。貝萊餐館的服務員葛亮說得沒錯,他有著儒雅的氣質,外表像男模。
「那麼,5月16日下午,死者王貴被害的時候,你在哪裡?」
韓千尋雖然惱怒,卻並未失去冷靜,他稍作思考後,眼前一亮,「對了!我記得上次我跟你們提過。那天中午,我接到勒索電話,對方用我和田菊的照片要挾我,讓我拿10萬塊錢去銀泰旁邊的肯德基店等他。我覺得此時如果不妥善解決,會影響到田菊,思來想去,我決定去派出所報案。派出所隨後派人在暗中監視,我拿著錢在肯德基店等一下午,沒有見到人。」
他提出的這個不在場的證據,足夠令所有人大吃一驚,包括宮布布。怎麼可能!太巧合了!別的時候沒有不在場的證明,偏偏那個時候有。這個不在場證明實在太完美了,但是就因為太完美,所以太像是刻意而為了。
宮政和聶成德聽到這些話,眼中明顯浮現出疑惑,「可是,那名拿著照片勒索的傢伙張天寶早在13日就已經死了。」
——這才是最大的疑問。
「我不知道是誰勒索我,反正我接到那樣一個電話。在十幾天前,我也曾經接到類似的電話。」
「那麼,打電話的是同一個人嗎?」
「無法判斷。我只聽到電話裡的聲音,而且隔了好些天。」
這令人更加質疑,「這是你編造的吧?」
「你們要怎麼想,隨你們的便!」
韓千尋顯然不是那種易怒的人,眸子裡總有一潭憂傷的惆悵。那種憂傷的感情色調似乎已經深深地印在他的身上,宮布布能夠想像到這位漂泊國外10年的情種日日沉湎在思念愛人中的模樣。
聶成德有些無奈,「好吧,我們相信你。那麼,說說整個過程,你怎麼報警,是誰暗中保護你?」
「當天下午,我離開醫院,步行到當地派出所報警。然後,他們商議後,決定派人暗中保護我,抓住那個勒索者。但是直到五點左右,勒索者都沒有出現。就這麼簡單。」
「你在下午5點之前一直沒有離開?他們派去暗中保護你的人,一直盯著你?」
「是的。我沒有離開。你們可以去派出所調查。」
轄區派出所離瑪利亞醫院有三條街,路程較近。
派出所門邊掛著一塊深藍色的牌子,以前是白色的,寫著派出所的轄區名。門外停著一輛嶄新的警車,兩輛舊的轎車,還有幾輛自行車。
一位皮膚黝黑穿著警服的中年男子已經快步迎出來,年齡大約五十,身材消瘦,最精明的是雙眼。他朝宮政和聶成德笑道:「哪來的春風,把二位給刮來了!」
「哈哈!老包,還是這麼幽默。你咋知道我們要來呢?」
「門口的喜鵲直叫喚,我猜就是你們要來。」老包一邊迎他們進去,一邊笑著說,「呵呵!其實是剛才在窗戶那邊瞅見的。」
老包是派出所的所長,干了大半輩子,是兢兢業業的基層同志。宮政和聶成德經常與他打交道,相互間甚是瞭解。
「哎喲!這是你女兒吧?宮政,不得了啊!閨女越長越漂亮了。」
「謝謝所長叔叔。」宮布布禮貌地應道。
這位比包公還黑的老包所長,她見過幾次,說話比她老爸還粗野,經常暴粗口。
「她現在在報社當記者。」
「是嘛!厲害!」
「哈哈!哪裡!這都是她自己瞎折騰。」宮政大笑,欣然地接受這種誇獎。大概所有家長都喜歡拿自己孩子的事情來炫耀。
「最近有命案?」老包摸摸自己的腦門,頭髮已經差不多掉光了,剩下的幾根還是白色的。
「逃不過你的耳朵,聽到消息了吧。愁人哪!還是你這位所長清閒,等過幾年,我也下基層。」聶成德邊說,邊坐下。
「別跟他廢話,這傢伙體會不到咱們的苦,直接說正事。」宮政半開玩笑地說道。宮布布則坐在一旁靠牆的沙發上,默默聽著辦公桌那邊三個男人的對話。
老包打開香煙盒,給每人遞了根煙,自己也點上。他是個老煙鬼,戒煙不知道多少回了,屢屢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