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等把胃吐空了,我才稍微穩定了一點兒。不過回頭看看茫茫無盡的海域,我又覺得暗流湧動的水面下可能會有某種未知巨獸藏匿其中,說不定我稍微一耽誤,它就暴擊而出,將我一口吞掉。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趕緊向島上走去。
走進一片海島時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這裡的地面其實是由大片的礁石組成,所以都是坑坑窪窪,不過卻忽然出現了一片平坦大路,只見一塊正方形的區域,呈黑色膠皮狀,走上去還有一些彈性,我好奇之下摸了摸,只覺得冰冷梆硬。
當時也沒多想,跟著前面的人在海島上走了不少路,雖然霧氣較大,但是一座巨大的山體呈現在我面前。說是山體,稍微有些誇張,但是和一般的小島比較,這裡的山體確實不算小了,從上到下整體約有20米的落差,而且山體還較開闊,這是那種典型的礁石島。整座島其實就是一塊巨型礁石,這種石頭的特點是異常堅硬,所以山上並沒有修建山路,估計是開鑿不出來,不過錯落的山體卻有天然的登山道路,雖然路難走了些,至少還可以走。
我們順著山路走了大約一半的高度,便見到一個天然的山洞。進去後天地豁然開朗,這裡面是沒有霧氣、水汽的,只見巨大的空間內有被修整的痕跡,從洞口到盡頭有十幾米的距離,兩邊的山體上有十幾個洞口,每個洞口都有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顯然這就是牢房了。
洞內分兩層,由鋼鐵焊接的樓梯和護欄分隔而成。上了鐵質樓梯二層,除了部分洞穴用作囚室,還有十幾個洞口看樣子是官兵和科學家居住的地方,床和其他用具稍微講究了些,不過此時看來都腐朽不堪了。
我伸手在洞壁上摸了摸,還是比較乾燥的,不過這裡並沒有窗戶,雖然外面是白天,但這裡還是昏暗無比,走到洞的深處必須要用手電照明,否則什麼都看不見。
但是這些並不能掩蓋眼前那些巧奪天工的洞穴,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天然洞穴,不是人工開鑿的。這些山體裡的洞穴不但多,而且大小基本一致,很難想像老天爺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用專業工具測量、建造無非也就如此。
走到山洞最深處,一個巨大的凹坑赫然入目,裡面插著一個形狀奇怪的東西,不過從上面佈滿的電纜來看估計這是一個老式的發電機,孟洋走到我身旁笑道:「給自己挑個房間吧,這裡可全都是免費讓人居住的。」
我道:「這個洞穴是天然形成的嗎?也太神奇了!」
孟洋道:「確實如此,過去島上設置警備力量的時候,這就是最好的天然掩體,後來做了監獄,連房間都不用挖掘了,應該說這是一座神奇的島。」
我道:「對了,孟總,有一件事情想問您,這座島為什麼會用來關押犯人呢?」
孟洋道:「我這也是聽人說的,不能算正史,當年二戰期間,這裡好像是個監測站,專門監視軸心國的海軍動向,因為有許多設備要日常維護,不過這裡的環境你也看到了,正常人誰願意上來,所以就關了一批重刑犯在這裡,也算是一舉兩得吧。」
我下意識地道:「怪不得說有科學家和囚犯呢,原來是這個原因。」
話剛說完就知道不好了,因為孟洋從來沒有對我說過科學家的事情,果然孟洋臉色微變,看著我道:「鄒老闆是怎麼知道這裡來過科學家的?」
我心裡一慌道:「你說了,這曾經是個觀測站嘛,那肯定要有這方面的專業人員了。」
孟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看著我的眼神似乎少了一點和善,正好這時候幾個水手抬著王晨飛的床費力地進了洞口,我急忙下去幫忙。下了樓梯,我不禁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孟洋居然還是神情難測地盯著我看。
第八章 鬼發水母
經歷過這次事件以後,我隱隱覺得那些科學家來這裡可能是另有企圖,絕不可能只是簡單地做海事觀測工作,而孟洋這次上島只怕與這件事情有關了。
我覺得自己的推斷肯定沒錯,不過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證實這一點,也就是說調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反正我也不覺得自己能在這裡做什麼其他事情。
您千萬不要被我這番話所誘騙,我只是一個愛胡思亂想的人。遇到奇怪的事情,想把它搞清楚是每一個正常人的下意識反應。但是「想」和「必須」是兩個概念,我很有自知之明。首先,我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其次,我也不具備調查的專業技能,所以「意淫」是我最好的選擇。現在我早給自己定下了目標:老實地在這兒過些日子,然後回去拿我的1000萬。
不過說實話,孟洋是不是會給我錢,現在我心裡已經開始打鼓,甚至不知道這次是否能平安回去。想到這裡,我心裡一陣難受,也想不明白怎麼就稀里糊塗地被他給算計了?
因為我實在想不明白他算計我究竟有什麼好處,我雖然有兩個錢,但是和他相比,確實是天差地別,可如果他不是對我的錢感興趣,我還有哪點兒值得他對付呢?真是給他搞得一頭霧水,也只能暗自祈禱,無論如何他別要我命就是了,至於錢給不給的回去都好說。
一會兒工夫水手們已經將我們吃穿用住的一些生活必需品都搬了進來,接著他們很費勁地又運了六七個大油桶進來,一股濃重的柴油味,只見一個人大聲吆喝道:「這是發電機用的柴油,你們給安置好了,這可是最重要的東西。」
之後巨鯨設備帶來的人中有兩個開始拆封一些包裝箱,裡面有四台電腦和一些科學儀器,包括一部衛星電話,在一個最大的山洞裡二人將機器組裝完畢。我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便到了王晨飛的「房間」。他恢復得算蠻不錯的,人也有了精神,劉大夫剛幫他檢查完畢,道:「你恢復得不錯,很快就能縫合傷口了。」
王晨飛對他點點頭以示感謝,等劉大夫走出去,我剛想提醒他這些事情,沒想到趙邊城又走了進來,他坐到王晨飛的床上道:「看來你沒有什麼大礙了,我奉勸你們倆一句,差不多就趕緊回去吧,別在這裡蹚渾水了。」
我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趙邊城冷笑道:「看來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這麼容易的一句話都分辨不出來。鄒老闆,老實說你的底細我們都知道,你只是個普通的生意人,所以我沒有得罪你,但是希望你要好自為之,我也知道你來這裡是想賺錢,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不是誰的錢都那麼好賺的。」
語氣一如既往地咄咄逼人,不過我心裡卻是一動,因為這次他的話說到了我心裡,剛上島沒多久孟洋就已經對我有了疑心,長時間下去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對這幾個人我也不抱什麼希望,他們和孟洋比很難說誰比誰更強一點。
趙邊城以為我對他的話已經動心,便道:「如果你相信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否則你真要後悔了。」
腳步響動,孟洋又走了進來,他看看我們笑道:「幾位聊得正開心哪,我沒有打攪你們吧?」
我道:「沒有,我只是來看看王老師的情況,這就走。」說罷我起身走了出去,心慌意亂之下出門就撞到一個人,把那人撞得向後連退兩步。是那個偷渡的東南亞女孩,她滿臉的恐慌,衝我直鞠躬,嘴裡說著我聽不懂的話,估計是向我賠禮道歉。
我衝她擺擺手示意沒事,然後出了洞口,這裡的天氣永遠是陰沉沉的,看什麼都朦朦朧朧,這還不算是起霧的時候。如果起霧了,低頭看不清自己的腳。現在我真後悔和孟洋上島,不過一切都已經晚了。
心裡沉甸甸地過了兩天,不過王晨飛算是徹底恢復了,他的傷口被縫合起來,能說話了,這也算是我感覺比較安慰的一點,不過這兩天我一直沒機會對他說那件事情。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場,我看著王晨飛心裡一陣陣發緊。孟洋道:「王老師,恭祝你身體恢復健康了,我還真不知道你有氣管炎,否則也不會麻煩你了。」
我盯著趙邊城的臉,想知道他到底會有怎樣的反應,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王晨飛笑道:「沒事,上了年紀總會有一點小毛病的,我還要感謝孟總的治療,要不然我早死透了。」
孟洋道:「沒什麼,你們既然跟我出海了,我肯定要負責大家的安全,這兩天你以調理身體為主,別的暫時不用做。」
我心裡奇怪,不知道王晨飛究竟是裝糊塗呢,還是真有氣管炎。按理說一個有氣管炎的人不應該抽煙,可我知道王晨飛是抽煙的人,而裝糊塗似乎也沒道理,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應該隱瞞這些事情呢?
不過既然沒有露餡那就行了,想得太多也沒用,吃過飯王晨飛對我道:「鄒老闆,有沒有興趣出去逛逛,這幾天躺得我腰都要斷了。」
我道:「那當然好了,我還沒出去過呢。」
王晨飛當先而出,我也跟著出去。這幾天都是好天氣,所以海島能見度還算正常。這是我到此地後第一次正式觀察海島,這座島總共由兩座島組成,中間由一條天然的石路連接,我們住在島的東段,西段的山體比東段還要寬闊一些,不過沒有我們住的地方高聳,與其說那是山體,不如說是一段坡體。
但是去了那裡才發現是別有洞天,因為在石島中央居然有一座廟。這座廟不算大,青石所製,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牆體上長滿了霉斑,木板門爛得就剩下幾塊都能滴出水的碎木頭歪斜著掛在門框邊,裡面陰森森的什麼都看不見。
我和王晨飛走了進去,奇怪的是裡面居然一尊神佛造像都沒有,不知道這座廟是為誰建的。王晨飛卻面色一變,趕緊把我拖了出來,道:「這是一個很邪門的廟,這叫棺材廟,你知道建這座廟的道理嗎?」
我道:「不知道,您說。」
王晨飛並沒有直接回答,他拍拍我的肩膀道:「小伙子你別急,我們轉轉,看看再說。」說罷帶我向西繼續而去。
這座海島上沒有任何植物,就是一座黑凸凸的石島,越往上地勢越高,不過很快就到了西段的最高點。此時我眼前出現了一段約30米的下坡路,一直通往海裡,盡頭處只見茫茫黃水不停地拍打上來。
我一陣陣地眩暈,活了這麼大現在才知道自己其實恐水。王晨飛並沒有這方面的毛病,他大步向下走去,我道:「王老師,您去幹嗎?」
王晨飛道:「你沒看見那裡有情況嗎?」
我順勢望去,只見我們左手邊的石島下居然有一個天然的大洞,王晨飛道:「咱們過去看看。」
我好奇心起,便跟著王晨飛一路走了過去,到了跟前只見那是一處天然的拱形圓洞,原來西段海島中間有一段空心的地方,海水從這裡緩緩而過,更神奇的是洞裡面還有一處高點,就好像一段海岸那樣。我們沿著高地走進洞裡,只見青黑色的洞壁上坑坑窪窪,上面濕得往下滴水。
我道:「在這裡釣魚確實不錯。」